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禍臨玄府

  百濟世開的藥方，疏漏是不會有的，隻那龍飛鳳舞的幾個草字就讓鹹安城裏人稱少年天才的陸正琳見之泣血了。


  碧吟霜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啟聲說到，“若沒有什麽差漏，我便叫我的丫鬟去抓藥了，若是有不妥之處，也請陸大夫明說，但不要一有問題就吐血這麽誇張啦。”


  陸正琳抹掉額頭的的汗水，呆板的道，“不不，沒問題，隻是這開方子的大夫，能不能讓我見見？”


  “不能。”碧吟霜直接拒道，“這隻是一個藥方，如能治病救人，我送給你也不成問題，但首要的，要把我的病人治好。”


  陸正琳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態，心知不能強求，要探聽藥方的出處，便隻有跟這位小姐打好關係，於是主動請纓，“這沒問題，藥方上麵的藥品，我太醫院都有，在民間的藥鋪裏卻是不好抓取的，陸某想親自回太醫院將藥湊齊，再回來替這位小兄弟醫治，不知小姐可否允許？”


  對於翡翠這位弟弟，碧吟霜隻是順帶照看，隻把目光瞥向翡翠。


  翡翠見那大夫誠意拳拳的樣子，就一口答應了下來。她心道：倘若弟弟這次真能痊愈，一時間也不能在鹹安城裏謀份差事，若跟這位太醫把關係搞好，到時能謀個藥童的差事幹幹就好了。


  此事說定後，碧吟霜站起來道，“行了，現在太醫也說你弟弟的病能治好，你便不用再擔心。以後好好跟著我就是。”


  “奴婢謹記小姐大恩。”翡翠含淚叩首。


  黃鶯也跟著她一同下拜，脫口而呼，“奴婢也銘感小姐大德，小姐是活菩薩來著！”


  碧吟霜俯身頷首，抬起她的下巴道，“馬屁精。不用如此奉承我，菩薩還是閻王，你們自己心裏明白。”


  兩個丫頭同時咬了咬嘴唇，想起小姐逼她們做的醜事，一張張臉都變得緋紅。她們本來要因失了貞潔而苦惱痛恨，但回想時竟會有著一絲絲迷醉摻雜其中。這倆丫頭在碧吟霜的影響下，也許什麽時候在麵對男女情事的時候也會毫無顧忌，隻把這當做如吃飯喝水一樣的過場罷。


  “姐姐，”碧吟霜所營造的冷峻氣氛輕易被獨孤夢打散，她笑著說，“這裏的居住條件有限，何不叫他們一起搬到王府去住，照顧的人還多一點。”


  碧吟霜平淡的答道，“睿王府也未必安全，他與我們的關係也不是很近，就留著他自生自滅好了。”她說這句話的聲音沉穩，一屋子的人都聽到了。


  獨孤夢看到幾人各異的表情，圓場都來不及，急忙轉移話題說，“陸太醫，那就有勞你每天途徑煙花之地來為這位小哥哥煎藥治病了。”


  “啊不不，陸某有個不情之請，想請小兄弟暫移太醫署居住，那裏有更多的大夫和醫藥設施，他的治病情況相信也會得到很多的大夫關注。”陸正琳明麵上是要避免一再經過煙花場所，心中盤算，將這一病列交由太醫院，幾劑藥下去，如果肺嗆水當真好轉，那麽整個太醫院都與有榮焉，在青鏊世族中的名望也將大大提高。


  畢竟肺嗆水症已經困擾了諸多貴族世家數百年之久，且最近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此難題一攻克，相信周圍五湖六海的人們都會記住青鏊太醫院的貢獻。


  碧吟霜冷然聽著他的話，倒覺得沒什麽不好，把這份功勞推給太醫院，還能阻止其他人往《金匱要訣》那邊去想，便可保證百裏先生的安全了。旋即點頭道，“那好，我同意你把他帶去太醫院調理，不過我剛剛給你的那份藥方原稿我要收回。你手抄一份留著，要說是你自己開的藥，拿回太醫院，請諸位同僚共同探討，直到把我的人治好，明白嗎？”


  陸正琳當即傻到，“這如何能使得？豈非貪天之功、李代桃僵嗎？陸某決計不會占這樣的便宜。”


  碧吟霜在眾目睽睽下亮出劍來，一言不說就把劍擱在他腦袋上，隻雲，“不答應，就殺了你。”


  整個屋子的溫度隨著這把劍的亮出仿佛下降了不少，那床上的病患被嚇得連連咳嗽，險些喘不過氣來。


  翡翠去幫弟弟順氣，獨孤夢臉上擺出一副此情早有所料的模樣，湊近去對陸正琳道，“陸太醫你心係勞苦大眾，性情高潔，醫術精通，遲早能成一代名醫，如今姐姐隻是提前把這個機會送到你手裏，為何還要猶豫呢？你不想整個天下開滿你陸氏草堂嗎？”


  陸正琳依舊心中難安的道，“可是，占人名義的事情，怎能由我這個太醫院院首帶頭去做。”


  “那麽，是病人的命重要，還是你太醫院院首的名譽重要？”獨孤夢繼續勸說，“如果姐姐告訴你，這份藥出自一位無名大夫之手，他並無名號，隻是偶然配出這副藥，那又能怎麽樣呢？隻有用陸太醫你的名義去推廣，少年醫仙，得天之助配出靈藥，這樣的噱頭才能使更多病患更快的得到救治，於人於己不都是最好的方法嗎？”


  陸正琳看著脖子上明晃晃的劍，聲音發抖的道，“好吧，陸某就暫時領了這個醫仙的名號，到事成以後就要開誠布公的把事情說出來。”


  碧吟霜手中的劍非但沒有拿開，反而更近了一分，她冷然道，“沒有那個事成之後，這服藥是你開的，從今天起，你要牢牢的記住。”


  陸正琳吞咽一口唾沫，又欲開口道，“暫……”


  “嗯？”


  收到碧吟霜一道冰寒的眼光，陸正琳都快哭出來，立馬舌尖不打結的說到，“陸某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隻要小姐不提，從此以後這服藥就算我開的了，絕對不會與別人說起今天的事情。”


  碧吟霜持劍的手一鬆，劍自行竄會鞘中。她再不理會陸正琳，轉過頭去說，“翡翠，替你家弟弟收拾包袱吧，明日一早就可以給他挪窩了。”


  翡翠抿了抿嘴，艱難的請求道，“奴婢今夜想在這兒陪著弟弟，望小姐準假。”


  “準了。”她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臉上露出一道並不明顯的微笑，一屋子的沉悶氣氛都因她這道微笑而得以緩解。


  獨孤夢目視碧吟霜行出房去，也是呼出一口濁氣，對著屋內剩下的幾人吐吐舌頭，說到，“姐姐刀子嘴豆腐心，你們不要往心裏去。陸太醫，你趕快把藥方抄一抄，原來這一份我還要拿去還給姐姐，這單子上的藥你太醫院有的就將最貴最好的開出來，如果湊不齊，就把藥名寫來給我，我來想辦法，總之所有的費用和責任由我承擔，你放心大膽的治就好。”


  獨孤夢從陸正琳手裏拿走藥方後，又安撫了眾人幾句，她那極度明媚的笑和充滿關切的話語都深深的印在人們心裏。


  翡翠看她也走出去，在背後直歎，“天呢，我們是不是真的遇到女菩薩了？”


  黃鶯更是滿臉豔羨的說，“唉，要是我們的小姐是這一位就好了。看這身衣服打扮，看這美好的氣度，就算不是王室子弟也是某某親王家的大小姐什麽的，性格卻又這樣平易近人，簡直好到想哭，完全跟我們小姐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噓。”翡翠立即勸她禁聲，悉悉索索的低聲道，“依咱們小姐的脾氣，聽到你有轉換門庭的意思，興許就是一口答應，然後請你到地下給閻王爺打工。”


  黃鶯還在探著腦袋目送獨孤夢，嘟嘴道，“我也隻是想想而已，連人家是誰都不知道呢。”


  獨孤夢手捂住兩隻耳朵，倍顯無奈的站到覆著手的碧吟霜身後，哼唧道，“姐姐是不是有點難過啊？你對她們那樣好，連本來不可能治愈的病都想到辦法替他們醫治，可就連你的丫鬟都不記念姐姐的好。”她們兩個，感官都超越常人，如何能聽不到屋子裏的小聲議論。


  碧吟霜返身牽住獨孤夢的手，滿富溫馨的道，“我這人，從來不需要別人的褒獎，也從來沒有給過別人什麽好處，所以並不在意。她們記著你的恩德，對我來說就夠了。”


  她微翹嘴角，笑意正要綻放，忽的眼中閃過一抹戾色，似有什麽急事發生。眼色還沒轉變，口中就念起兩句咒語，右手三指並做劍的形狀，道一聲“回”，指尖掠出劍光，向天邊激射而去。


  “姐姐，出了什麽事嗎？”獨孤夢愕然，她看看四周，不覺得有什麽異常需要姐姐做出攻擊。


  碧吟霜兩眼微眯，說到，“我也不太確定，看過再說。”她翻手朝天，掌中發出“攝吸之力”，一抹黃色的光芒從天之盡頭閃來。


  獨孤夢以靈氣感應，發現那是一張速度極快的符紙，從極遠處，一下就飛入院中。這張符紙並不具有殺傷力，但能夠定位飛行，已是一種很高深的法門了。


  見碧吟霜身形不動，攤手就接落這張符紙，獨孤夢越感蹊蹺，問道，“姐姐，這符紙是哪裏來的？”


  “玄家。”


  獨孤夢更加疑惑，“能跑這麽遠嗎！”


  “是我設下的，不論我到哪處，它都找得到。”碧吟霜打開這張符，符上似有一道特殊信息竄進她的眉心，她平靜的說到，“看來真的有事，我布在玄府的誅邪劍崩斷了一把。”


  “玄府？”獨孤夢兩顆眼睛睜得鬥大，做驚嚇狀，“難道是……”


  “今世真光可能已經醒來，在強行破陣。”雖是懷疑有人事先破壞了外界的陣法，碧吟霜還是第一時間考慮到要去彌補，但抬眼看了一下天空，才真正的頭疼起來，“為什麽偏是今天這個日子。”


  獨孤夢不假思索就問，“今天初一，日子不好嗎？”


  “對別人來說，也許都是很好的。”碧吟霜緊抿雙唇，後半句隻在心中補充：對碧家人來說，今天卻是大限。


  天無月，碧氏暗：今日恰逢初一，是朔日之期，正是月亮全部隱去的日子，凡是碧姓族人，功力全與月亮的盈虧有關，弦月即功力減少，滿月即功力大漲，無月之日，功力就會極度虛弱。碧吟霜如今連先天境界都還沒穩固，受到的製約更大，也許，便是再使一次誅天陷邪陣的能力都不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