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蛇鼠一窩
這個洞內本就陰森恐怖,方才又被煙氣籠罩,碧吟霜這時抬頭看去,那女子的臉才完全現出來。
“是你?”饒是兩世為人,碧吟霜也因這時所見而岔氣。當然,有一半是裝的,還有一半是被煙霧嗆的。
對麵的女人白牙紅唇,眉毛卻有些粗獷,真是玄空山大師姐木雲馨。她捂嘴笑道,“虧你還記得我,我原以為你連自己是玄山掌門的事情都忘了。”
這位大師姐這樣的行為,連碧吟霜都琢磨不定了,原本她見有人來挽救自己,心裏多少存在幾分感激,雖然那份“搭救”她並不需要,可現在那份心情轉變成了算計。她凝眉道,“你在做什麽?救我?”
木雲馨也沒什麽好臉色,“哼,不要以為我稀罕救你,玄空山掌門死在這裏,誰臉上都不好看。”
對於這個理由,碧吟霜完全不相信,搖頭道,“不對,你不是因為玄空山而來的,你是因為二弟而來的。”
碧吟霜是有兄弟姐妹的,她名義上的二弟是獨孤澈的兒子,但此時她所說另有其人。木雲馨一聽便懂了,不過臉上還是不承認的道,“魯士傑他哪是你二弟了,你不要亂認親戚。”
這下碧吟霜心中頓了,笑言,“那你知道我說的是誰不是嗎?士傑叫我一聲大嫂,當然是我二弟,你是不是也想這樣叫我呢?”
木雲馨竟罕見的紅了臉,在這幽暗的洞穴裏都看得特別清晰。
碧吟霜沒有想到這個女人也會有情竇初開的日子,看清她現在這幾分溫柔是純粹是因為心中的愛情萌芽了。女人為追求愛情,誰知道會做出什麽來。
碧吟霜歎道,“我的大師姐,你已經三十七歲了,而士傑連二十七都不到,不要癡人說夢行嗎。”
木雲馨賭氣道,“年齡有這麽重要嗎,隻要我愛他,不對,隻要你幫我。”
“我又不是士傑肚子裏的蛔蟲,能幫你什麽?”
“魯家的人都聽你的,我不管你用什麽手段,總之要成全我跟士傑在一起。”木雲馨起先和顏悅色,越發靠近碧吟霜後,忽然臉上一冷,“如果不幫我,你就別想活著出去。”
碧吟霜頹然坐在地上,看似真的毫無法反抗能力,索性接著裝下去,反問道,“這麽快就利誘不成改用威脅的了,你的心是否太急了一點?”
木雲馨的另一隻手上飛出一把短劍,霎時已擱在碧吟霜脖子上,她哼個一聲,“跟你不用有那麽多廢話,行與不行,你趕快回答。”
碧吟霜的眼睛在劍的縫紉上遊移一下,似不太情願的就範道,“你倒是了解我的脾氣。唉,誰叫貪生怕死的性格是人人都有的呢,好吧,這買賣成交。”
這時木雲馨才覺得事情太過容易,她總算是有一點了解碧吟霜,反倒暗中往後退一步,問到,“真的這麽容易就答應,你不會騙我吧?”
“我碧吟霜做下的承諾,何時做得了假。”
……
“覺得離奇嗎?沒有什麽,其實我隻是跟那些人玩玩而已,要是你剛才真的對我的生命有威脅,你現在也就沒法再說話了。”
她心中奇怪著這少年和自己素不相識,怎會口口聲聲說是自己的朋友?她武功雖高卻是初出江湖,前幾天有個江湖閱曆極為豐富的人陪著她還好一些,這兩天那人因著另一極重要的事又折回江南,她才感到江湖之大,無奇不有,有些事的確是她無法理解、無法應付的。
她初次動手,滿以為憑著自己的武功,定可得勝,不料苦戰不下,還險些落敗,心裏更是難受,她卻不知對手三人俱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她戰敗一人,已可揚名江湖,此刻三人若不是因她年紀尚輕,交手經驗太少,怕早已落敗,心裏的難受,更不知比她勝過多少倍,她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竟愣在那裏了。
這邊鐵指金丸韋守儒早已替古濁飄引見了程垓和黃公紹兩人,兩人此刻酒意已消,臉上也有些掛不住。古濁飄聰明絕頂,早已看出那少女的來曆,心中暗笑道:“你們這真叫自己打自己的嘴巴,日後你們清楚了這少女的來曆,怕不急得要跳河。”
但他臉上卻絲毫不露,韋守儒以為他真和那少女是朋友,便向他問那少女的師承門派,他也隨口支吾了過去。三人應了幾句又再三請古濁飄一定要到鏢局來,便沒趣的走了。
古濁飄此時早下了馬,見那少女站在那裏發楞,睜著兩隻大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麽,微微一笑,臉上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彩,緩步走了過去,見那少女的風氅,動手時早已落在地上,鮮紅的衣服落在雪地上,形成了一種美妙的配合。
他俯身拾起了風氅,抖去了上麵沾著的雪,走到那少女身前,一揖到地,笑道:“姑娘千萬別生氣,也不要和那種人一般見識。”
那少女正自滿腹心事,她被那三人的輕薄言語所激怒,此刻氣尚未消,看見那三人已走了,氣不禁出在古濁飄身上,忽然一馬鞭,竟向古濁飄掄出。
古濁飄似乎根本不懂武功,看見馬鞭抽來,急忙去躲,但腳下一個踉蹌,馬鞭雖未抽著,人卻跌倒在地上,發急道:“姑娘千萬可別動武,小生手無縛雞之力,怎擋得住姑娘的一鞭子!”
那少女一鞭將古濁飄抽到地上,心中不禁生出些許歉意,暗忖道:“此人與我無冤無仇,也不曾得罪過我,而且好歹還解過我的圍,我何苦抽他一鞭子?唉,為什麽這兩天我的脾氣變得這麽暴躁?”
她看著他仍倒在雪地上,北京城連日大雪,地上的雪已積得很厚,有些地方還結成冰,很滑,他想爬起來,但掙紮了兩次,都又跌在地上,那少女心裏更覺得歉然,忖道:“看來此人真是個文弱書生,這一下不知跌傷了沒有?”
她一念至此,不禁伸出手來想扶他一把,但瞬即又發覺不妥,將手中的馬鞭伸了過去,意思也是想幫他站起來。
古濁飄連忙喜道:“多謝姑娘。”伸手接過那馬鞭,那少女不知怎的,像是腳下也是一滑,竟覺得站不穩。古濁飄一用力想爬起來,那少女竟也隨著這力量摔倒了,這一下兩人倒做一團,古濁飄手腳亂動,竟將那少女壓在地上。
冰雪滿地,那少女卻覺得一股男性的熱力使她渾身發熱,不禁又羞又氣,猛的將古濁飄遠遠推到旁邊,翻身躍了起來,想發怒,又是無從發起,回頭去找自己的馬,卻四處找不到,原來那馬已在他們動手時跑了,她毫無辦法,拾起風氅,便走了。
哪知古濁飄這一下爬起來倒快,騎著馬趕了上來,高聲呼道:“姑娘慢走。”晃眼便追到少女身側,涎臉笑道:“姑娘可是剛到北京城來?”
那少女對他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也不理他,他卻自語道:“天這麽黑了,一個姑娘家人地生疏真不方便,去投店吧,客棧裏的那些人又都不是好東西……”
那少女這兩天在路上果真吃盡了苦頭,晚上連覺都睡不安穩,聞言不禁覺得這句話真是說中了自己的心意,古濁飄搖著頭,又說道:“我倒知道城裏有個地方,既幹淨,又安靜,而且主人是個正人君子,姑娘家住在那裏,真是再好沒有了。”
那少女忍不住問道:“在哪裏呀?”
古濁飄一笑說道:“不瞞姑娘說,那裏便是小生的窩居,姑娘若不嫌簡陋,勉強倒可歇息一晚。”
那少女實是不願投店,聞言忖道:“這少年書呆子模樣,諒也不敢把我怎樣,現在天這麽晚了,我又無處可去,不如就到他那裏去吧!”
古濁飄見她不答話,便問道:“姑娘可是願意了?”
那少女點點頭,他連忙爬下馬背,喜道:“那麽姑娘就請坐上馬,小生領著姑娘去。”
那少女忖道:“這書呆子真是呆得可以,我若騎上馬,他怎跟得上我?”側臉望了他一眼,但覺他俊目垂鼻,嘴角帶著一絲笑意,英俊得很,心裏不禁微微生出好感,說道:“你那裏遠不遠?”
古濁飄忙道:“不遠,不遠,就在前麵。”
那少女道:“那麽我們就走一會好了。”
說完又覺得“我們”這兩字用得太親熱,突的臉泛桃紅,羞得低下了頭,幸好古濁飄卻像沒有注意到,隻管興衝衝地走著。
三轉兩轉,到了一個大宅子的門口,古濁飄道:“就在這裏。”
那少女見這房子氣派甚大,占地頗廣,不禁懷疑地望了他一眼,問道:“這屋子裏沒有別人嗎?” 。
古濁飄又是一笑,道:“除了下人之外,就隻小生一人,姑娘請放心好了。”
那少女臉上又是一熱,古濁飄拍開了門,領著她走進屋裏。
那少女見房裏布置得富麗堂皇,仆人亦多,竟像是高官富商所居,心中奇怪道:“這少年究竟是什麽來路?看樣子不像是個書呆子,卻又呆得可以,看樣子隻是個書生,怎的所住的地方又是這樣華麗?她雖然奇怪,但也並未十分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