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自家人不打自家人
潘大樹與幾名太極門弟子進入百花樓，他是這裡常客，本來夥計給他們安排的二樓天字型大小雅座，可今日潘少爺心情好，想要與民同樂，再說二樓之人非富即貴，在二樓打賞李秀璇，別人看不到他，也享受不到那種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就如錦衣夜行，旋即來到一樓大堂。
他看中了前排一張桌子，位置不錯，只是上面已經有人。在潘大樹看來，能夠用錢解決的事，都不叫事兒。他來到桌前，啪的一聲，將一錠銀子拍在桌前，傲然道，「這張桌子，小爺看中了，拿著錢去隔……」
對方一抬頭，潘大樹說不下去。
其他弟子見狀，大驚失色，「戒律長老！」
戒律長老身穿常服，看到眾人，老臉一紅，不過他乃久經沙場之人，旋即恢復平靜，板著臉問，「你們怎麼來這裡？」
眾人拉潘大樹，「要不，咱們換個地兒？」
太極門門規極嚴，嚴禁門內之人出入風月場所，潘大樹擺擺手，道，「他能來，我們為何不能？」哈哈一笑，問戒律長老，「長老為何又來這裡？」
戒律長老冷哼一聲，「本座聽有人舉報，說門內有弟子出入百花樓，今日特意前來釣魚執法！想不到，你們果然在這裡！」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潘大樹急中生智，道：「我們也是來批判地學習，順便過來看看戒律長老需不需幫手。對了，長老，這一頓，要不算我的？」
戒律長老與潘大樹相視一笑，心照不宣，假裝四處看了一下，「本座察看了下，並未發現穿太極門門服之人在此。」
潘大樹道：「都是戒律長老管教有方，哪個弟子敢以身犯險，領教長老的雷霆手段！」
眾人紛紛稱是。
剛落座，忽聽得章飍聲音傳來，「太極門前弟子章飍參見武當太極門戒律長老！」
聲音極大，傳遍大堂，惹來眾人矚目。
戒律長老被識破身份，臉色陰沉，心中叫苦不迭，被門內弟子認出來，大不了讓他們封口便是，被旁人認出，若傳了出去，豈不敗壞太極門門風，要是傳到了掌門耳中，他這個戒律長老就不用做了。
眾弟子見狀，厲聲道，「章三瘋，你已被逐出師門，竟還有臉過來！」
章飍呵呵一笑，「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弟子不才，未能聽從長老教誨十分愧疚，只想當面向長老道歉，怎奈山門太大，一直緣慳一面，想不到今日在百花樓能遇到長老，特意前來請安，尊師重道，乃太極門規第一條，敢問這位師兄，我又為何沒臉過來？」
那弟子被章飍懟得無話可說。
在座不少江湖中人，聽到堂堂武當太極門長老來百花樓，紛紛注目，看這場鬧劇如何收場。
更有不怕事大者，還推波助瀾，陰陽怪氣道：「鐵鎚兄，若我沒記錯，太極門應是道家門派，嚴禁女色吧？」
另一人撫掌大笑，「鐵柱兄，此言差矣，常言道，孤陰不生，獨陽不長。太極門講究陰陽調和，陽中有陰，陰中有陽，陰陽調和，水乳交融，才能修成正果。所以，他們應該沒事常來青樓轉一轉，更有利於武功修行！」
眾江湖人轟然大笑。
潘大樹看到說話的是兩名老者，一個高瘦，面無表情，一個矮壯，笑臉彌勒一般，身穿百衲衣，怒道，「何人口出狂言，膽敢羞辱我太極門。」
「別亂問，問就是不懂規矩。」
潘大樹心中一橫，一拳向高瘦之人轟去。
戒律長老厲聲道：「慢著！」
可事發突然，已來不及阻止。
高瘦老者也不躲避，單掌迎上拳去，雙手接拳，微微後撤，旋即猛然發力，一道雄渾內力，向潘大樹體內涌去。潘大樹胸口一陣劇痛，向後急退幾步，忽然覺得身上一輕，卻是戒律長老接住他，將那老者攻入體內的內力以太極之道，四兩撥千斤，轉入地下。
眾人心中震驚，潘大樹那一拳，看武功火候，少說也有數百斤，卻被那高瘦老者輕鬆化解，還加倍還之，足見其功力之深厚。
高瘦老者笑道，「這招移花接木，果然名不虛傳。」
戒律長老望著二人，打量許久，忽然響起一個令人生畏的名字，道：「江南雙煞？」
矮壯老者笑道，「想不到咱兄弟歸隱這麼多年，還有人認得咱倆！」
江南雙煞，乃二十年前江湖上有名的凶神惡煞，高瘦老者叫軒轅鐵柱，矮壯老者叫慕容鐵鎚，兩人橫行江南多年，作惡無數，後來被江湖正義之士追殺，兩人走投無路投靠魔教鬼王宗，正邪之戰後，兩人便失去蹤跡，想不到今日又重出江湖。
戒律長老想到不久前乾坤道長說魔教餘孽之事，心中一凜，這二老來武當山，所為何事？又看了一眼章飍，厲聲道，「章飍，你被太極門除名，本想你能藉此自省，改邪歸正，想不到你竟與魔教餘孽混在一起！」
章飍也一頭霧水。
軒轅鐵柱笑道，「別亂扣帽子，我們只是適逢其會，恰巧路過而已。」他看了一眼章飍，「這小子道行不夠，想入我聖教，怕是不夠資格！」
戒律長老道：「諸位，此二人乃魔教之人，魔教餘孽，人人得而誅之，今日我們同仇敵愾，將二人留在此地！」
慕容鐵鎚嘿嘿一笑，「你們人少時，單打獨鬥，人多時，又同仇敵愾，不顧江湖規矩，虛偽之極。」
「跟你們還要講什麼江湖規矩！」
軒轅鐵柱揶揄道：「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雙標？」
門外，一聲輕嘯。
江南雙煞聞得，道：「今日我兄弟有要事，等來日再領教戒律長老高招，告辭！」
說罷，徑直離去。
眾人無一敢上前阻攔。
章飍哈哈一笑，沖戒律長老道，「招呼也打過，在下就不打攪諸位雅興了。」
潘大樹怒道，「你小子就想這樣離開？」
章飍道，「那還怎著，要不，你把門票的錢給報一下？」
戒律長老今日當眾出醜，面子上過不去，也動了火氣，怒道，「找打！」
說罷，雙掌擺於胸前，掌掌之間，隱約有真氣流動，眾人望去，只覺得他胸前的空間在內力撕扯下變得扭曲，似乎塌陷進去，紛紛驚呼，「凌雲掌！」凌雲掌乃武當四大絕學之一，威力巨大，若這一掌擊出，別說章飍，在座眾多江湖中人，也沒幾人能抵擋得住。
章飍首當其中，感覺四周空氣凝結，如一座小山壓在身上，他口乾舌燥，不敢動彈絲毫，只要對方願意，自己隨時都會斃命於他掌下。
「住手。」
角落之中，一名披風遮臉的中年人出聲阻止。先前眾人焦點都在戒律長老這邊，並未發現角落裡坐著的這個人。
這回輪到戒律長老傻眼了，「掌……掌門師兄！你也來了？」
正是乾坤子。
乾坤道長冷冷道，「身為戒律長老，你來這裡作甚？」
戒律長老連道，「我也是頭一次來！看看有沒有違反門規的弟子。」
這時，老鴇也很知趣插了進來解圍，「原來是戒爺，好些日子沒來照顧我們生意了，小紅小翠還天天念叨您呢。要是知道您來，她倆還不高興死呢！」
乾坤道長冷哼一聲。
老鴇看到乾坤子，啊了一聲，「原來是錢爺，好些日子沒來照顧我們生意了，小紅小翠還天天念叨您呢。要是知道您來，她倆還不高興死呢。」
眾人鬨笑。
「喲，一不小心成了連襟了！」
「別鬧，都是親戚，自家人不打自家人！」
又有人打趣道：「要這麼說，這百花樓里的人，有一多半都是親戚哩，哈哈！」
戒律長老火爆脾氣，正要發作，乾坤子厲聲道，「賴在這裡作甚，別丟人現眼了！」又對潘大樹等弟子道，「今日之事，誰若說出去，逐出師門！」
在眾人注視下，乾坤道長帶著其餘人灰溜溜離開，臨行之前，戒律惡狠狠忘了章飍一眼。
眾人見沒熱鬧可看，也紛紛散去。
一場風波就此過去。
章飍等人來到天字三號雅座，位於二樓看台，從上面正對著戲台。
剛才之事，東方包子大呼過癮，「看到他們當眾出醜，這口惡氣總算出了。」
諸葛鹹魚不無擔憂，道：「氣是出了，但戒律長老心胸狹隘，你不擔心他們事後會來找咱們麻煩，剛才看他那架勢，是想要了你的命呢。」
章飍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他們作甚？要是做什麼事都畏手畏腳，咱們也別開什麼大極門，闖蕩什麼江湖，乾脆乖乖在家裡賣豆腐，當個豆腐俠得了！」他本來是膽大妄為之人，對於戒律長老的威脅，並沒放在心上。
四人喝了幾杯，章飍對東方、諸葛二人道，「既然你們沒地方可去，不如一起加入我們大極門，我們干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來！」
東方包子道：「承蒙章兄看得起我們！」
章飍不以為意，「無妨，記得把學費交一下，一年六兩銀子，試營業期打八折。」
東方包子飲了一杯酒，朗聲道：「沒問題，先欠著！」
章飍心說玩我呢，東方包子又道，「錢呢，我們手頭確實有些緊，我看你們也沒什麼學徒，不如這樣，我們幫你招收門徒，來抵我們學費如何？」
章飍尋思也是個辦法，於是應承下來。
諸葛鹹魚道：「太極雙俠我們當不成，那咱們以後行走江湖，就叫大極雙俠。」
東方鹹魚尋思了一番，「大極雙俠名字不夠威風，不如就叫大極雙龍，龍翔九天，遨遊十萬里，正如你我兄弟的志向抱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