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皇後咯咯的笑了，拉著九如的手坐下。
“姑姑想說讓我好好照顧九如麽？這是自然的，九如怎麽說也要叫我一聲表姨呢，我自然是會好好照顧的。”
太後微微皺眉，“皇後.……”
皇後笑吟吟的看著九如，“我年紀小，沒有見過那位表姐長得甚麽模樣，可是現在看著九如也能稍稍猜到一些。天保定爾，以莫不興。如山如皋，如岡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如鬆柏之茂，無不爾或承，是個好名字。”
“謝皇後娘娘謬讚。”
“謝什麽，那靜貴妃和你姐姐是姨甥，我們也是，以後莫要這麽客氣了。”
“是。”
皇後年紀不大，可是卻是有著母儀天下的風範，不似外表看上去那麽年幼。皇後拉著九如說了好一會，太後一直微微皺著眉頭。
“啟稟太後娘娘，皇後娘娘，諸位皇子來了。”門外忽然有宮人通報道。
太後有些意外，看了皇後一眼，皇後沒有多說什麽，好像這事她事前早已知曉。門被打開，數位皇子走了進來。九如想要起身卻被皇後拉住，皇後輕輕搖頭示意她不要站起來。
“給太後請安，給皇後請安。”諸位皇子恭敬的請安，九如這才款款的站起來。
“臣女九如見過諸位皇子。”
皇子們看著這個陌生人都有些意外，紛紛猜測她是誰。皇後抿嘴輕笑，太後看著她的眼神有些晦暗莫測。
“小姐定是華將軍的女兒，應該是二小姐才是。”一個年級稍長的皇子說到，九如有些意外，下意識的抬起頭。隻見一個穿著繡四爪金龍的衣裳，頭戴嵌玉紫金冠的少年正看著自己。九如自知失禮，趕緊低下頭。
皇後笑道，“倒是五皇子眼尖，她的確是……”
皇後一句話沒有說完外麵又進來一人，“都說庶出的孩子比正出的孩子好看些，看來說的沒有錯啊。”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大步走了進來，他身上明黃色說明了他就是當朝太子，寧顯。
皇後臉上的笑意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不屑，“太子這般不懂禮數，皇上看到了可是要責罰教習的師傅們了。”
太子聽到皇後的聲音明顯有些不自然，他這才想起來對太後和皇後請安。“皇後娘娘倒是清閑，有這般閑心在這陪一個小孩子聊天。哦，對，皇後娘娘自己都還是一個小孩子呢，不知道皇後娘娘對後宮事物可還能適應？可還能將後宮管理的井然有序？若是不能本殿下想靜貴妃可是不介意懷著皇子來協助娘娘管理後宮的。”
太子句句刁難皇後，處處幫著靜貴妃，饒是九如聽了也覺得不妥。果然太後有些不悅的看著他，就連幾個皇子也麵麵相覷。
皇後隻是看著太子不說話，倒是九如站了出來。
九如微微福身，“太子殿下，皇後娘娘是皇上親封的，怎麽說也是您的母後，是您的母親。難道殿下對您的母親都是這般說話嗎？我朝曆來講究百善孝為先，您這樣是否是不孝之舉？還有著後宮事物，殿下雖然是太子，可終究是外臣，怎可管這後宮之事。若是皇後能力不足也還有太後在，殿下說話間處處偏袒靜貴妃，若是傳了出去對太子和貴妃都不好。貴妃現在最要做好的就是平安誕下皇子，而殿下要做的是如何做好一個儲君，若是為了這些小事斤斤計較，殿下又如何做好大事。”
九如的一番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愣在那裏，誰也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五皇子和六皇子對視一眼，靜候下邊如何發展。太子被她說的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反駁，臉色鐵青，可是當著太後的麵不好發作。
“太後，孫兒想起還有政務沒有處理，先行告退了。”太子對太後說到，說完一甩衣袖頭也不回的走了，太後歎了口氣，手撐著頭靠在椅子上。
“罷了罷了，哀家累了，你們都先回去吧。九如你就暫時住在皇後那裏，待哀家什麽時候身子爽些再叫你過來。”
“是，孫兒（臣妾）告退。”眾人行過禮之後退了出來，出門之後皇子們和皇後分手，各自散去了。
身邊終於隻有幾個心腹宮女之後皇後才算真正鬆了一口氣。皇後拉著九如的手往一旁的鳳攆走去，拉著她就要一起往鳳攆上坐。九如一直不肯，皇後佯裝生氣。
“本宮讓你坐就坐，有什麽規矩不規矩的，這後宮之中本宮說了算，你若是不肯本宮就讓你去抬這鳳攆。”
皇後耍性子的樣子讓九如不禁莞爾，拗不過皇後隻得硬著頭皮坐了上去。九如已經了解皇後，也不過剛剛十五的年紀，還是孩子心性。未過及笄之禮就入宮做了皇後，坐的位置是開國以來一直留給雲家的位置。而作為雲家嫡出的二小姐，她坐的位置更是之前自己姐姐坐的位置。
鳳攆一點點的向前進，皇宮的樣子也盡數展現在九如眼前。過了一會，終於到了皇後所住的棲鳳宮。九如看著眼前的這座宮殿，從白玉丹梯至重簷翹角，從檀木雲頂到盤龍廊柱，從八尺大漆曲屏到鮫綃羅帳，無不透著瑰麗奢靡。
九如難掩眼中的驚奇，皇後笑著示意宮人退下。待宮人都出去之後皇後便毫無形象的躺在大大的床上，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九如，你喜歡皇宮還是外麵？”皇後忽然問道，九如一愣，不明白皇後這麽問的用意。皇後把手上的護甲和頭上的發飾取下來扔在一旁。“現在沒有外人，不用那麽拘束，皇上每月十五才會來一次，也不用擔心他會忽然過來讓外麵手忙腳亂的。”
“娘娘.……”
“別叫我娘娘，真真的要煩死。當初我不想進宮，爹爹非讓我進宮。姐姐去世不到三個月我就做了皇後，你說這天底下哪裏有這樣荒唐的事。進宮的時候我才十四歲，知道些什麽呢。我一做錯什麽姑姑就會斥責我，爹爹也會說我，這皇後也不是我想做的，連個陪我說話的人都沒有。現在好了，以後你不要走了，留在這宮裏陪我好不好？”
皇後天真的樣子讓九如竟是有一絲心疼。她在入宮之前一定是家中的寶貝，父母手心裏的明珠。她本來就是輔國公的老來女，更是應該極盡寵愛才對。雲家是開國功臣，一百多年來一直為大胤朝效力，是忠良砥柱。自開國的第一任皇後到現在，每一位皇後都是雲家的女兒，無一例外。所以在先皇後病逝之後隻有十四歲的皇後才會被送進宮來。皇宮是一個需要步步為營的地方，單純的皇後一定很辛苦吧。
“娘娘如果希望九如留在娘娘身邊九如一定會陪伴在您身邊。”
“雲瑤，叫我雲瑤。”皇後雲瑤看著九如笑了，不帶一絲防備，“想知道剛才為什麽姑姑會那麽生氣嗎？”
“應該是因為太子殿下吧。”九如猜測到。
“不完全是，有一部分是因為我，我做了讓她不高興的事。是我找人通知那些皇子過去的，太後想要你參加明年的選秀，可是我不想，我們為這個吵過一架。我找那些皇子去的原因是為了讓你選擇他們其中的一個人，我去和皇上說。”
“為什麽？太後為什麽要這麽做？你又是為了什麽？”九如不禁皺著眉頭。
皇後坐起身子看著她，“因為她為了雲家可以一直有聖上恩寵而有著以前的輝煌，可是我一直惹得她不高興。她要找一個可以讓她操縱的人，你無疑是一個很好的人選。九如，你很漂亮，也因為你的身份，所以你是最好的人選，明白嗎？”
聽到皇後這麽說九如震驚不已，自己從來沒有想到太後召自己入宮竟是為了這樣子的目的。皇後接著說道。
“我不想你和我一樣，所以我要幫你。太後自然有辦法讓你參加明年的選秀，她也不能阻止你姐姐，可是如果皇上搶在太後之前給了你一個自由選擇的權利，那你就自由了，知道嗎？”
九如看著殷切的皇後，“可是，你為什麽要幫我？”
皇後笑著拉著九如的手，“因為你是個好孩子，我能感覺到的，明明比我還小，卻比我還要懂事，這其實不是什麽好事，你要多笑笑才可以，不要讓去背負那麽多東西。不要和我一樣，你應該有選擇幸福的權利。”
九如看著皇後，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兩人隻是那麽靜靜的對視。
用過午膳，皇後告訴九如不遠處的宮殿便是靜貴妃的襲瑜宮，若央就在那裏。九如不知道若央是不是也會答應靜貴妃的要求，參加明年的選秀，然後成功的選上，成為皇上的妃子，嫁給一個比父親年紀還要大的人。
或許她會答應吧，畢竟她和自己是不同的。九如在心裏問自己，如果沒有皇後幫自己擋住太後，如果太後直接問自己是否願意，自己應該如何選擇。
“或許會答應吧。”九如自顧自的說。如果是為了可以有向上爬的機會，可以有擁有力量的機會，自己一定不會放過。可是如果自己沒有遇見他和她，一定會這麽選擇的，可是現在的自己，不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