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狼心狗肺的長宗我部家
玄羽置業大樓前,平緩又略微陰鬱的手機鈴聲響起,長宗我部元信掏出來放在耳邊,雙眼死死地盯著即將做自由落體運動的赤羽明通,沉穩地問:
「莫西莫西,我是長宗我部元信。」
「元信,你現在在哪兒?小森老師給我打電話說你現在都沒有到校?你到底想幹什麼?這裡是東京練馬區,是我託了好大關係才把你弄進去的東京都十大高中,不是老家那種校紀散漫的鄉下中學,你如果不想好好讀書,就跟我直說,警察學校的大門永遠都為你敞開。」
元信表情淡然地聽著長宗我部遠志警視的咆哮,作為這個身體的父親,長宗我部遠志並不是一個特別聰明的人,他高中畢業后在老家廝混了兩年,也是在這段時間內結識了元信的母親齋藤水心,兩年後元信誕生。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的遠志竟然立志要當警察,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上了兩年補習班,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學,大學畢業后又參加公務員1類考試,算是拚命一樣擠進了警視廳職業組,靠著俊朗帥氣的外表和吃苦耐勞的態度在東京的警察圈子裡混的風生水起。
但他的確不太聰明,實習期一過,轉正為警部后,他就要求與元信的母親離婚,齋藤水心受不了這個刺激瘋癲了,動不動就在大街上逛游,抓著路人就問有沒有看到她的丈夫,有時候一整夜不歸家,白天又能在某個流浪漢的「家」里找到渾渾噩噩的她,弄得娘家人很丟臉,很痛苦,最終在半年後趁家人不注意逃出了禁錮她的小屋子,衝進車流中化作了夏日裡盛開的櫻花。
元信恨父親,認為他是為了和其他女人亂搞而離開了他和母親,那時候的元信根本不可能來到父親的身邊生活,甚至連電話也不願接,齋藤家對他的教育也十分極端,不斷樹立長宗我部遠志是害死齋藤水心的仇人,在一個充斥著怨毒的環境中長大,性格越來越偏激的元信在初戀失敗的打擊下選擇了吞服農藥自殺。
事情其實挺扯淡的,與他相戀兩年的小女朋友跟班裡一個不良少年發生了關係,當元信發現情況不對后,問明了緣由,儘管女方說她已經不愛元信了,可執拗的元信始終認為她是被那個小混混脅迫的,直接報警,結果一番調查下來,人家兩人根本就是兩情相悅。
小女朋友認為元信這個人過於無趣,不解風情,眼中只有學習,一心想著什麼考東大,當警察,進金錶組,根本不懂得年輕人之間的情調,哪有那些不良少年熱情、硬派、富有男子漢特有的氣息。
那是流氓特有的氣息好吧,所以,你自殺個鬼啊?
元信醒過來的第一時間就上吐下瀉了一陣,被保姆發現後送到醫院洗胃,那時候他就完全接受了來自長宗我部元信的記憶,躺在醫院裡的第一夜就在不斷吐槽中度過。
一個五官周正,看上去很有禁慾系男神風味,身高1米88,身體素質不錯,沒有任何不良嗜好的潛力優質股有的是人搶著買,如果想要少奮鬥20年,那些不想努力就能撩的高品質阿姨也不少,實在沒天賦去銀座靠著這身皮囊也能賺個缽滿盆滿的,何必為了一個目光短淺,腦子進水想朝著小太妹方向發展的初戀而自殺呢?
作為一名穿越者,長宗我部元信深知多說多錯的道理,在一群熟悉他的人身旁他很難保證不漏出破綻,於是想辦法製造矛盾,離開人人都知曉他生活習性的環境,來到那個對他有著深深愧疚感和覺得自己虧欠了兒子的長宗我部遠志身邊就成了他整個暑假的任務目標。
一切都很順利,除了外祖父憤怒地咒罵「長宗我部」家的人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外,三個沒兒子生了一堆表姐表妹的舅舅巴不得這個可能會繼承家業的外甥滾蛋。
長宗我部元信如願以償地來到了長宗我部遠志身邊,對於稱呼一個38歲的小年輕為父親這件事,元信心中沒有絲毫的障礙,誰還沒當過誰的兒子一樣。
對於這句遲來了17年的以「父親」開頭的話,長宗我部遠志警視在初見的時候就激動地嚎哭起來,在小酒吧中續杯時,喝大了的遠志警視絮絮叨叨地說著他對不起母子兩的話。
他對齋藤水心並不是沒有感情,只是在加入警隊職業組后才知道,任何一個沒有後台的新晉警部補都有著無形的天花板在那裡等待,他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他不甘心一輩子就混個警視到頭,於是靠著自己的魅力與最擅長的哄騙,他將現任的妻子,永井建設株式會社的千金小姐永井夢美給騙到了手。
現在的長宗我部遠志,背靠著永井建設株式會社提供的獻金四處鑽營,在警視廳混得是風生水起,很有希望在今年晉陞考評后順利成為警視正。
長宗我部警視的薪資收入頗豐,永井夢美和兩個孩子又用不著他給家用,所以他一直偷偷地給齋藤家寄錢,希望能讓元信上最好的學校,爭取考上一所好大學,成為公務員,最好能進入警屆,那樣,靠著他打造的人脈和資源,他相信元信混得肯定比他還好。
只是,前妻的死就像一道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般橫亘在他們父子之間,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獲得元信的原諒。
可誰知道,原諒就是來得這麼突然。
喝大了的長宗我部遠志熱血上頭,當天就把元信帶回了在港區的家,那是一棟獨立的紅頂小別墅,前後都是植被茂密的小公園,裡面有一個小巧的人工湖,周圍圍著一圈兒樣式差不多的小別墅。
第一次登門,元信表現的非常斯文恭順,在遠志宣布這是他的長子之後,他顧忌著永井夢美的臉面,他直接喊了一聲「媽媽」,讓只比他大了10歲的永井夢美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好在這個突然出現的繼子處事得體,在合力安頓好醉酒的遠志后,他與永井夢美這個繼母進行了一次長談,他明確表示不想破壞父親與繼母家庭生活,他不會經常上門打擾他們,只會在逢年過節時過來問候,他的一門心思全在學業上,他會去學校附近的出租屋居住。
對於這個繼子,永井夢美的心情也十分複雜,在通過深入交流后,她才知道自己的丈夫當年做下了多麼惡劣的事情,可現在木已成舟,沒有兒子的永井家將賭注壓在了長宗我部遠志身上,不可能因為長宗我部遠志年輕時的混賬事情就主動劃清界限,而且她和丈夫還生了一兒一女,很多事情也不可能爭出個是非黑白來。
既然這位繼子如此識大體顧大局,永井夢美也就默認了這種尷尬的關係,她主動提出負擔元信在練馬一中的全部花銷,甚至連他以後上大學的費用都表示予以準備,不過有個要求,如果元信能夠考上東京的大學,順利畢業后必須全力通過公務員考試,無論從政還是從警,都請成為他父親今後的助力。
怎麼說呢,這也算是一種利益勾連吧,長宗我部元信聽完遠志警視那一長串帶著官腔的質問后,看著22樓上那串紅字倒計時即將歸零,他開口道:
「父親,有人跳樓。」
「你在哪裡?哪裡有人跳樓?」
「噗~啪!」
「啊~」
有人尖叫著坐倒在地上,元信看著眼前從天而降砸在馬頭觀世音雕像上又彈飛出去扭成麻花狀的赤羽明通,絲毫不介意地抹了抹被濺了一臉的血,語氣不緩不急道:
「早宮2丁目,玄羽置業大廈前,人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