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3）

  田野上一片荒蕪，路邊土堆上殘留著前幾天剛下的雪，幾隻鴨子在溪灘上嬉戲。


  “梓良，聽你說起過章錦怡，你們咋樣了？”


  “沒戲，我連追她的勇氣都沒有！”於梓良撿起一塊扁平的石子，彎腰擲向前方，它在空中呈現出一條拋物線，落到小溪裏，激起一層水花。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唉，怎麽跟你說呢？剛才我還說你自卑呢，這回輪到我自卑了。可是，在那樣一個人物兒麵前，我又怎麽可能不自卑？不瞞你說，自從見到她的第一麵起，我就喜歡上她了。我當初和曉雪分手，痛苦過一段日子，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愛上別人了，可上天讓我遇到了章錦怡。看過《我們無處安放的青春》這部電視劇嗎？她長得很像江一燕。你在人群裏遇見，她可能不是最漂亮的，但一定是最水靈的。每一個男子見了，都會忍不住想疼她。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她人品好。”


  “既然如此，你就奮勇直追吧！”


  “能和她偶爾見個麵，聊會天，我就心滿意足了。至於娶她做老婆，我可是連做夢都不敢想的嘍！”


  “你不試怎麽知道不可能，或許人家對你也有好感呢。”


  “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可能章錦怡偏偏喜歡你這一款呢？當初你說周曉雪不可能喜歡上你，可後來她還不是成了你女朋友嘛！”


  於梓良覥顏，無所適從。


  “你別糾結了，給她打個電話吧，好歹今天是情人節嗬。”


  “挑這個節日給她打電話，好像有點不妥吧，萬一讓她誤會了可怎麽辦？”


  “你就是得婉轉地傳遞給她個信息，讓她知道你喜歡她。她是個聰慧的女孩，不用你多說就能明白你的心意。”轉瞬間，孫一凡變成了愛情導師。


  見於梓良握著手機猶豫不決，孫一凡一把搶過手機，幫他撥了出去。


  電話接通後，於梓良聽到嘈雜的聲音。


  “嗨，在幹嘛呢？”梓良穩住激動的情緒。


  “哦，是大才子呀，你怎麽想到給我打電話了呢？我陪老媽在年終大購物呢！”電話那頭傳來爽朗的笑聲。


  “那你忙吧。”


  “有事嗎？”章錦怡問。


  “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嗎？”


  “當然不是啦，我隻是感到很驚——訝嘛！”


  “情人節快樂！”於梓良鼓足勇氣說。


  “同樂，同樂。梓良，我這太吵了，先掛了，晚上打給你。”


  對話終止了。


  “這麽快就結束了？”一凡湊過來問。


  “不就這麽快嘛，我說今天打電話不妥的吧，你看人家掛了我的電話，我現在多沒麵子呀。”


  見他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孫一凡安慰道：“梓良，你也別太灰心，事情未必沒有轉機。”


  “她、說、晚、上、打、給、我。”於梓良一字一頓地說。


  “你小子，敢耍我！”孫一凡在於梓良胸前捶了兩拳。


  “一凡，謝謝你啊。”


  “我打了你兩拳頭，你居然說謝謝，看來人一旦處於戀愛中，智商真的會變低喲！”


  接到於梓良電話時，章錦怡正推著輛購物車在逛超市呢。每年這個時候，超市生意都異常火爆，巧克力專櫃設在顯要位置，占了很大麵積。她一拍腦袋，原來今天是情人節，這麽重要的節日居然都忘了。從她身邊經過的戀人們，臉上無不帶著甜蜜的笑容。


  這個時候，於梓良在幹嘛呢？

  她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他。不可思議的是，此刻她的手機響了起來，竟然是於梓良打過來的。她信了，原來真存在心有靈犀這回事呀。超市裏實在太吵了，沒說幾句，她就匆忙地掛斷了電話。


  然後，她從櫃台上取下盒巧克力，放進了購物車。


  這陣子，有樁心事一直擱在章錦怡心頭。半個月前她接到上海一家雜誌社的通知，他們看了她的簡曆，經過麵試，覺得她各方麵條件都很優秀，決定錄用她。同學們都羨慕死她，她卻糾結了。去上海發展一直是她的夢想，這家雜誌社在國內有著極高的知名度，多少人擠破腦袋都想進去呢。


  因為於梓良的出現，她竟然猶豫了。


  難道她要為了愛情而放棄孜孜以求的理想麽？況且，她的愛情隻處於萌芽狀態，將來能發展到什麽程度，還是一個未知數呢。


  她內心的天秤上，一邊放著於梓良，一邊放著大上海。她不排斥異地戀，真愛能經受得住時間和空間的考驗，距離扼殺不了愛。她雖然是一個獨立的女性，但還是希望能和心愛的人長相廝守，這並不矛盾。


  關鍵的問題是，她和於梓良之間有愛情嗎？或者說，他們今後會產生愛情嗎？

  這真是一場賭博，萬一輸了損失慘重。沒什麽好猶豫不決的，人生不就是一場賭博嘛！她是一個雷厲風行的女孩，當她決定幹某事後，便會將它付諸於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