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往生門
世間萬物，皆可往生，重陽玄門，前世今生。巍峨高山深澗處若隱若現著一座城樓，神似道觀，方圓百裏生靈卻都有靈性，日色黃昏，金燦燦的陽光照耀紅漆大門，門兩邊赤金鐫刻著那兩句門聯，無法言喻的高深。
門內是另一番靈境方台。大殿空無一人，人聲鼎沸處卻是練武場，此時擂台高築，周圍年輕男女有數百人，都是白衣飄飄，此時大家正興致勃勃地觀看擂台上兩個男子的比武。身材較為瘦弱的也是一身白衣，黃玉束冠，書生摸樣，手中長劍淩厲地揮舞在對麵深褐色麻衣的粗壯大漢周身，大漢年紀不大，卻胡須虯髯，身手還算敏捷一一躲過對方劍招。隻見他黝黑的手臂半揮到空中，怒吼一聲，如千斤巨石般打在擂台青石磚塊上，裂紋蔓延開來，伴隨一陣氣壓，對方措手不及被衝擊後退十幾步，終於長劍粉碎，他也飛下擂台。
“好！打得好！”觀眾們有大聲叫好喝彩的，也有小姑娘為敗下陣的白衣少年不服的。
褐衣壯漢強忍功力反噬的內傷朝著正南方坐著喝茶的白胡子老頭拱手示意。“弟子年大力拜見師父！”
被他稱為師父的老頭兒樂嗬嗬地放下茶盅，站了起來，“年大力，天賦異稟啊，連勝我五名弟子，從一百零八號打到六號，這天色也不早了，你是願意做老六呢，還是接著打下去？”
底下看官也小聲議論起來，今日往生門招生排位賽，已經打了三天三夜，招了不少新弟子，也就這個年大力功夫最好，不知他會不會再打下去，可是這前麵五位師兄師姐可都是頂級高手，再打下去晚飯是吃不了了，大家都盼著趕緊散場，眼巴巴看著這新六師兄。
他也不是傻子，傷人一千，自損八百，一身蠻力撐到這地位也不錯了，“不打了，剛才和師兄弟們打擂，如果下手有什麽不知輕重的地方，還望見諒啊。”洪亮地聲音繞場一圈，眾人不約而同說道，“恭喜六師兄！”
打了三天的緊張氣憤總算是要結束了，飯堂裏飄來了食物的香味，看著大家其樂融融，白胡子老頭，也就是往生門的門主一拍桌子，“大家靜一靜，老頭我宣布一下，咱們往生門招生排位賽到此結束，如果還沒人來打擂的話啊，大家收拾收拾去飯堂吃飯吧！”
眾人高興地歡呼著，幾個師弟扶著受傷的書生七師兄，人群裏，有個餓了半天的嬌俏女子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拍落身上的瓜子殼，“終於打完了，煩人精，走，飯堂姐姐請你喝酒泡師妹。”
被她拉著的是身邊伸腰的白嫩的小師弟，“李穆婷，你還餓嗎，磕了半天瓜子，你看這地上，待會師父罵起來我第一個告發你！”
叫李穆婷的女子漂亮的臉蛋頓時變得像潑婦一樣，“你敢告發我，膽子見長啊，快，把地先掃幹淨，姐姐我還能記你一功，否則，我把你揍得師父都認不出你！”
兩人吵吵鬧鬧地混雜在人群裏，但是主坐席老頭看得清清楚楚，不過習以為常了，照樣吩咐身邊的大弟子高玨收拾東西，準備開飯。
李穆婷追著小師弟到了擂台上，揚起手也不知從哪變出的藤條，臉上笑意盈盈。“莫子凡，快點打掃幹淨，聽見沒有。”
小師弟委屈地吐舌頭，“聽見了，聽見了，這世上怎麽有你這麽霸道的女人，還自稱什麽第一大美女，我看是第一大潑婦。”
李穆婷自然聽不見這些小聲吐槽，華麗地轉身，拍手。一片淡粉色的花瓣落在額頭，接而地上慢慢飄落著紅粉不一的花瓣，
“哇，好美啊，天女散花唉！”吵嚷著散場的人群紛紛注意到擂台上的異景，李穆婷抬頭，皺著眉頭，隻見得花瓣簇擁下一陣大紅衣抉飄飄，清香襲來，明明是夏天，卻頓時變得春天般芬芳，再待她反應過來時，麵前已經站立一紅衣窈窕女子，殷紅薄唇，膚色勝雪，眼眸波光粼粼，唇角冰冷著，說不出的美豔和高冷。
隻聽見台下一眾師兄弟們瘋了般讚美，什麽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都是淺的，李穆婷向來自恃美貌不輸人，現在眼前從天而降一個如此搶風頭的人，她肯定不舒服，沒好氣地說道，“你是人是妖，膽敢來我往生門施展妖術，小心我打得你魂飛魄散。”
紅衣女子依然冷然，“我是來比武打雷的，把你們大師兄叫來，我要和他一決高下。”
什麽，她要挑戰大師兄，李穆婷差點被氣得背過氣，看著師父身邊坦然的大師兄，然後擺起架勢，“就憑你，根本不配我大師兄動手，想入我往生門，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李穆婷出手極快，話音未落，一掌劈來，紅衣女子美眸輕動，側轉身去，麵對來者接二連三的掃腿，橫劈都盡數閃過，幾招下來，似乎紋絲未動。
“有好戲看啊，大家等會吃飯，來來來，下注下注。”人群又湊齊熱鬧起來。高玨逆著光眉頭皺著，這個穆婷，不知天高地厚，看來待會自己得上場了。看著擂台上一紅一白的對決，李穆婷處於下風，卻依然狠勁十足，不服輸地拚盡殺招，最後見拳腳上根本傷不了對方，喊著台下的三師姐把劍扔上來，接過利器，直接刺過去，劍鋒不偏不倚對方躲閃之間肩膀瞬間劃開一道口子，紅衣女子吃痛咬著牙轉身停住，手捂著傷口，眼看李穆婷拿劍砍來，電光火石間從腰間解開繩結，一條有六尺長的紅色皮鞭，鞭子上纏繞著金鈴，鈴聲乍響，風速般卷裹著劍身，她們對峙住，紅衣女子輕輕往後使力便奪走了李穆婷的兵器，哐當一聲，斷成兩截。
高玨微微握起了拳頭，準備著接手。而這邊，那女子雲淡風輕地揮舞長鞭卷住李穆婷的腰身，向右一拋，整個人被拋在擂台邊緣險些掉下去，還沒來得及反應，鞭子疾風般啪地抽在李穆婷背上，白衣撕開長長的紅印，一道兩道，伴隨著李穆婷痛苦的呼喊。
“住手！”隨著話音，高玨已經飛身至台上，右手牽製著長鞭，“比武點到為止，既然你要入我往生門，大家以後都是同門，你下手不應該這麽狠。”說著，使眼色讓人把李穆婷扶下去。
“姑娘，你叫什麽名字？”老頭在遠處問道，
“我叫沅薇，魔界中人，名冊裏應該有我的名字。”她的目光隻停留在高玨身上，這個男人比想象中難對付得多。
老頭沒有翻名冊已經知道來人是誰，心裏暗暗憂慮起來，沅薇是他答應魔界君王要收的弟子，真不知道這個冰山一樣的魔界小姑娘會不會給往生門帶來什麽麻煩。思慮間，他抬了抬手，高玨領會其意，二人的對決慢慢開始。
開場，高玨空手對應沅薇的長鞭，二人一收一放間似乎不分高下，每一次鞭子甩過去都被他躲開，而他也沒有主動出擊，沅薇似乎不想拖下去，手掌在半空中畫出一個圈，如花朵一般綻開蔓延，許許多多的花瓣憑空而現，她掌風一推，花瓣像長了腳一樣飛出，牢牢的鎖住高玨周身，霎那間便動彈不得。
沒想到她會使用法術，高玨牽扯嘴角，玩味一笑，“你就那麽想做往生門的大師姐？我可提前告訴你，這往生門的老大可不好做，姑娘，三思唷！”
沅薇露出了冷蔑的笑容，“能讓高玨高公子喊我一聲老大，也不錯啊。”兩人玩味地聊起來，高玨手掌中運功，一瞬間發力花瓣被無情震散，
“這是薔薇花，沅薇，原來是這個意思。”高玨撿起落在肩上一抹紅色，笑道。
這大師兄在幹嘛，居然跟這個女人聊上了，李穆婷簡直是氣的吐血。再看台上，沅薇施法把花瓣裹在鞭子上，一鞭子打在高玨身上如螞蟻啃咬一般痛苦難當，這女人來真的，下手真是夠狠毒，高玨自知如果再不出手恐怕不死也殘，隻好也動起法術，一邊牽製她的鞭子，再抬手一掌，寒冰如藤蔓一樣生長迅速把她半個身子冰封了，沅薇費了半天力氣隻覺得半邊身子的穴道似乎也被冰封，最後隻好收回鞭子重重打在自己身上，寒冰這才碎裂。她凶狠地瞪著高玨似笑非笑的臉，再次迅速衝上前，這次她準備用鞭子鎖住高玨的喉嚨，可是在未靠近時高玨掌風迎麵而來，她下意識提掌對抵，兩人內力相抗衡，僵持不下之際，沅薇左手長鞭揚起直擊對方頸項，高玨反應敏捷，猛地收掌側身將她的長鞭牽到場外，沅薇反噬一掌整個人都被甩出去。
“沅薇姑娘，你沒事吧，沅薇姑娘。”四麵八方所有的師兄弟都第一時間衝上前，一口一個沅薇姑娘，這些男人都是好色，看見人家長得漂亮像餓狼一樣撲上去，李穆婷忍著傷痛恨得牙癢癢。
高玨走下擂台，拱手道，“二師妹，承讓！”
沅薇真看不慣高玨自傲得意的樣子，冷淡的表情並無回複，麵對那個男人伸手相扶，她視而不見自己站了起來，擦肩而過。“沅薇拜見師父！”
白胡子老頭笑得更加開心了，“我往生門幾百年來從未收過魔界的弟子，但你與我往生門有緣，也是與眾弟子有緣，以後自當和睦相處，賓持正義，你也辛苦了，我們一起去吃飯慶祝慶祝。”
緊接著便是期待已久的歡呼聲掌聲，高玨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笑意滿滿，可沅薇並未搭理，在人群中慢慢移動到飯堂。
往生門在外有天下第一修道場之稱，若是把它想象成一絲不苟的道士聚集地也不為奇，但此時時刻這番酒樓般歡騰熱鬧闔家歡樂的樣子倒是十分出人意外。白胡老頭被一群新弟子簇擁著，收禮物收到手軟，高玨成了他的跟班，記錄下每個新弟子的家室品行武功高低，忙得不亦樂乎。而沅薇遺世獨立，僻靜處不耐煩品著茶水。
“二師姐，你怎麽不吃東西呀，咱這往生門飯堂的菜肴比皇宮都美味，你嚐嚐呀，保準你吃了不停口！”湊上前來打招呼的是莫子凡，靈氣清秀的臉龐，尤其是那雙清澈的眼睛，滿滿全是善良真誠。
沅薇對他感覺很舒服，並無防備，“我們魔族不食人間俗物，謝謝你的好意。”
見這個冰山美人對自己態度不錯，子凡心裏樂開了花，“難怪師姐這麽與眾不同，那請問師姐，你們魔族都吃些什麽，喝什麽，還有還有，聽說你們住的地方沒有任何生命，那你們怎麽生活呀？”
沅薇被他一連串的問題噎住了，這小屁孩打開了話匣子還真關不上了，心裏暗暗叫苦。
“我累了，想回屋休息，我的住處在哪？”沅薇岔開話題。
“大師兄特意囑咐過我，我差點把這些都忘了，二師姐，我送你去。”
沅薇跟著子凡身後出了這喧鬧的地方，轉過幾處藏書閣兵器庫，最遠的閣樓就是弟子們居住的地方了。沅薇踏進一間小院子，左右對開著兩間雅致小屋，“二師姐，左邊這間就是你的房間了，右邊呢是大師兄的屋子，以前的二師兄，也就是現在的三師兄回老家結婚了，這房子正好空出來。”
她對這些都不在意，隻是想到以後每天都要麵對高玨，總有些忐忑。送走莫子凡，她終於長舒一口氣，這個院子還算整齊，花草繁茂高低有秩，應該有人打理過。走進屋子，生活用品一應俱全，而且都是女兒家喜愛的布置，坐在床上，沅薇一路奔波的困倦湧上，輕解羅裳，褪去紅衣，隻覺得身邊似有異樣，警惕起來，“什麽人？”
“是我！”再熟悉不過的男聲，一團黑霧慢慢聚攏，接而幻化成黑色華服的俊美男子，額頭那紅色焰火彰顯著主人的霸氣無疑。
沅薇第一反應是披起衣服，“魔君？你怎麽會在這裏？”
“自然是看望你。”魔君一半戲謔一半調戲的語氣，“我是你未來夫君，居然也得不到你一個笑臉，枉我千裏迢迢跟來穿過這道家結界損了多少功力，沅薇，你果然夠冷血。”
她緊緊皺著眉頭，每次魔君與她說這種話都感到十分惡心，“你妻妾成群，單是侍女就有一百八十多，我不過是小小護法替你辦事，你何必強人所難？”
魔君本該大怒，隻是隱忍下來，那如黑夜之火的瞳孔緊縮，恨不得烈火燒化麵前冰冷的人兒，“以後你自會明白，魔界還有戰事，我要回去了，你好好在往生門修煉，我和門主有過約定，他會照顧好你的。”
“恭送魔君，”沅薇低頭，看不見一絲臉色，
“有一點你必須記著，不能對任何男人動情，否則……”後麵的話魔君沒有說出口，但沅薇心知肚明，她從有意識的那一天起就注定是魔君的女人，魔界所有女人的命運都是如此，十之有一能被魔君看上成為妻妾，要麽為奴為婢，要麽戰死沙場，僅有少數能在魔界找到真愛共度一生，卻也永遠無法離開那個黑暗冰冷的世界，因為三界之中都容不下會被焰火燒死的可憐之族。
沅薇周身的戾氣愈發沉重，魔君走後她盤膝而坐，度過這萬分熟悉的黑夜。
日曬三杆時，隻聽得外頭吵嚷著，沅薇擺弄著手裏的小鐵鏟，地上黃土被翻新好就等著種下新苗，她拍了拍白衣染上的泥土，似有似無地瞥見對麵的屋子，裏麵好像沒人。
\"二師姐，我是子凡啊，你在裏麵嗎？\"
她頓了下，手掌微抬，門便來了，闖進那一半興奮一半焦急的小屁孩。
\"哇，真厲害！\"
\"不用你奉承，說，什麽事？\"
莫子凡激動地睜大眼睛，手舞足蹈，\"師姐，你沒聽見嗎，外頭都吵翻天了，師父接到了許多任務，要安排咱們下山呢，\"
這有什麽稀奇的，她一個新來都不激動，\"你這麽開心，是不是從來沒下山過？\"
\"你，你怎麽知道，\"小屁孩尷尬地笑著，轉瞬又是一副獻媚的樣子，\"我都快二十了，也該出去闖出一片天地，隻是師父嫌我法術太低，其他師兄弟都嫌棄我，\"
\"我不喜歡別人拖我後腿！\"她直白地說道，果然，對麵小屁孩立馬加強攻勢，拽著她衣袖撒起嬌來。
一個身高高出自己一個頭的男孩子對她撒嬌？沅薇抖了抖一身雞皮疙瘩。
推搡時高玨已經佇立門邊，笑意然然觀賞這難得一見的場景，\"這是師父給你的任務，打開看看，合不合心意？\"
又不是衣服禮物，合心意？沅薇不禁嗤之以鼻，不過是殺個妖怪或者收個惡鬼，她默默接過信封，題頭就是洛陽二字，\"鬼怪作祟，青樓無故暴斃數人，剜眼割舌。\"
沅薇蹙眉，這老頭，估計是把沒人要的差事給了她吧，惡心勁兒還未緩過，莫子凡已經搶了過去。
\"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你先去洛陽調查情況，師父吩咐了穆婷與你同行，她是洛陽人，你不用擔心。\"
聽著高玨細致地講述安排，仿佛掌控一切，她最看不慣高玨這居高臨下的態度。\"她昨天受了我幾鞭，這麽快就好了？\"
\"二師姐，這您不用擔心，李穆婷皮厚經打，而且師父他老人家醫術高明，不過，你昨天那麽羞辱了她，你們恐怕相處地不會融洽，\"
她無所謂地整整衣袖，奪過那封信便往外走著，全然不顧身後兩個大男人。高玨則是萬年不變的謙和之相，領著小師弟也一並準備下山。
往生門前左右威儀八麵的八座銅獅子張著血盆大口，顯著氣派不凡，一百多門人弟子皆是白衣束冠手握兵器，三五成群地商量著什麽，李穆婷半斜著身子掛在一位師姐身上，眼睛卻盯著紅漆大門。
看背上那人等得愈發不耐煩，李素好心開勸，“我的大小姐，外麵可不比在家，你這小性子可要收起來，尤其是對這新來的二師姐，更要客氣些，萬一你遇到危險，人家不救你咋辦？”
“要怪就怪那該死的臭老頭，昨天看著我被鞭子抽都不幫我，現在又派我和她一起出任務，擺明就是整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哼，沅薇，你給我等著，我李穆婷發誓一定把你碎屍萬段，千刀萬剮……”她可是越說越來勁兒了，兩隻拳頭捏的哢哢作響。
李素打老遠就看見沅薇過來，扶正靠著自己的死丫頭，“大師兄，二師姐，穆婷就交給你們了，告辭。”在李穆婷還未反應過來，李素便急匆匆離開，忒不仗義了，她心裏暗暗罵著。
沅薇對這個李素有很深的印象，排行老三，現在應該是四師妹了，身材高挑勻稱，修為上佳，隻是容貌欠缺，尤其是左邊臉頰上兩道刀疤格外醒目，是怪可惜。
“穆婷，你和沅薇好好相處，出門在外一切都聽她的，如果遇到意外記得發信號給我，我一定會趕來的。”高玨說這話也是告訴沅薇的。
莫子凡著急地插話，“大師兄，二師姐已經同意我跟她一起下山了，你看……”
“哦？這樣也好，你二師姐對往生咒法不熟悉，你們也能幫到她，”他再次看向那冰山女子，扯著嘴角說道，“此去洛陽路途不算太遠，大概三五日，你們現在出發日落前便能到姚家鎮，”
“大師兄，去洛陽的路我可比你熟，走了！”李穆婷一臉不樂意地抬腿，沅薇默不作聲走在同一方向，高玨淺笑開來，看著四麵八方散去的同門，老成的樣子像極了白胡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