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白首不相離（2）

  繁瑣而古老的儀式在緩緩地舉行著，而我就如同一個牽線木偶一般任人擺布，或行禮，或交換信物，或參拜。我不知道我到底在做著些什麽，我的心和我的人似乎是分離的。 我的目光被遮在喜帕之後，透過喜帕隱隱約約看到李恪，他亦是一身喜服，麵無表情的站在我身邊。 他的眉眼是極為俊美的，劍眉入鬢，隱隱有卓爾不群之氣。我有些癡地瞧著他，想來平日小說裏描寫的男主角也不過就是這樣的吧。這一刻，我竟然有些慶幸，慶幸自己可以嫁給這樣一個看起來完美無缺的男人。若是在現代，依我的那副女漢子形象，除非中了樂透，是幾乎沒有可能會遇到這樣一個既有身份又有長相的人。 此時此刻，我是幸運的，亦是滿足的。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原來從古至今，無論時代如何變幻，思想如何進步，對於一個女子來說，最期盼的東西一直都是相同的。 真心。所有的奢侈和甜蜜都比不得這兩個最普通的字。 儀式過後，我便由喜娘帶回後院，前堂剩下的是男人們在酒桌上的觥籌交錯。 秋風輕柔的吹起我的裙角，如同隨風起舞的蝶，翩然生姿。也許是我此時心情頗為舒暢，所以看著一切的景物都是美好的。想起國學大師王國維說過，一切景語皆情語。果然是不錯的。 隻聽喜娘在我耳邊歡喜道：“娘娘您住的是攬月閣，旁邊的是摘星閣，從前的王妃娘娘住過的地方。您來之前這裏可是精心裝飾過的，殿下對您可是真真上心呐。” 我心中一動，昨日別人尚且稱我為高家小姐，不過幾個時辰的光陰，我便已是王妃娘娘了。 突如其來的身份轉換，讓我有些不適應，但亦是欣喜的。 攬月閣中早已布置好了一切，大片的喜紅色裝飾映入我的眼中，侍女一律穿著嫩粉色的對襟長裙，發髻上別了一朵紅色的芙蓉絹花。 按照規矩，此時的我是不可以說話的。所以我的一切感受一切想法隻能留在心中。 待一切安置好後，我靜靜的坐在床邊。大紅色的月影紗帳柔柔的垂在床幔兩側，我伸手摸了摸床上的水紅金絲被麵，隻覺得這一切是那麽的真實，又那麽的不真實。我控製不住的伸手擰了自己的手臂，瞬間疼痛蔓延，我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了手，方規規矩矩的坐好。 而此時的我，隻滿心滿腦的想著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卻全然忘記了，這兩句詩的前兩句是：淒淒複淒淒，嫁娶不須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