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聖靈山峰上煙塵滾滾,一干門人大多全身帶傷,相互扶持回到保和殿外,另有一些戰力相對完好的門人則開始打掃戰場,想到眾多曾經朝夕相處的同伴死於非命,不由得放聲大哭。
哭聲感染了其他弟子,偌大的山峰上頓時哭聲震天,愁雲慘淡。
羅鴉回到雲沐塵身邊,笑道:「許久未曾活動筋骨,當真是快意之極。若是日後還有這般好事,切記莫要忘記我!」
他忽然想起什麼,順手將手中的黑紅色圓球扔給雲沐塵,「殺了那個畜生,居然爆出這麼個玩意兒,大約是魔化內丹,你且收好了,日後說不定有些用處。」
「魔化內丹?」雲沐塵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東西,詫異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字面意思,妖族內丹沾染了魔氣,這個鬼鴉既然來自魔界,大約也是魔修化形,與咱們所知的妖族渡劫化形一個道理。」羅鴉撇了撇嘴,「至於魔氣,與雷災劫雲大致有些類似,與修真者的天地靈氣正是死對頭。」
「雷劫?」雲沐塵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將魔化內丹收在袋中。口中卻笑道,「回頭得尋些上佳材料,煉一件百寶囊出來才是正理。」
羅鴉點頭笑道:「你如今得了雲中子的煉器法門,區區一件百寶囊算得什麼?」他正要閑話幾句,一眼見到有人架風迎上前來,當下搖頭道:「我不欲見他們,見之無益。」話音剛落,便化作一道紅光,徑直沒入萬鴉壺中。
大局已定,來襲的天羽軍被殺得七零八落,逃回去的寥寥無幾,高階魔族只逃出去一個半殘的東玉,一些魔獸見勢不妙早已逃之夭夭,倒是那些沒腦子的低階魔族只知機械的服從命令,杏黃旗一卷之下,早已死傷殆盡。
雲沐塵將萬鴉壺收起,這才落在山峰上。冷修平與華玄機略略整頓了門人,便匆匆向雲沐塵迎了上來,二人遠遠的便長揖行禮,朗聲道:「若非雲道友,今日靈虛宗死無葬身之地矣!」
雲沐塵含笑還了一禮,道:「若非宗主借我宙光無量空間,助我將養破關,如今豈有這般造化?當真是一飲一啄,莫非天定!」
二人相視大笑,冷修平笑了幾聲,神色卻又黯淡下來,嘆息道:「只可惜死了許多弟子門人,靈虛宗此番元氣大傷,不知還要多少年方能恢復。」
雲沐塵一時默然不語,半晌才安慰道:「逝者已矣,身在魔劫之中,力戰而死,怎麼也不算辱沒宗門。更何況玲瓏塔歸位,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提到玲瓏塔,華玄機不禁微露尷尬之色。冷修平卻打趣道:「昔日華師弟對大師兄頗有微詞,常常埋怨不該花費如此多的財力人力,來修復一件不知底細的法器。如今可有什麼話說?」
華玄機呵呵乾笑了幾聲,回頭看去,只見天陽正指揮一干門人祭起黃金玲瓏塔,放至後山落位,一邊借天地靈氣溫養,一邊以塔中的魔帥陸木磨礪法寶。忍不住輕嘆一聲:「煉器之道,老朽著實遠不如天陽師兄。一件尚未修復的法寶,便能鎮死一位魔帥,若是恢復全盛又如何?如今我倒是信了大師兄昔日的誇口,憑藉此寶便能鎮住魔族一軍。」
雲沐塵笑吟吟的介面道:「天羽軍雖然已被打殘,但是天羽魔君胤若虛仍在,他一日不死,天羽軍便隨時便能重組。若是玲瓏塔有朝一日真能復元全貌,應付一位魔君,卻也並非信口雌黃。」
他右手一招,將杏黃旗、照妖鏡收回。白狐輕盈落在他的臂彎,急忙便往懷裡鑽去,只露出一個小腦袋,眼睛烏溜溜的朝下張望。
二人均是神色一動,對視一眼。冷修平笑道:「雲道友這面旗子好生霸道,憑空一抖,便殺了數千魔獸魔兵,只不知是什麼來歷?」
「與黃金玲瓏塔大抵相當,各有妙用而已!」雲沐塵呵呵輕笑,搖頭道,「可惜也是流落過久,十成威力只怕連一成也未能展現出來。你們要淬鍊玲瓏塔,我也得尋個時間,好好將它打磨一番。」
他這番話說得極其違心,中央戊己杏黃旗乃是先天五方旗之一,比後天功德仙寶三十三重黃金玲瓏塔不知高出多少。按雲中子留下的煉器心得來看,玲瓏塔最多也就是略略超過照妖鏡,比之後天至寶萬鴉壺還稍有不如。這也是杏黃旗未曾誕生器靈,若是寶旗有靈,非得一口水噴雲沐塵一臉不可。
華玄機自然不知其中的關竅,只笑道:「既如此,雲道友不如留在本宗,與我家大師兄時時印證煉器之道,我靈虛宗所收的材料,你二人儘管商量著隨意取用,豈不是兩全其美?」
他這一番話說得極其誠懇,雲沐塵卻搖頭道:「各有各的緣法,倒讓華前輩失望了!」
冷修平卻想得更多,他試探著問道:「剛才雲道友的兩位同伴,那一男一女,當真是非同小可。修為境界遠高於我師兄弟二人,只不知是哪一路的高人?我等當親身拜謝!」
雲沐塵搖頭道:「他們不耐繁文縟節,早已去了——」
冷、華二人均是嗟呀不已,寒暄幾句,二人都是人老成精,見雲沐塵已有歸去之意,當下也不多言,命門人去房中取了紫晶,鄭重其事地說:「雲道友志在四方,我等不能強求。若是有相見之日,再行把酒言歡!」
雲沐塵有前世的記憶,這二人又身為一宗之主,對人族的頹勢心知肚明,雖然今日稍有小勝,魔族的反撲卻是接踵而至。自知這一別,便是各自投身抗擊魔族的大業中,此後血戰四野,不知誰存誰亡,大事縱成,在場眾人中卻也不知幾人能活?不免都有惜別之意。
見雲沐塵昂首踏火雲而去,冷修平、華玄機二人遙遙行大禮相送。天陽真人剛剛安頓好玲瓏塔,便匆匆趕來,卻只能目送雲沐塵離開,看著他迤邐而去的背影,一時間不禁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