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都是套路
章飍、朱五斤見兩人來勢洶洶，不敢怠慢，連出手招架，兩人都有武功底子，加上平日里又經常對練，東方、諸葛二人一時半刻也奈何不了他們。
集市上有人打架，這等熱鬧之事，不看白不看，不片刻，四周就圍滿了人群。
「這招黑虎掏心不錯！」
「你看這招，是不是力劈華山？」
兩人久攻不下，東方包子情急之下，抽出了長劍，揮劍就向章飍刺了過來。
章飍沒有兵刃，隨手抄起一塊豆腐，不退反進，一步踏至東方包子身前，掄起胳膊向他腦袋拍了上去。
砰！
這一拍，章飍不自覺之下運起內力，豆腐變得堅硬無比，聽東方包子「啊」的一聲慘叫，整個人腦袋嗡嗡作響，眼冒金星，額頭鮮血直流。
這下激怒了東方包子，四人也不顧招式，扭打在一起，一時間，集市上雞飛蛋打，亂作一團，誰也奈何不了誰。
「停！」
章飍大聲喊道。
畢竟年紀相仿，打了一架之後，火氣也沒有那麼大了。四人累得氣喘吁吁，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氣。
章飍遞給東方包子一塊毛巾，讓他擦下額頭的血，道：「你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這麼大火氣？」
東方包子道：「若不是你們，我們也不會被太極門開除！」
說著，兩人把太極門派他們來找大極門麻煩、回去之後觸犯門規被武當驅逐師門的事說了一遍，當然羞辱乾坤子的事被他們刻意迴避過去，畢竟也不是什麼光彩之事。
諸葛鹹魚嘆道：「現在如何是好，拿不到出師證，回到家不被我爹打死才怪！」
章飍哈哈一笑，「也不是什麼大不了之事，你看我也被開除，這不自立門派，活得好好的？車到山前必有路，沒了太極門，咱們還不能混江湖不成？」
諸葛鹹魚聞言，「章兄此言有理，包子，不如我們也效仿他們，創立一個門派如何？」
東方包子白了他一眼，「創什麼門派，如今武當山有了太極門，這裡有了大極門，咱們叫什麼名字？」
朱五斤道：「犬極門也不錯。」
諸葛鹹魚：「我看行！」
東方包子怒視朱五斤，道，「是不是前不久被我們收拾的不夠，皮癢了不是？」
朱五斤聞言大怒，「那日我被綁著，你們趁人之危，當真以為小爺我怕你不成？」
說罷，擼起袖子準備要開戰。
東方包子指著章飍，道：「還不是因為他說你就是章三瘋！」
朱五斤不明所以，聽二人說明原委，這才明白，原來那日在回龍觀，他替章飍背了黑鍋，挨了頓揍！
三人齊聲道：「扁他！」
章飍連勸阻道：「當日誤會一場，一場誤會！」眾人哪裡肯聽，章飍拔腿就跑，腳下一滑，踩到剛才掉地上那塊豆腐上，砰得摔倒在地，狼狽不堪。
眾人哈哈大笑。
一笑泯恩仇。
章飍道：「今晚，董家酒樓，我請客！」
東方包子道：「董家酒樓可不行，要請就得去百花樓，喝花酒！」
章飍囊中羞澀，「怕是身上錢不夠！」
諸葛鹹魚道：「當日誰說在百花樓有個遠方親戚來者？還一票難求！若是去不成，看我們怎麼收拾你！」
……
武當道祖誕辰在即，作為江湖上三大盛事之一，江湖各大門派紛紛派人前來祝賀，不少門派幫會勢力提前抵達，住進了太極鎮。
一來是可以趁機逛一逛八百里武當，欣賞武當山峰巒疊翠的勝景，二來這些江湖人難得聚在一起，趁機交流感情，交換信息，互通有無，甚至討論下之間有沒有生意合作的可能。
這個江湖，為名，為利，說到底，還是為了錢。
當然，也有些江湖遊俠兒為湊熱鬧，來親歷武當道祖聖典，能見識一下各路英雄，將來也是一種吹噓的本錢。
有句話說的好。
不到長城非好漢，不去武當是軟蛋！
倘若僥倖，能與一些成名俠客切磋幾招，再花點錢在江湖八卦周刊上吹噓一番，在他們行走江湖的履歷之上，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還好來者都是名門正派，多隨長輩前來，這些江湖人還不至於惹事生非，江湖有江湖規矩，不得輕易捲入世俗之爭。即便是有恩怨的門派，看在武當的面子上也不會在這裡動手。
否則，小小太極鎮，早已刀光劍影。饒是如此，官府依舊謹慎應對，加派了六扇門的差人加強巡邏，免得生出惡性事件，重蹈當年在開封府的覆轍。
鄖陽知府命人在太極鎮拉起了橫幅、牆壁上寫滿了各種勸誡械鬥的標語。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恩怨千萬種，和氣第一種，比武不規範，親人兩行淚！」
「堅決貫徹落實六扇門江湖新政，推動江湖比武登記備案制，嚴厲打擊非法決鬥！」
「非法決鬥，與謀殺同罪！」
太極鎮四大坊，東富、西貴、南貧、北賤，各有特色，百花樓坐落於東邊青龍坊的太一街上。
百花樓與銀鉤賭坊都屬於安樂堂的勢力，起初章飍生怕去了招惹麻煩，可經不住三人勸說，頭腦一熱，徑直向百花樓奔去。
百花樓並不是一座樓，而是一座三進的院子，也是太極鎮乃至鄖陽府最大煙花場所。
臨街的樓宇雕龍刻鳳，飛檐斗拱，好不氣派！
門口一堆大紅燈籠，高高掛起。
兩側烏金木柱子，寫著一副對聯。
上聯：金槍一桿時時入。
下聯：紅蓮兩瓣日日開。
橫批：繁榮娼盛
這副以行草而書，筆力遒勁，讀來極為粗俗，與百花樓這種高檔風月場所格格不入，但一看落款乃當今風流才子唐伯貓，誰也不敢小覷。至雅之人，寫出再粗俗的句子，那也是風雅之事。再說唐伯貓本來就是青樓常客，性格又詼諧，寫這種對聯也就不足為奇了。
穿過三層的主樓，進入後院，則是小橋流水，花徑通幽，假山、小湖應有盡有，每條小徑通往一個小別院，名字起得也雅緻，牡丹亭、芍藥居、玫瑰苑等等，光聽名字，足以讓人流連忘返。
據說此樓仿製江南的天上人間一比一建造，設計之人正是琅琊閣第一大師公孫盤。
此人天縱奇才，機關、術數、風水、堪輿之術天下無雙，在正邪大戰中，他手中設計出來的奇淫巧技之物，讓正派聯盟吃盡了苦頭。
一枝花遁出海外后，公孫盤也不知所蹤，但設計的一些建築，卻完好無損的保留下來。
百花樓，人滿為患。
要交流感情，青樓、賭場、酒樓則是必去之地，而百花樓則為首選，尤其是如今京城名妓李秀璇在百花樓駐巡，更讓無數江湖人欣然而至。
四人來到百花樓，低頭要進去，被夥計攔了下來，「沒有票，不讓進。」
三人望著章飍。
章飍滿臉尷尬，「你看，我說來了也沒用，要不咱們換個地兒。」
這時，幾個人簇擁著一公子哥來到百花樓，東方包子看到來人，驚呼道，「潘大樹？」
潘少爺此刻也看到章飍等人，登時露出一臉鄙夷之色。
「喲呵，這不是不久前被開除的章三瘋嗎？怎麼你們也有閑錢來這裡花天酒地？」
這些人都是太極門弟子，今日是休沐日，他們聽說了百花樓有李秀璇獻藝，換了衣服偷偷下山，不想在這裡碰到了章飍等人，忍不住出口譏諷。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章飍瞪眼道：「怎麼，難道是上次出手太輕了？」
潘大樹仗著人多，「上次你小子偷襲，小爺還怕你不成？」說罷，就要動手。
眾人連忙勸阻。
太極門門規嚴格，嚴禁尋性滋事，聚眾鬥毆，更何況這裡是風月場所，要是鬧大了傳到太極門，潘大樹有金錢護體沒事，但其他弟子就沒那麼幸運了。
他們指著牆上標語道，「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咱們今日來找樂子，正事兒要緊，大少何必跟一群窮鬼計較！」
潘大樹冷笑，「怎得，東方包子和諸葛鹹魚，你們兩個也跟這小賊一起混了？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武大郎玩夜貓子，什麼人玩什麼鳥！」
諸葛、東方兩人被嘲諷，登時面紅耳赤。
「有本事，你們進來啊！」
章飍揮了揮拳頭，潘大樹丟給夥計一塊銀子，連有人引著他們進去。
眼見如此，四人正要離去，忽然聽得有一小婢出來，跟門口夥計低語幾句，那夥計連喊住他們。
「原來四位少爺是李大家的朋友，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先前無禮之處，還請多多包涵，李大家特意給四位安排了天字三號雅座，還請隨小的前來。」
四人面面相覷，一頭霧水。
百花樓內，早已坐滿賓客。這種風月場所，不比尋常暗窯子，講究雅俗共賞。
此刻才入夜，李秀璇還未登場，台上有兩名十分俊俏的藝妓正在淺吟輕唱。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似這般，都付與了斷瓦殘垣。」
待謝幕之時，眾人紛紛叫好，眾人紛紛打賞，向台上撒錢，有些身份之人，要麼送花，要麼送金銀首飾，更有財大氣粗者，直接贈銀百兩，將眾人比了下去。
東方包子哪裡見過這架勢，「這些真是有閑錢沒地兒花了！」
諸葛鹹魚笑道，「他們都是江湖中人，要麼是大鹽梟，要麼干一些非法勾當，錢來得快，散得也快，講究一個快意恩仇。」
朱五斤卻搖搖頭。
「莫非你有不同看法？」
朱五斤道，「你看那恩客，身裝打扮與他那大手筆根本根本毫不匹配，言語也粗俗的很，要我看，根本就是百花樓找來的托兒！」
「托兒？」
「沒有這種人冒充土豪，其他那些傻瓜怎麼甘心跟著掏銀子？」
章飍道，「對，土豪的錢如數奉還，傻瓜的錢三七分賬！」
東方包子恍然，「套路，都是套路！」
諸葛鹹魚反問，「你對這套怎麼這麼熟？」
朱五斤臉色一沉，「小爺當年在京城也這麼被騙過，你滿意了？」
章飍見他們又要吵起來，連忙勸架，忽然看到一人，正坐在潘大樹旁邊的座位上，奇道，「咦，這不是戒律長老嗎？」
東方、諸葛看了過去，下意識就要逃跑，被章飍攔住道，「你們如今不是太極門人了，還怕他作甚？」
又道：「想不到天天把仁義道德掛在嘴邊的戒律長老，也來這裡消遣，你們想不想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