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火攻現形
陰暗潮濕的地牢，到處散發著黴臭，沅薇恢複知覺睜開雙眼已經耗費了所有氣力，這是哪裏？鏽跡斑斑的鐵鏈如有千斤，她的雙手雙腳絲毫動彈不得。
“二師姐，你可算是醒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他們為什麽說你是狐妖，還把打成這樣。”看清了環境，她應該是被鎖在地牢裏，眼前莫子凡淚眼婆娑的樣子讓她更添煩躁。
“我也不知發生了何事，隻依稀記得在牡丹間睡著了，”她動了動雙手，赫然發現血紅一片一片的斑跡，努力去回想之前發生的事情，除了那刺鼻惡心的味道當真沒有半點蛛絲馬跡。
莫子凡幫著沅薇坐起，掏出匕首對著手銬鐵鏈一通亂砍，除了掉下鐵鏽沒有什麽作用，沅薇欲運功震碎束縛，終是內傷太重毫無作用。
“二師姐你還好吧，我已經用焰火信號通知了大師兄，我先救你出去好不好？”
“就憑你，是解得開鐵鏈，還是殺的光那些捕快？”沅薇語氣煩躁至極，現下萬分懊悔怎麽就中了圈套，她如今背上殺人犯的罪名，自己都逃不出去，更別說破案收妖了。
稀稀疏疏傳來腳步聲，捕快領著個男子過來，“卓公子，您自個當心，這妖怪可厲害了，”
來人點了頭，便擺手示意他們退下，沅薇沒得心思打量他，倒是莫子凡立馬站起身來，“卓歌，這是我二師姐，不是妖怪，更不是殺人犯，其中一定有天大的誤會，你快放了她！”
卓歌不可思議地看著身負重傷的沅薇，似乎有些失望，“她確實不是狐妖，”踏進牢獄，粗略查看了下她的傷勢，“雖不是狐妖，但也不是凡人，看來你也是被狐妖蠱惑迷失心智，”
“既然知道我不是元凶，還不快放了我？”她的眸子通紅，恨不得燒了整個監獄一般。
卓歌掏出一小巧白玉瓷瓶，遞給莫子凡，“這是還原丹，無價之寶，隻當是我對這位姑娘的補償，現在還不能放她出去，還君閣裏狐妖作祟，都是妓女受到蠱惑而殺人，她們事後大多瘋癲了，衙門也查不出任何線索，你的出現正好讓狐妖找到替罪之人，若是放了你一則打草驚蛇，二則引起民怨，畢竟你在眾目睽睽下殺了人，被降妖符所傷。”
沅薇既是委屈，又是憎恨眼前這人的狡猾，便再懶得搭理他，調息療傷想著傷愈之後定要踏平整個還君閣。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這妖怪這麽厲害，還是等大師兄來了再收拾她吧？”
“既然她自尋死路，我也不能放縱置之，走吧，……”他言語間的悲痛與無奈無人發現，
子凡快步跟上，又折回把藥瓶遞給沅薇，“喂，我可不想去送死啊，你考慮清楚！”
等他們二人消失於暗夜盡頭，她利落地服下所謂千金不換的丹藥，開始運功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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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悠長昏暗的月光把人的影子拉地老長，經商城區褪去燈紅酒綠，唯有錦旗被寒風吹得呼嘯，不遠處是幾家勾欄，打眼望過去便知道生意蕭條，連往常客房裏都是黑漆漆。卓歌吩咐好莫子凡收妖的細節，等他們闖入還君閣，就在東南西北四方各燒起三味真火，若是一般肉體凡胎隻當是起火而逃跑，可是若是狐妖便會現出原形。這個辦法未免太激進冒險，三更半夜若是誤傷凡人可是觸犯了往生門的門規的。
莫子凡躊躇於門前，“就算待會狐妖現形，就憑我的武功恐怕打不過她。”
卓歌點起火折子，橘紅火光搖曳起來，“你隻管當個小道士，拳腳功夫上我來解決。”
看來是拗不過那人，子凡也隻好默默掏出包袱裏一大堆黃紙，找出幾張定在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再一一點上火，霎那間火光洶湧直衝屋頂，整個還君閣宛如白晝。
如預料中一樣，很快就有人帶頭發現著火，接而門窗皆破開，姑娘們嚇得花容失色隻是隨便披起件外衣便落荒奔逃。
“快，狐妖肯定現形了！”卓歌大喊道，隻是眼下火光四濺，這些女子也都受了驚嚇，叫喊聲很快驚動了整條長街，有些不明就裏的人提留起水桶跑來救火。
莫子凡逆著人群，睜大雙眼仔細辨別身邊跑過去的每一個女子，一直衝過旋梯到了二樓走廊，左右兩邊是對稱的客房，他隨手拉住一個女子，“有沒有人受傷或者還沒逃出來？”
“我哪知道，對了，老鴇，她年紀大了，剛才我看她倒在地上，你要是有能耐就去救她吧。”這個姑娘急匆匆甩開莫子凡跑下旋梯。
他顧不得什麽，衝入左邊一排房間，每間屋子都踹開大門，直至末尾一間廂房確實見老鴇躺在地上打滾，痛苦呻吟。“這下沒錯了，原來你這個還君閣的老鴇就是殺人的狐妖，看我不收了你！”言罷，兩指掐著一張黃符，隨著口訣化作三味真火，他準確地拋在半空中，頓時老鴇就被紅火淹沒。
“啊，我要殺了你！”老婦沙啞尖利的嗓音就像惡鬼一樣回蕩著，老鴇已經麵目被燒得模糊不清，揮舞著著火的雙手直直向莫子凡撞過來，他後退一大步，本能出手抵擋，隻是沒想到自己武功那麽差，“火人”很快打贏他，死死掐住他脖子。
“救命……救……我”莫子凡眼珠都快凸出來，雙手不停揮舞，身上也是被火燒得不成樣子。他心裏怎麽哭都來不及，死老妖婆是要拉著自己一起死嗎，
就在他快被燒死或者被掐斷氣之時大救星終於到來，卓歌飛身跳入，淩空一腳踹在老鴇被燒得麵目全非的臉上，很輕鬆地再一腳挑起四角木凳啪地摔出去。沒想到卓歌身手這麽好，明明他有本事除了這個妖怪幹嘛還找往生門出麵，“喂，你不要把她打死了，她是狐妖打回原形就好。”
卓歌停手，眼看捕快也該到場隻要把老鴇交給官府應該算是了結此事了，“我們走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官府。”
“不行，我要把她打回原形帶回往生門就給師父的，這是規矩。”莫子凡見這老妖怪應該沒有殺傷力了，湊過去就想看她燒成狐狸了沒有，可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老鴇都快被燒成灰了也沒變成狐狸，“奇怪，怎麽還沒變成狐狸呢？”他嘀咕著腳步也略微靠近，
“小心”猝不及防時莫子凡隻覺得右肩被烙鐵燙著，巨大身軀撲過來，老妖婆死狠咬在他肩膀，他因疼痛大聲哭嚎卻怎麽也無法掙脫出去，真後悔平時沒有好好練功，這次下山可是倒了大黴了，回去他一定勤奮練武。開著小差的功夫，卓歌使勁拉回了他，眼神中殺氣重重，目光鎖在帷幔上，迅猛地將其扯下擰成長條，然後裹住老鴇的脖子狠狠地左甩右飛，待她落到地上時一掌劈在天靈蓋上，隻聽得無比驚悚尖利的慘叫，莫子凡來不及阻止，眼看著老鴇的全身盡數碎裂，隨著三味真火的灼燒，化作黑色煙灰消失殆盡。
卓歌長長嗟歎一聲，轉而淡定地拍了拍墨色錦衣上沾染的煙灰，“你，你就這麽，把她打得灰飛煙滅了！”莫子凡更加覺得此人可怕，也加深了對他的猜疑。
見衙門捕快趕了過來，還有不少看熱鬧的人聞風而至，“快走，”卓歌身手也太敏捷，領著先破窗而出，外麵可是兩樓高啊，莫子凡有些猶豫不敢往下跳，算了，死就死吧，二師姐已經被關到大牢自己不能再折進去，閉著眼就往下蹦，好在卓歌接應了他，兩人如來時一般隱身於黑夜狂奔，待到卓府大門時，天色已經幾近破曉，透著亮堂了。
“其實我們沒必要逃跑啊，隻要把事情說清楚，說不定還能放了我二師姐呢？”莫子凡有些後悔逃跑了，剛才在還君閣那麽多青樓姑娘都見過他們，
“跑都跑了，難道你還想回去？天都亮了，你到卓府休息幾天，等你大師兄來了再把事情解釋清楚，你那位冷冰冰的二師姐也就可以出獄了。”
是嗎，卓歌說的順情順理，莫子凡觸碰到右肩一排牙印，疼的倒吸一口氣，“皮膚都有些潰爛了，這老妖婆下嘴夠狠的，”
卓歌關心著瞅了眼莫子凡的傷勢，“狐妖狡猾凶狠，情理之中，我馬上找大夫來吧。”
聽著他意思，似乎整件事情到此為止收工大吉，可莫子凡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一時之間也說不出什麽紕漏，隻好跟著卓歌療傷等候大師兄的到來，順便請官府調查李穆婷的消息。
洛陽城已入深春，正巧牡丹花開最燦爛的時節，不管是家家樓鋪前的盆景，還是荒野園林裏的群芳，總之在明媚風光下，這座城消散盡去妖魔的恐懼，百姓滿懷欣喜準備迎接牡丹花的賞花節。官府昭告全城與民休息一月，免稅負半成，不出兩日，消息傳開，各處已經張燈結彩，更有聞名向往的各地遊客車馬兼程而來，隻為共賞繁華，其中更不乏京城名流貴人。
高玨趕到洛陽卓府已經是五日之後，是在莫子凡發出第二次求救信號，而追遠溯本，是他除妖那晚被老鴇臨死前所咬的傷，本以為是普通皮外傷，可是卓歌請了全城所有大夫都未見起色，三天的功夫，莫子凡已經麵色全變神智不清，按那些道士的說法，是中了惡鬼詛咒。來此執行任務的三人，一個失蹤，一個被收押，還有一個受傷，高玨在了解到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後，早已經無奈地連歎氣都沒了氣力。
今日是賞花會的第二日，高玨與洛陽知府、守城將領協商並解釋清楚沅薇一事，總算是洗清了她的冤屈，午時剛過，便由卓歌帶領去監牢接回沅薇。
入了這傳說中的牢房，高玨嘴角不住顫抖，沅薇居然被關在這種鬼地方，以她的性格居然沒殺光守衛踏平監獄？想起她在往生門的高冷態度，心裏暗暗發笑。“這裏一磚一瓦能夠安好，卓公子，待會你可得好好謝謝沅薇。”說完，愈發覺得好笑，忍不住輕笑出聲。
“哈哈，想不到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卓歌跟隨其後，雙手隨意勾在身後，“不過說真的，你這位冷酷無情的二師妹可是位十足的大美人，不知她是否婚配，或者有意中人？”他說起意中人，卻嬈有趣味笑看高玨，
高玨聽後更是禁不住開懷，“哪個男人敢娶她這樣的萬年冰山，娶妻自然求淑嫻，就是為了自保也不可能對她動心思。”
也不知沅薇是否聽到他們的對話，反正他們歡笑地到了她跟前後立馬刹住表情，高玨擺起了慣常如往昔的穩重端承，“沅薇，這幾天讓你吃苦了，真正的元凶是還君閣的老鴇，已經被子凡和卓公子打地魂飛魄散，我也已經把你受栽贓冤屈的事情告訴了知府，現在你就能出來了。”
高玨端著架子說了一長串，沅薇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利利索索起身出門，“囉嗦”這是她丟下背影給那兩個大男人後說的唯一一句話。這幾日她傷勢好的差不多，手銬鐵鏈早就被她扯斷，不過是坐在牢獄調息養神，反正某些自以為是的男人肯定會自以為是的處理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