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洛陽血案

  走了三日，可謂馬不停蹄，莫子凡背著兩人份的包袱一步比一步艱難，“二師姐，穆婷，你們等等我……”盡管他再三叫喚，前麵兩人跟賽跑似得，誰也不肯落後，更別說停下來看他一眼。


  這是個鬆樹林，蔥蔥鬱鬱參差不齊地交蓋低掩，行走樹下難免透著一絲陰暗，腳底每每踩踏在泥地，都是鬆子破碎聲，李穆婷堵著氣，腳下生風走在最前頭，她膽子向來很大，借著微弱的光也不覺得害怕，倒是感覺周遭總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毛骨悚然的，她隻能安慰自己這是錯覺。等到山路走到盡頭，前方一片亂石堆積，高低無秩，一個黑影從石頭縫閃來閃去，心跳咯噔一下跳停，

  “什麽人？”發出這問句的是沅薇，李穆婷還沒看清，沅薇紅衣身影就已經追過去，警覺性也太高了吧，就這麽把他們丟下了呀，她環顧了四周，莫子凡也不見蹤影了，恐懼感不斷增加，可是心裏卻把沅薇咒罵了千百遍。


  “煩人精？你在哪兒啊，莫子凡！你別嚇我啊……”她聲音都開始顫抖，手扶著一塊大石，側轉過身子，隻見一個會飛的黑影撲過來，“啊……”


  沅薇被吸引到別處，手中握著長鞭，被風吹的鈴鐺作響，剛才暗處之人被她長鞭擊中逃走，心裏暗叫不好，趕忙折回尋找那兩人。


  “二師姐，你可回來了，李穆婷不見了！”沅薇被他抓著袖子，

  她環顧四周，確實也沒有李穆婷的氣息，應該是被什麽人帶走了。“此處不宜久留，她還沒死，我們先去洛陽。”她撥開扯住自己袖子的莫子凡，快步離開。


  洛陽城內，一紅一白走在官道上，莫子凡仍然背著李穆婷的包袱，淚濕眼眶，嘴裏不停嘀咕著什麽。走著走著，發現前麵的紅衣停下了。


  “這裏就是還君閣，我去查案，你去寫信的卓府安頓好。”


  “二師姐，那穆婷呢，我們不找她了？”


  沅薇緩和了語氣，“在林子裏，我沒有聞到一絲血腥味，說明她沒死，應該是被人帶走，可能與案子有關，你武功太弱，帶著你隻會礙手礙腳。”


  莫子凡收住哭腔，妥協道，“那你早點回……卓府，”


  沅薇嗯了一聲，便踏上還君閣的門前石階。行至門前，她感覺到很重的怨氣,現在這個時辰雖不是客滿，但也不該如此冷清，她半隻腳還沒踏入門檻，迎麵撲來濃鬱的脂粉香把她嗆地停住了腳步，

  “喲，姑娘，你是哪家的頭牌，走錯門了吧，”說話的是年紀較大深藍色一身老女人，

  “我是查案的，讓開。”她盡量避開那老女人，免得沾染了些惡心的味道，

  “什麽！查案？哈哈哈哈……我是這還君閣的老鴇，這些日子官府的人來了多了，我誰沒見過，你一個小姑娘也敢說自己是查案的。”


  這笑聲真是相當刺耳，她選擇了無視，往裏走了幾步，閣樓的布局陳設還算美觀，正中央百步旋梯上緩緩走下一窈窕女子，“哎呦喂，這是哪裏來的小美人兒，樓上的張大人可是一眼就看中了，媽媽，快跟她說說，給咱招攬生意呀。”


  看那女子鳳眼流轉，聲音話語如同黃鶯啼唱，本是紅塵佳人，可惜了，“這是卓府給往生門的信件，信不信由你，屍體在哪兒？”


  老鴇拿過信件，態度也端正起來，立馬遞給旋梯上女子一個指使的眼神。此時正好幾個商人進來，老鴇帶著幾個姑娘忙活去，


  “姑娘一開口就是汙穢的東西，可別嚇著客人，樓上請吧，我帶您看看。”那女子把手帕卡在桃紅色雙繡廣雲袖口，領著沅薇朝樓上最雅致的房間走去。


  剛推開梨花木門，滿屋濃烈的香味撲麵襲來，她嗆得咳嗽，


  “這屋子被害了三個，都是朝中大臣，唉，想起那場麵我到現在都惡心，”


  沅薇捂著鼻子仔仔細細打量這間屋子，兩根雕花紅木柱子上被指甲扣出好幾道痕跡，書桌和床框上也是如此，看來他們死前都十分痛苦地掙紮，被割了舌頭不能喊叫，就算在屋子裏撲騰也不會被注意到。


  “他們都是誰陪……”


  “你是說被害的時候哪個姐妹接的客吧？唉，這可找不到了，兩個姑娘瘋了，被送回老家，一個跳湖了，這還君閣的姑娘們都走的差不多了，客人也不敢來關顧，”說到這，沅薇能感覺到她不經意的傷心和無奈，


  “狐妖好食人心，這屋裏雖然打掃幹淨了，但是狐妖的痕跡還是存在，看來它沒想隱藏身份。”這倒是讓沅薇不解了，狐狸生性狡猾記仇，若是報複所為也能理解，可是這與李穆婷的失蹤卻怎麽也搭不上絲毫聯係，糾結處，門外吵鬧喧嘩起來。


  聽著一會，大概是有什麽有錢的客人來了，“這間屋子原來是誰的？”


  “起先是頭牌盈盈，後來她瘋了，然後就是玉兒住這兒，沒過多久也瘋了，”


  這還真是個風水寶地，沅薇在屋裏四處轉轉，“你去跟老鴇說，這間屋子我先住著，”


  女子支支吾吾，有些為難道，“這屋子不吉利，您可考慮清楚，”沅薇沒什麽回答，自顧自得坐在書桌前，翻閱起幾幅山水畫，”那好吧，姑娘，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


  “沅薇”見她態度那麽冰冷，女子也隻好作罷，”我叫夏嬋，有什麽事兒盡管吩咐我就好。”


  夏嬋合上門出去後，她尖利的嗓音立馬換了腔調伺候客人了，沅薇對這青樓女子也算認識到了，回過神來繼續思索案情，狐妖食心她聽過，多少為了修煉，但這是步入魔道的修煉之法，到底是妖還是魔呢，既然她住進了這間屋子，就算守株待兔一定會發現些什麽。天色漸愈暗沉，窗邊臨街來來往往人群嘈雜愈多，酒香蔓延，這洛陽的夜剛剛開始。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還君閣出了那麽懸疑的事兒，恩客依然絡繹不絕，酒桌邊流連的美女讓這些臭男人暈頭轉向，一個酩酊大醉的壯漢掏出兩錠金子哐地跺在桌上，“聽說你們這又來了個新的花魁，大爺我今晚就要她了，多少金子隻管說！”


  老鴇樂顛顛跑過來，望著金子的雙眼都在發光，“周將軍這是從哪兒聽的風呀，這牡丹閣是住進去個姑娘，可是她從沒有接過客，也不知她願不願意。”


  這位周將軍五大三粗，胡須虯髯，粗壯的手掌又拍下一定金子，“不要囉嗦，前頭開路，大爺我在戰場上殺人如麻，什麽都不怕。”也不知他醉成這樣，怎麽還知道這些，老鴇見錢眼開自然就領著人去找沅薇了。


  壯漢力氣極大，整個身子硬是把門給撞開，“小美人兒，你在哪呢，快讓大爺我瞧瞧。”


  這位周將軍著急火燎的，老鴇怕他驚嚇著沅薇，打算從中調和，意想不到的是沅薇居然一改下午的凶傲，笑魘如花的姿態當真和青樓女子無異。


  “美，太美了，這金子花的值，太值了。”說完就撲了上去把美人玉手握著仔細摸了個遍，不解的是沅薇也沒生氣，還撒著嬌，老鴇實在摸不著頭腦，被周將軍催促著離開了。


  房內沅薇的外衣已經被撕扯開，嫵媚妖嬈地勾著手指坐在床沿，周將軍直咽口水，“美人，我來了！”說罷便將整個身子撲過去。


  “大爺，不要著急嗎，”她嬌羞說著，“奴家想借您一樣東西，”


  “不要說借，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他被勾得五迷三道，自然什麽都願意給。


  “我想要你的……心！”沅薇笑得詭異，一隻手放在他胸膛，周將軍隻當是玩笑，哈哈大笑起來。沅薇神色突變右手扣進皮肉，頓時那人痛得瞪大雙眼，刹那間她的左手剜去了兩隻眼珠，然後在他發出叫喊之際割去了舌頭，鮮血四濺染紅了她的雙手，卻以得意和冷蔑的目光望著七尺壯漢在死亡之際掙紮，四角凳，雕花柱又增了許多痕印。


  最後那人撲騰了沒多久，她就走去“屍體”邊，快速地徒手插入胸膛掏出心髒，殷紅發紫的心髒殘存絲毫溫度，就這麽握在她手裏，

  “啊！殺人啦！”尖銳的叫喊從門邊傳來，夏嬋嚇得臉色發白，慌忙地跑走，隨之而來的是人群炸開了鍋般，呼喊，逃跑，沅薇扔掉心髒目光凶狠地望著每一個四處竄逃的人，就像看著一場火災的發生，而她就是那場大火。


  不知捕快為何來的那麽迅速及時，人群還未散盡，就有人帶頭喊著拿下那個妖女，幾個身手不錯的立馬衝上前幾把刀快速砍來，沅薇一邊躲閃，一邊雙掌擊退來人，敗退之後，三個捕快鋪開一張網，沅薇輕蔑地主動上前欲將其撕個粉碎，雙手在觸及時十分刺痛，這才注意到這張網上是貼了符紙的。


  “快，乘這妖女受傷快抓住她，”沅薇迅速轉身，卻發現後路被堵住，停頓之際後背火灼般疼痛，她被網團團包裹，很快便失去了直覺暈倒過去。大家以為抓到了妖女，趕緊把人帶回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