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好壞難辨，偶遇皇子
再見到若央已經是兩天後，九如一直跟在皇後身邊。兩天來的經曆讓九如不禁感慨深宮的可怕。每日早上給太後請過安之後後宮的妃嬪就會來給皇後請安。皇後雖然年幼，可是有這正宮娘娘的名號在，有雲家的勢力在，即使那些妃嬪有什麽不滿或怨言也不好表現出來。皇後也盡量保持著自己的威儀，和之前那個在九如麵前撒嬌耍性的判若兩人。
九如站在不易被發現的小角落裏看著皇後，墨染站在她的身後。僅僅兩天，她就已經和初進宮的時候完全不同。舉手投足之間多了一份沉穩，為人處事也較之前明白通透許多。
“墨染，你覺得做皇後好還是做一個平凡人好？”九如看著皇後，緩緩說到。
“墨染不懂小姐的意思。”
“皇後是皇上的妻子，和普通百姓家中的正妻差不多。可是站在那麽高的地方收獲的就一定是快樂嗎？”
“如果站在那個地方可以讓那些關心在乎自己的人高興，快樂，也未嚐不可。”墨染抬起頭，定定的看著皇後的方向。
九如有些詫異的看著墨染，“你是這麽想的嗎？”
“是，現在皇後身後有很多人希望她穩坐皇後的寶座，這樣子她的家族和太後娘娘才會高興。其實隻是皇後娘娘沒有想通而已，像她和小姐一樣出生在這樣的人家，是沒有權利可以選擇幸福的。”墨染輕聲說道。
九如臉色一變，轉身抬手，一個響亮的耳光。墨染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可是還是馬上跪倒在地，“不知墨染說錯了什麽，惹得小姐這麽生氣。”
“太後和你說了什麽？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說些什麽？”九如顫抖著右手，臉色不悅的看著墨染。
“奴婢本就是宮中的人，五年前進宮沒多久就從太後娘娘宮裏去了將軍府，那天起奴婢就發誓要一輩子跟著小姐身邊，對小姐好。如果小姐認為墨染有意害小姐的話墨染也無話可說。”
九如稍稍冷靜下來，五年了，五年的時間，自己竟是忘記了原來墨染就是宮裏的人。五年前第一次遇見比自己大五歲的墨染的時候隻當她是姐姐。母親看著墨染的眼神永遠是帶著懷疑，不信任，甚至一絲不屑。可是自己卻是將她當做自己的親人對待，絲毫沒有懷疑過這個忽然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裏的人是誰？從哪裏來？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每次母親拿著藤條來細數自己每天犯下的錯誤並加以教導的時候都是墨染站出來替自己擋下。每次被父親的姬妾們欺負的時候也都是墨染站在自己麵前幫自己解圍。不知不覺之中墨染已經成為了超越主仆的存在。
可是自己竟是忘了，她是宮裏出來的人，她是太後身邊的人，她的心裏還一直效忠著太後。想到這裏九如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麵前這個自己以為十分了解的人竟然變得那麽陌生起來。
墨染跪得挺直，低著頭一動不動。九如心中卻是有著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她下意識的想要逃開，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九如推開門，不顧門口宮女的阻攔，不顧一切的衝了出去。
九如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跑了多久。她隻知道周圍都是一樣的高牆，一樣的紅色與金色。象征著地位與權力的宮闈，可是自己卻忽然想要逃開，想要逃開這個囚禁了皇後，囚禁了無數年輕女子美好年華的地方。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甚至自己最信任的這個侍女都是五年前太後安排在自己身邊的棋子。
跑到一處偏僻的宮殿，九如終於停了下來，她已經沒有力氣再跑了。她撐著一旁的廊柱緩緩的滑坐到地上。
“你怎麽了？”身後忽然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九如猛一回頭，這對上一對深邃，望不見底的眼睛。眼睛的主人現在正看著自己，眉頭輕皺，清秀的臉上有著些許擔憂。
九如看到他腰間那塊潔白的玉佩，一個七字。九如趕緊轉身伏地跪著，“九如不知七皇子在此，多有冒犯，還請七皇子恕罪。”
七皇子寧湛皺著眉看著麵前這個禮數周全可是卻是有著說不出哀愁的少女，明明是最無憂無慮的年紀，怎麽會有這般愁緒。寧湛的手下意識的握住腰間的玉佩，輕歎了一口氣。
“起罷。”
“謝七皇子。”
九如聽到寧湛的話站起身來，低著頭，微微側身站著。寧湛取出一塊帕子，送到九如麵前。“擦一擦罷，這像是什麽樣子。”
九如一愣，想要拒絕卻發現自己出來匆忙身上未帶著帕子。剛才一路跑過來的時候不知不覺哭了一路，臉上早就已經滿是淚痕。猶豫一會，接過寧湛手中的帕子。
“待九如洗淨之後定當送還七皇子的帕子。”
寧湛揮揮手，“一塊帕子而已，沒事的，若是用過不喜歡了扔掉就是了。”
“可是.……”九如想要說什麽，忽然又像是想到什麽似的，點點頭，將帕子小心收好。
“對了，你有來過這裏嗎？”寧湛忽然指著這片園子說。
九如這才發現這裏原來已經是皇宮北邊的一個雪梅苑。“之前皇後娘娘對我說過這裏，隻是在外麵路過，不曾進來。”
“也是了，這裏尋常不會讓人進來。你今天也是誤打誤撞，若是讓看守的人看到了告到管事姑姑那裏去可不好。幸好你今天遇見我，待會我命人送你回去就是了。”
對於寧湛絕口不提自己的狼狽模樣，九如已經是感激不盡，哪裏還有什麽話說，隻是聽他安排就是了。
寧湛靜靜的站在那裏，看著前方，嘴角微微帶著一絲笑意，似乎十分滿足的樣子。溫潤如玉，怕是就是說他的了。九如已經逐漸整理好思緒，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
“你知道這裏原來住著誰嗎？”寧湛忽然轉過身問九如，幸而九如一直警覺著，沒有像剛才那般無措。
“聽聞以前住著皇上最寵愛的梅貴人。梅貴人受皇上恩寵，喜好梅，出生於隆冬寒梅盛開之際。所以皇上命人種了這滿園的雪梅，沒曾想貴人竟是早早的就去了。皇上太過傷心，便讓人封了這雪梅苑。隻是不知七皇子如何能自由出入。”
寧湛輕輕一笑，“我的母妃，就是這一片雪梅的主人。”
九如微微一怔，“七皇子的母妃不是皇貴妃娘娘麽？”
寧湛看著九如，眼中帶著笑意，點點頭，“看來你對宮中已經有些了解了。沒錯，我的母妃是皇貴妃。可是我小時候是被抱養給梅貴人撫養的，知道梅貴人仙逝了才回到母妃身邊。所以說這雪梅苑是我母妃的也不為過。”
“是，也請七皇子節哀，人死不能複生。”
“嗬嗬，這話應當我對你說才是。記住，這裏是皇宮，是不能有任何不應該出現的情緒出現的地方，你剛才那樣若是被人看見了可是會有麻煩的。”
九如沒有想到寧湛會為自己著想，提醒自己這些應該注意的事情。她呆愣的看著寧湛，一時間不知道應當說什麽才好。
“你們是什麽人？竟然私闖雪梅苑，若是被皇上知道還不要了你們的腦袋！”外麵忽然嘈雜起來。九如和寧湛同時注意到，九如看到門口與守門的人發生爭執的竟然是剛進宮的時候照顧自己的阿黛，她來這裏做什麽？
寧湛對這守門的人叫道，“讓她進來，她是小姐的宮婢，不礙的。”
守門的人見寧湛這麽說，自己也不好多加阻攔，便讓阿黛進去了。
九如看到阿黛也是有些意外，阿黛一一行禮之後才解釋自己的來意。
“墨染姐姐說恐自己照顧不周，便讓奴婢過來聽候小姐差遣，服侍小姐。墨染姐姐留在棲鳳宮等小姐回去呢。皇後娘娘也說有事要與小姐說，讓小姐回去呢。”
皇後找自己？九如思量一番告別寧湛往外走去。倒是阿黛，她看著寧湛猶豫了一會，後來看到寧湛眼神冰冷的看著自己，手指摩擦著腰間的玉佩。阿黛本就聰慧，明白寧湛的用意，屈膝行禮，“七皇子，奴婢先行告退。”
九如回到棲鳳宮的時候看到宮外多了很多的人，阿黛的神色也緊張起來，拉著九如繞過那些人從小門進去。
九如隨著阿黛輕手輕腳的繞到內室，沒有驚動外麵的人。九如偷偷的趴在門邊看著外邊，想要看看是誰來了，阿黛要帶著自己躲著不出去。
外麵擋著屏風，看不見人，卻是能聽見聲音。“老七你什麽時候有你哥哥那樣子待人和善些，在軍中這般倒是可以讓底下將士信服，可是你若是一直如此，以後哪家願意將女兒許了你啊！朕可是一直等著抱孫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