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靈認主,雲沐塵只覺腦中一清,日月珠的情緒清清楚楚的傳至腦海,不由得訝然望去,只見明箜微微低著頭,卻多少有些顯得不自然的模樣。
他知道器靈二次認主,心神與自己相通,以她的忠貞剛烈性子,必然有些不太適應。急忙虛虛抬手,將明箜攙起,沉聲道:「仙子不嫌我修為低下,願相伴左右,已是不勝之喜。你我並無主僕之分,日後還需多多仰仗仙子相助才是!」
明箜展顏一笑,側身向雲沐塵福了一福,頓時雲開霧散,雨過天晴。小狐狸歡喜的拉住了明箜的袖子,萬鴉壺嗡鳴回應,顯得極為喜悅的模樣。
雲沐塵得了日月珠相助,已是心滿意足,忽然想起一事,問道:「明箜仙子,如今聖母殘蛻不可輕怠,不知仙子有何教我?」
明箜轉頭凝視著身下巨大的龜殼,伸出纖纖玉手,輕輕撫摸著龜甲上的紋路,半晌才低聲道:「聖母昔日待我如姐妹一般無二,我空有仙寶之能,卻連她的真靈也不能保全,如今更不知那一縷殘魂去往何方。也罷也罷——」
她目光轉處,落在小狐狸的嬌美小臉上,徐徐道:「塗山狐靈乃是逆天的神通,只是生必天妒,多有夭折。這狐靈乃是聚天地靈秀之氣而成,若是慘遭劫難,豈不是大煞風景?」
明箜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伸手抱起小狐狸,輕輕一拍,也不見她如何動作,一隻伶俐的無尾白狐陡然出現在懷中,雍容懶散,媚眼如絲,懶洋洋的趴在明箜的懷裡,似乎是舒服得快要睡著了一般。
小狐狸陡然現了本相,雲沐塵暗暗吃了一驚,卻並沒有動作,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
見到白狐無尾,明箜倒是一怔,隨即恍然笑道:「原來如此!」
她抱著白狐,朝龜殼拜了三拜,低聲道:「聖母,你真靈無蹤,卻只剩下這道怨氣。如今明箜斗膽,要借狐靈之力消弭,免遭劫難。日後若有歸來之時……」
那龜殼靜默片刻,陡然急速縮小,化作一道黑氣,落在白狐背部,消失得無影無蹤。
雲沐塵湊上去看了一眼,只見狐背上有一輪大道之痕微微閃爍,隨即隱藏在長長的毛髮下,心中不由得大喜。
這龜甲何等強橫?照妖鏡、杏黃旗聯手攻打,都對其無計可施,反而隱約被龜甲佔了上風。單論防禦力,除非有朝一日雲沐塵能將杏黃旗威能全開,說不定還能與其相提並論。看這模樣,分明是龜甲道紋自行與小狐狸合為一體,擇主而護,日後小狐狸若是遇襲,又有何人能打破龜甲的防禦?
見到雲沐塵歡喜不迭的模樣,明箜微笑道:「主上不必過於心喜。明箜此舉,雖是護了塗山狐的安危,卻也存了以狐靈消弭怨氣的心思。否則怨念過深,遲早沾染因果,在天劫之下,連這點殘軀都難以保全!」
雲沐塵搖頭道:「龜甲既然肯護她,狐靈便替其消弭怨氣,正是各取所需,我豈有不知之理?只是小狐狸如今尚且年幼,尊主想必曾是蓋世的強者,若是她一時鎮壓不下怨氣,還望明箜仙子施加援手。」
明箜抿著嘴輕笑道:「主上,你卻當真小瞧了狐靈。這也是她年齒尚幼,若是有朝一日十尾全開,便是人族三皇五帝當面,也要畏她三分。」
雲沐塵微笑不答,只是心中喟然一嘆,「也不知這一世人族是否能多撐幾年?小狐狸練到十尾,只怕這人間界早已改天換地。」
他陡然想起一事,朝明箜行了一禮,問道:「敢問仙子,聽你適才說尊主乃是龜靈化形,想來對妖族修鍊秘法多有了解,不知是否聽聞有一門《上清大洞真經》?亦或是知其下落?」
「上清大洞真經?」明箜低頭看了一眼伏在懷中的白狐,頓時心中瞭然,笑道,「我看你一身八九玄功的根底,卻也有離火天仙決的修行路數,為何捨近求遠?」
雲沐塵越發糊塗起來,納悶道:「我只求大洞真經,與離火天仙決有何干係?」
明箜搖頭道:「你有所不知,這上清大洞真經共分六卷,第一卷為總綱,其餘分別為東方乙木、南方離火、西方庚金、北方玄水、中央戍土五卷,各有各的妙用。聖母早年修鍊的便是玄水天仙訣,與你修鍊的離火天仙決同為一門!」
雲沐塵陡然想起,離火天仙訣全名便是《上清大洞離火天仙決》,恍然點頭道:「原來如此!」
他這一喜非同小可,急忙道:「那便最好了!如今狐靈乃是歸元之體,若不及早修鍊聚丹,只怕越拖下去,便錯過了最佳修行時間,難以成就大道。」
「歸元之體又如何?」
雲沐塵搖了搖頭,將自己所知的情形詳敘一番。明箜沉吟良久,這才緩緩道:「卻是我想岔了,上古時期妖族身體強悍無匹,便是歸元之體也無妨。如今狐靈脆弱,著實要小心護持才好!」
她思索片刻,又接著說:「我倒是記得玄水天仙訣的大致內容,只是如今你手中只有離火天仙訣,餘下幾卷還需細細搜尋才是。尤其是第一卷的總綱,若無法解決五行俱全的問題,修鍊只對塗山狐有害無益!」
明箜說了一陣子話,忽然身形閃爍起來,虛實不斷交替,似乎下一刻便會消散無形。她急忙放下白狐,歉意道:「主上,明箜沉睡日久,精元早已消散得乾乾淨淨,如今雖得了羅鴉師弟的一點先天離火,卻難以長久顯形。需歸本體休養生息,萬望恕罪!」
雲沐塵前世中也聽說過關於器靈的傳聞,當下問道:「敢問仙子,不知如何才能快速補充精元?」
「日月珠有吞吐日月之精之能,主上無須……」
話音未落,明箜已經化作一道流光,徑直落入半空中漂浮的日月珠內,雲沐塵手快,急忙一把抓起。
他思索片刻,先行召回萬鴉壺,隨即取下束髮冠,將日月珠小心翼翼的鑲嵌其中,這才一整衣冠,抱起迷迷糊糊的白狐,笑道:「咱們走吧!」
一夜強撐著沒睡,此時白狐睡眼惺忪的抬頭看了一眼,伸出小爪子抱著眼睛,嗚嗚叫著就往懷裡鑽。
「我們去吃好東西!」
白狐陡然變成小狐狸,歪著小腦袋,笑嘻嘻的問道:「吃什麼?」
「你這小吃貨!」雲沐塵又好氣又好笑,捏了捏小狐狸的鼻子,笑道,「咱們馬上就有錢了,帶你去把整個岱州城都吃上一遍!」
小狐狸歡呼一聲,親昵的抱著雲沐塵的脖子,催促道:「快走快走,我都等不及了——」
一道火光飛起,轉瞬間消失在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