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我和你都是人類
住宅區的一所公寓內，李娜麗將昏迷的元夜放在地上，她用終端開始檢測對方的身體，發現生命特徵雖然強烈但是身體機能極其微弱。
「這小子怕不是餓昏了吧！」
「你還說！被你那麼狠狠的敲了一下，不昏才怪呢！」她找來一瓶營養液給元夜灌了下去，又給他注射了一劑生命藥物，李娜麗發現隨著身體機能的恢復，那強烈的生命活性開始慢慢平復，這讓她鬆了口氣，總算是控制住了，要是真跑出一個天使來，這裡的人都得遭殃。
「麗麗，他是你什麼人？那生命藥劑和營養液都不便宜啊！」
「他救過我，我欠他一個人情，有人拜託我照看他。」
「你昨天難道就是和他在一起？」
「昨天我只是默默跟在他後面，原本沒準備管他的。」
「那你現在幹嘛又要管他？」
「我不想他死，但是放任他不管也可能會有危險。」
「危險！這傢伙怎麼看也不像有危險的樣子啊！」被自己一棍子就敲暈了她是沒看出哪裡有危險。伊莉莎圍著元夜轉了一圈，然後退了幾步，用手扇扇鼻子。
「有股怪味，這麼臟，你該不會讓他住這裡吧！這裡可是咱們倆在外面好不容易湊錢買的閨房，我先說好，他這麼臟，沙發，椅子都不準碰。」
「我將他帶到我的房間。」李娜麗準備將元夜扶起，伊莉莎一把將她拽開。
「不行，你怎麼能讓男人進你的卧室，我強烈反對。」
李娜麗沒好氣道：「那總不能讓他一直躺在地上吧！他頭被你敲了一棍子還受著傷呢！」
提到傷，兩人都將目光看向元夜的頭部，李娜麗看向自己的右手和衣袖，那裡還被染紅了一大片，可是地上也不見有血，傷口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好。
伊莉莎手中有藤蔓扭成尖狀，對準了元夜。
「你幹什麼？」
李娜麗見到伊莉莎的舉動連忙擋在了元夜的身前。
「普通人的傷口不可能這麼快自我癒合，除非他不是普通人，李娜麗，他到底是誰？感染者？違法弒神者？」
李娜麗眼神閃爍：「莉莎姐，你別多想，如果是感染者和違法弒神者怎麼可能進入方舟里。」
「也是。」伊莉莎將藤蔓收起。
伊莉莎見李娜麗又要準備去扶對方，再次將她拽了起來：「他這麼臟，你不準碰他，看我的。」
伊莉莎接了一杯冷水朝著元夜的臉上一潑。
元夜慢慢睜開雙眼，熾白色的燈光，乾淨的天花板，布置溫馨，粉色居多的傢具，還有站在自己身前不遠處的兩位穿著睡袍披著外套，頗有些姿色的少女，這兩人他都有些印象，當初救下蘇西的時候，她身旁跟著的就是這兩人，而那位披散頭髮正緊張盯著自己的少女他更加熟悉，正是上一次自己和胡老三救下的那位受傷的少女，自己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少女跪坐在他的身旁，因為穿著睡衣的緣故，膝蓋裸露在外面，她的聲音就像是黃鸝的叫聲很清脆很溫柔帶著一點點的緊張：「你醒了，有沒有什麼地方覺得異常？」
他記起來了，在那個黑暗的巷子里就是這個聲音的主人救了自己。
在廢礦山的時候這位少女曾目睹了所有的一切，所以才會這麼緊張吧。
「謝謝，我現在覺得好多了，除了肚子有點餓，頭有點疼以外，其他一切都很正常。」
「稍等，我去給你找點吃的。」
「等等，你，先去洗個澡，不把你全身上下洗乾淨就別出來，哪怕有一點臟都別碰這裡的傢具。」伊莉莎朝著對方一指，非常不爽的說道。
元夜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的確又臟又亂還有股怪味，於是他來到衛生間沖洗了十幾分鐘，將全身上下洗了個乾淨，雖然在頭髮上衝出了不少血紅色，但是那裡並沒有傷口，他知道自己身體有異常，對於這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只是洗好之後他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自己沒有換洗的衣服。他尷尬的來到衛生間的門口朝著外面問道：「我沒有換洗的衣服！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
伊莉莎和李娜麗都一愣，兩人面面相覷。李娜麗就要起身，伊莉莎一把將她拉住：「幹什麼去！」
「去給他買衣服。」
「你瘋啦，你一個女孩子家去給他買衣服，內衣怎麼辦？」
「那怎麼辦？」
「笨蛋，你不會網購啊！」
兩人連忙打開終端隨意挑選了一些衣服，李娜麗不忘朝著那邊喊道：「你等一下，衣服很快就送來。」
方舟內範圍小的好處就是送貨的速度快，僅僅十幾分鐘，外面的門鈴聲就響起，李娜麗接過箱子然後包裝也沒拆直接放在了衛生間的門口。
「衣服放在門口，你自己拿一下吧！」
元夜換好衣服出了浴室，桌子上已經擺放了一份沙拉和麵包，他實在是餓極了也沒客氣，直接坐在椅子上一邊吃著食物一邊悄悄打量四周，而伊莉莎已經來到了元夜的身後，她朝著對方頭上仔細看了下，那裡的確沒有傷痕。
她坐到了元夜的一旁：「之前你救了我們，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呢，你叫什麼。」
「元夜。」
「我叫伊莉莎，她是我的好友李娜麗，雖然不知道你今晚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是我的這位朋友救了你，你們倆的人情已經還完了，我這邊可以給你做出補償，你可以提出要求，只要我有能力都可以滿足你。」
「莉莎姐。」李娜麗叫了一聲。
「你在一旁先別說話。」
「你也看到了，我們兩個女孩子住在一起，肯定不方便收留你，要不這樣，我給你三萬塊錢，有了這些錢，你在這裡租個房子省吃儉用，一年應該沒問題，你也不要嫌少，三萬已經是我剩下的所有家當了。」為了讓對方信任，伊莉莎將自己的賬戶餘額給元夜看了一下，裡面的確只有三萬多一點。
元夜將最後一口麵包吃進嘴裡，雖然對方的態度不算很好，但是說的也是實話，他現在也充分體會到了這裡生活的艱難，如果有了三萬塊錢自己將有更多時間去尋找工作。
元夜看向自己的右手，他想起了那位白衣天使。
「我想和李娜麗小姐單獨淡淡，你放心，我不會向她提出過分的請求。」
李娜麗一直注意著元夜，看到他一直在意自己的右手就知道他想要問什麼。
「你跟我來。」李娜麗直接朝著自己的卧室走去，元夜跟著她走進房間將門關緊。
「喂，你們倆說什麼還不能讓我聽到？」見兩人不理睬自己，伊莉莎嘟著嘴悄悄來到房間門口耳朵貼在門上。
元夜和李娜麗並肩來到窗口，窗戶被打開，有微微的清風拂過。
「這夜晚的風你覺得怎麼樣？」少女問道。
「待在這裡面的感受很舒適，但是前兩天的晚上，這風讓我感到很討厭。」
「你應該慶幸前兩天沒有下雨。」少女背負著雙手臉上帶著微笑。
「這裡面也會下雨？」
「這裡的生態模擬外面的世界，風雨雪都會有。不過雨雪都是適度的降一些。」
「那的確是該慶幸沒有碰到雨天。謝謝你救了我，之前我以為自己要死了。」
李娜麗轉過頭，她看著元夜：「如果你以後身體感受到了異常或者遇到了危險都可以來找我，我都會救你，這是我欠你們的。」
天空有一顆流星劃過，元夜的眼中閃過一道亮光，他深吸了口氣：「就像那位伊莉莎小姐說的那樣，你已經不欠我的了。」
「可是我現在還活著，這都是因為你們我才得以站在這裡。你當初為什麼會選擇將我扔走，正常人都會選擇自救，或者拿我的身體做盾牌，你都不會有危險。」
「我不知道，也許人類本性都是善良的。」
李娜麗似乎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憶，她臉色一黯，有些自嘲的搖了搖頭：「人類怎麼可能本性善良」。
李娜麗臉上的笑容消失莊重的說道：「是你和你的朋友救了我，所以只要我還活著，我便會守護這份善意，我會代替你的那位朋友保護你。」少女目不轉睛的看著元夜，在這一刻，元夜從這位少女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耀眼的光芒。
元夜臉上閃過一絲笑容：「沒想到這個末世還有像你這樣純潔的人，美麗的像一位天使。」
「天使！」元夜突然重複著這個詞語！他伸出右手抓著自己的臉，他臉上的笑容消失，隱有痛苦。明明是美好的詞語，可是為什麼他有一種噁心，有一種恐懼，彷彿這個詞語本身就代表著邪惡。
李娜麗原本受到元夜的誇讚她還有些羞意，只是看著對方的異常，聽到了對方口中那個詞語，她的腦海中出現了一隻黑白色的天使影子，黑暗中她的臉色也有些異常，
「能不能告訴我當初發生了什麼？我的記憶一直很模糊。」元夜的語氣帶著乞求。
李娜麗扭過頭：「我當時昏迷了，其實也不是很清楚。」
元夜看向自己的右手，這隻手正在顫抖：「那位女醫生是怎麼死的？」
「我不知道。」
「我記得我的心臟被貫穿，我是怎麼活過來的。」
「別問我，我不知道。」李娜麗臉色越來越難看。
「我是不是人類。」
「我——！」李娜麗一隻手伸向元夜的心臟處，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你和我這裡都在跳動著，有傷心的事我們都會哭泣，有開心的事我們都會露出笑容，這是只有人類才會有的感情，我們都是人類。」
元夜轉過身朝著門口的方向：「謝謝。」他沉默了片刻：「如果有一天我不會哭也不會笑了，希望你能殺了我。」
少女如天使般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如果那一天真的來臨，我會做出讓你感受到更加傷心或者高興的事情，我會讓你重新露出笑容落下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