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月上柳梢頭（2）

  李仁在我這裏玩了足足有一下午，剛開始還顯得很拘束。可後來熟絡了之後便露出了小孩子天真頑皮的本性。我讓小廚房給他做了好些糕點，又用了我當年高中僅剩下的一點古文知識給他講了《碩鼠》的意思。


  用過了晚膳，柳蕊珠便讓奶娘和另一個侍女來接李仁回去。我蹲在他身邊親自為他係上披風的帶子。


  “王妃娘娘，你對我真好。”


  我一愣，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臉，笑著說：“因為仁兒又聰明又懂事，所以我很喜歡仁兒啊。”


  李仁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仁兒也喜歡王妃娘娘。”


  “那以後叫我姨娘就好了，不要叫王妃娘娘怪生分的。”


  “嗯，姨娘。”他大聲的回答著。


  我牽著他的手從攬月閣裏出來，奶娘早已在一旁等候多時。奶娘正想上前向我請安，卻見有兩人掌燈在前，向這邊走來，我定睛一看，不是別人，正是我的昨日拜堂成親的夫君。


  按理說新婚燕爾應該是柔情甜蜜如膠似漆，但是我一看見他就會想起昨晚的事，一時間覺得無比的尷尬。


  但我還是厚著臉皮迎了過去。但李仁卻不肯跟我一起上前，他小小的身子向我身後瑟縮了一下，露出有些驚惶的表情。


  我一時不解，但也無心顧及。


  李恪永遠都是一臉的麵無表情，這要放到現代來說就是拽的二五八萬。他和我說了幾句，看到站在我身後的孩子，冷著聲音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李仁小小的身子打了個冷顫，剛才的笑容早已變成了畏懼，聲音裏也含著些委屈：“回父王，仁兒來拜見姨娘。”


  “姨娘？”李恪軒眉一挑，顯然並不滿意這個說法。


  我有些不滿意，李恪對孩子的態度讓我覺得有些奇怪。我連忙出聲道：“仁兒是我帶到這裏玩的。殿下覺得有什麽不妥嗎？”


  李恪頓了頓，似乎釋然道：“早點回去吧。”


  乳母帶著李仁匆匆離開。我轉身看了一眼，便與李恪一起進了攬月閣。


  李恪仍舊是不說話，我頓時就覺得有些懊惱。你說你都來了，又不說話，分明就是不想看見我。但是估計是又得為了裝裝樣子，不得不來。


  如繡端了茶進來，我沒好氣的接過茶盞，重重的放在李恪麵前，冷冷道：“吳王殿下既然不想來，就不用勉強自己非要到這裏來。何必要跟仁兒發脾氣，他還隻是個孩子。”


  站在一旁的如繡聽到我說這些話時，連臉色都變了。我向她使了眼神表示我自有打算，她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其實說這話時我心裏何嚐是平靜的。我和李恪之間的了解真是少之又少，根本就摸不清他的性格脾氣。而且這些話也是沒有經過打算就說了出來的，我的心裏也是十分沒底的。


  但是話既然都說了，覆水難收，也不能抵賴，隻能硬著頭皮，走一步看一步吧。


  “哦？誰說的我不想來？”他平靜的問我。


  “既然殿下願意來看我，為什麽進了門一句話也不願多說。還是殿下認為瑞玉隻是個淺薄無知的女子，不配與殿下親近呢？”我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我當然也不想在新婚次日就與自己的夫君鬧得劍拔弩張，但是話一出口，情緒和語氣就有些不受自己控製了。


  李恪的臉上有一絲稀薄的笑意，有些玩味的看著我，道：“你的祖父是開國元勳，你係出名門，又養在皇後膝下，怎麽會是淺薄無知的女子？”


  這話說得真是可圈可點，那語氣讓人聽了就不舒服。


  但凡是個有些心思的人，不會聽不出他言語間隱晦的嘲諷。我覺得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要是不反擊一下也顯得太弱勢了。雖然回到唐朝這個尊卑有別的時代已經有半多年了，但是在現代養成的脾氣也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我似乎想都沒來得及想，就脫口而出：“既然殿下覺得瑞玉並非是不堪之人，為何對瑞玉敬而遠之？瑞玉愚鈍，很想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