第七章 狐妖後續
日子一晃半個月過去了，往生門裏陸陸續續有弟子執行任務後回來的，也有接著外出公幹的，總之無論外界怎樣動亂變化，往生門裏永遠是萬年不變的常態，教書，習武，修煉，當然還有療傷。
白胡老頭這幾日忙的很，小徒弟莫子凡的傷勢太重，他閉關治療了三天三夜才把他治好，沅薇的傷也很棘手，除了皮肉傷外，還損了魔的元氣，他就是有通天本領也無法給她過氣，隻好通知魔族的君王，想讓魔族把沅薇接回去，可是他怎麽也想不到，魔族的君王會親自到往生門來，親自給沅薇療傷，這件事倒是在門派裏掀起了不小的波浪。
臨近傍晚，飯堂裏食物誘人的香味兒徐徐傳遍整個往生門，可是今天對美食垂涎三尺的吃貨們都不見了，尋根溯源，原來都擠在了沅薇與高玨住的小院子。本來就不大的庭院花花綠綠站了三四十人，大家也都不都穿統一的衣服了，姑娘們怎麽漂亮怎麽打扮，都興奮地張望著沅薇的小屋子。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魔君與沅薇同時出來，頓時一群狂蜂浪蝶撲過來，沅薇驚地轉身回屋子，無奈地凝眉，“花癡。”她忍不住鄙夷，不過某人好像對這一套很受用啊，想想也是，魔君在魔族妻妾成群風流成性，這場麵一定深得他心了。
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出來，沅薇整理衣服，“二師姐，二師姐，你跟魔君什麽關係，情人還是兄妹？”
“上下級關係！”
“那魔君娶妻了沒，有孩子嗎？”
“沒有孩子，小妾一大堆！”
“小妾……沒關係，王嘛，也正常，王妃是誰？漂亮嗎？”
居然連三妻四妾都能容忍，這些小姑娘真是一點底線都沒有了，沅薇實在懶得搭理某個師妹，拔腿就撤了。
“本君還沒有王妃，大家都有機會哦……”走了老遠，還能聽見魔君厚顏無恥的調戲小姑娘，她隻好巴望著魔君瘟神能趕緊回老家。沅薇本打算去飯堂吃飯，路過老頭的書房，看見大門緊閉，莫子凡一人麵對著柱子劃拉著什麽，她盡量裝作沒看見他，快步掉頭，隻可惜對方還是快她一步。
“二師姐？你傷好啦？”
“嗯，”
“聽說魔君親自趕來為你療傷，你們關係不一般哪。”
“一般，”
“二師姐，你那麽漂亮，魔君那麽帥，是不是魔族顏值都特別高？”
“嗬，他們是沒見過魔的真麵目，青麵獠牙，黑氣彌漫，有的現出原形千奇百怪，隻不過都化成一幅好皮囊，掩飾醜陋而已。”
莫子凡聽言，明顯是害怕楞了一下，“那，師姐你的原形是什麽，動物還是，植物？”
沅薇停住疾走的步伐，“我不知道。”短短四個字，滿含沅薇轉瞬即逝的悲涼。一路走到飯堂，莫子凡都不敢再問什麽打擾她了，因為沅薇身上散發的煩躁的氣息確實令他害怕。
好香，往生門的廚子手藝絕對一流，沅薇是魔，從不食人間煙火都忍不住流口水。桌上擺好熱氣騰騰的鮮筍湯，一盤排骨，兩碟涼菜，還有幾道炒素菜，不是大魚大肉，卻美味可口，她趕緊坐下，夾起筷子，細細品味桌上美食。
莫子凡吃得更加起勁，巴拉著碗，又搶著桌上的菜，注意到高玨一襲白衣走來，他趕緊讓開旁邊的凳子，“大師兄快來，今天沒人跟我們搶飯！”
高玨微笑著，坐下，拿碗，舀湯，“他們都去看絕世美男了吧，難怪連美食都誘惑不了，哈哈，今天大家都有眼福，先是魔君，又來了個狐王，師妹們都得抓住機會啊。”
“狐王？卓歌來了？”沅薇停止吃飯的動作，
“我說剛才師父怎麽不讓我進書房呢。”莫子凡繼續凶猛地扒飯，似乎要一口氣把所有食物吃光。
高玨打趣道，“對啊，他送妹妹去重陽玲瓏寶塔重新修煉，本來師父不能答應的，可是卓歌獻出了狐族最珍貴的寶貝，師父才勉強答應，不過夏嬋要在寶塔修煉千年才能轉入輪回，說起來，還真是怪可憐的。”他說得雲淡風輕，似乎隻是一個旁觀者，
沅薇在心裏歎氣，不再說話，默默聽著旁邊兩人你來我往聊天。此次洛陽之行表麵上隻是除妖，卻給沅薇心裏留下許多疑惑，偏偏她喜歡追根究底，事件背後不為人知的陰謀越是隱秘，她越是好奇。
她忽然想起了一個人，李穆婷。“高玨，李穆婷找到了嗎？”
聊天被打斷，高玨遲疑了一會，看著同樣疑惑的莫子凡，他放下碗筷，“她沒有失蹤，隻是被父親接去長安了。”
“真的假的，既然是她父親接走她，為什麽不告訴我們一聲，還有，她怎麽忽然去了長安？”莫子凡連續質問高玨，似乎很緊張李穆婷的事情。
“逼婚……”他尷尬說道，親眼看著莫子凡的臉從白變紅，從紅變黑，從子凡的態度沅薇也感受到了些不同。每個人都掩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表麵或許光鮮亮麗，心底也許滿目瘡痍。大家都明白彼此的無奈，隻是不去戳穿罷了，三界之中，萬物都糾葛相纏，一切都有前因後果，沅薇是這樣，卓歌也是，李穆婷，莫子凡亦如是。
吃飯的人越來越多了，很快花花綠綠們又攻占了飯堂，不過他們三人吃的差不多了，“吃得好撐，我們去散散步，消消食吧！”高玨歡快地提議。
“不去！”沅薇冷冷回複，
“我沒心情……”連一向最活潑好動的小師弟都沒了勁頭，高玨隻得歎氣，本來還打算安慰安慰子凡，現在嘛，還是讓他一個人靜靜吧。至於二師妹，看她神色匆匆，高玨不用想也知道她去幹嘛，一定是去找卓歌了，狐妖事件背後的真相他不想理會，更沒有去詢問，他不願去插手三界之內任何的糾葛，因為他太清楚卷入漩渦費勁心力都無法改變命中注定的事實，佛說一切皆有定數，他早有體會。
人表現出來的性格和內心並不是完全一致的，沅薇外表冷酷無情，心裏卻倔強軟弱，高玨雖是大師兄，穩重老成，接人待物滴水不漏，心裏卻萬千盤算，不問世事，大概是環境和經曆改變和影響了她們，每個人背後難言的悲涼，隨著緣分和時間的碰撞，都會一一展開。暮色深沉，當太陽與大地生靈依依惜別後，空氣中彌漫離別的氣息，深山，鳥雀低鳴，仲夏，熱氣氤氳，斜陽殘留著一縷縷橘黃，一個青衣背影被照的發黃，因為背影的主人是孤涼的，所以他所在的整個畫麵也十分淒淡。起碼當沅薇找到他時，心裏忍不住酸澀，也許是因為夏嬋的事吧，她更加對卓歌添了同情，敬佩。
閉上眼，與妹妹從小長大的點點滴滴都曆曆在目，卓歌每走一步，仿佛都是前世今生的路途，他來到這個世上，肩負著狐族興榮的使命，嬋兒是唯一的親人，是幾百年來他最在乎的人，若不是走上不歸路誤入歧途，他們也不會陰陽兩隔。
沅薇見他懷抱著青銅香爐，莫非夏嬋的魂魄被裝在那裏，她確實有太多的好奇，疑惑，隻是不好打擾卓歌，且在他心情如此悲痛之時再刨根問底，隻好與其相隔百米，默默看著。重陽玲瓏塔就在眼前，她停下腳步，因為卓歌跪在寶塔前肩膀聳動，接著是鐵門開啟，可他一直遲疑著什麽，動也不動了。
沅薇還是有些擔心，走了過去，“卓歌，你沒事吧？”
本來在悲痛中無法自拔，連沅薇何時跟來他都全然沒有察覺，“我沒事，”他晃了晃神，眼眶中閃動的淚水也迅速收回。
卓歌似乎鼓足勇氣想要站起來，隻是虛晃了一下，差點摔倒，他的青衣底邊被踩在腳下，沅薇伸手攙扶，“我幫你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謝謝你的關心。”卓歌連說話都有氣無力，強撐著一步一步走入寶塔，沅薇沒有再跟進去，裏麵漆黑一片，她也看不見什麽，隻好找了棵大叔，斜倚樹幹等著卓歌出來。
此時的天已經被暗色侵占，西邊僅存的橘紅從對麵山頂蔓延過來，整個寶塔一半金黃一般深黑，風聲似乎停止了，聽不見絲毫枝葉的鼓動，靜的出奇。
她本以為卓歌會在塔裏呆很久，做好了長等的打算，出乎意料，大門關閉的聲音傳來，她站直身子，望著卓歌悲痛過後無比平靜的臉，沉默，或許說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等到卓歌走到她跟前，居然坐了下來，“你為什麽特意過來找我？”
他怎麽會知道自己是特意過來找他，是自己表現地太明顯還是卓歌太聰明？與其和他繞彎子，不如痛快直說，雖然他此刻憔悴的深情自己感覺不忍。
“在洛陽，我是想親手捉住夏嬋，殺了她，因為她濫殺無辜，又陷害我殺人，可是萬萬沒想到，她會死在別人手上，而我很清楚那人絕對不是捉妖師那麽簡單，你，高玨，都知道那人是誰，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