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3）

  她對周曉雪從羨慕升華到了嫉妒，如此一來就連她自己也吃了一驚，竟然會對一位素未謀麵的女生大吃其醋。章錦怡對他們的分手，甚至產生了些許“幸災樂禍”，這大概隻能以“愛情是自私的”來作為解釋。但她轉而認為，隻要心愛的人能幸福，怎樣都是好的；即使於梓良娶了周曉雪，她也會真心祝福他們。


  章錦怡讀著一篇於梓良寫的《北緯43°，愛情在流浪》，心疼不已。她多麽希望自己能長出一對翅膀，飛到他身邊。當然，如果真有那麽一天，她可不想成為周曉雪的翻唱，而應努力成為於梓良生命中唯一的主題曲。


  章錦怡還常常對董小嵐死纏爛打，讓她去向徐華劍詢問有關於梓良的“光輝事跡”。饞嘴的董小嵐總是借機“敲詐”她，讓她拿零食來換打聽到的“情報”。


  她是浙江大學的高材生，照理說她的理智應該能戰勝情感，她對自己的許多失控行為也難以解釋。


  原來，愛情真的會使人瘋狂。


  老師在課堂上繪聲繪色地講述中國文學史時，章錦怡會無端地望著窗外出神。


  她在食堂排隊買飯時，也會偶爾想起他文章裏的某個片段。


  她坐在公交車上，想著街上那些來去匆匆的人影中可會有他。


  她收聽天氣預報時，開始關心起長春的信息。


  她向同班一位女生學起了針線活，那些花花綠綠的圍巾從她手裏生產出來時做工很差，送給了班裏的男生；等技術成熟後，她花了一星期織了條精致的天藍色圍巾，快遞給了於梓良。


  那時候梓良還不知道她的存在，她是通過華劍寄給他的；華劍向梓良撒了個謊，說是董小嵐織了兩條圍巾，他借花獻佛送給梓良一條，東北天寒亟需此物。


  尤其是夜深人靜時，思念襲來，使人無處逃遁，她的腦海裏全是於梓良的身影。


  遠方的人兒，你是否知道我在日夜想著你呢？

  2006年夏天，章錦怡以《錢江晚報》實習記者的身份在現場采訪，董小嵐打電話過來，神秘兮兮地對她說：“小妮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他來杭州了。”


  “誰來杭州了？”


  “他啊！”小嵐故意將這個“他”字說得很重。


  “哪個他呀？”


  “你床上那厚厚的一遝文稿是誰的？你天天晚上抱著誰的文章入睡的？”


  “他真的來杭州了？！”章錦怡激動地說。


  “華劍今晚要請他吃飯，順便也把你捎上吧，讓你去見見你的夢中情郎！”


  章錦怡花兩個小時精心打扮了一番，滿廚的衣裳，她穿哪一件都覺得不合適——她理應將最美的一麵展示在他麵前。她曾無數次幻想過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情景，現在這個隆重的時刻終於來臨了。


  當他們邂逅時，他對她一見鍾情，但他不知道，她已經暗戀了他半年之久。


  為了掩飾內心的羞怯，章錦怡不停地喝水。他的眼神與她交織的一刹那，她心中竊喜，像有隻兔子在懷裏活蹦亂跳。她想給他留下一個矜持的淑女形象，但又怕太過矜持會讓他誤以為自己是個沉悶的女孩。無論在什麽場合，她都是焦點，然而今天她甘願當聽眾，偶爾插兩句話。


  章錦怡想主動和他談他的作品，但她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今天是他們老同學相聚的日子，至於她和他，來日方長呢。


  女孩子的心思，總是這麽縝密。


  每個周末，章錦怡都乘坐一個小時左右的公交車回家，將她視為掌上明珠的父親多次提出免費做她的司機，都被她拒絕了。


  平時，章錦怡在家最大的愛好就是看書、上網、聽歌，現在她竟然研究起了菜譜；章母很納悶，女兒這是怎麽了，以前從不進廚房的呀？她還常貌似不經意地說起有關“愛情”的話題，綜合各方麵因素，章母以過來人的眼光看，寶貝女兒最近應該有了心事。


  章父去了外地教研，母女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播的是《新結婚時代》。


  章錦怡借題發揮問道：“媽，你說一個城市女孩嫁給一個鄉下男孩，他們之間會不會因為城鄉和家庭教育背景的差異而產生摩擦和分歧，他們的婚姻會不會幸福？換句話說，現在的婚姻是否還講究門當戶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