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歸途
大唐2 歸途
跟著十幾個馮家的侍衛走在瀟賀古道上，馮智戰的心平靜下來，這些天以來一直保存在心底的那份希翼完全破滅，可該來的遲早都會來，自己始終都要面對，他發誓不再懦弱，不再懼怕，把親人裝在心間，暖暖的溢滿整個胸間，他要帶著家人在這未知的世界闖蕩，他相信，只要回到人群中，憑藉自己的雙手，在這裡做出一番事業並不是難事。更何況還有馮盎這位老祖宗在，這個時候馮盎在這嶺南一帶就是王一般的存在。他不再畏懼任何事情，情況再糟也不過如此。既然回不去了，那就重新開始吧。
「大哥，不知現在是何年月？我腦子受創記不起來了，還請告知。」馮智戰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
「戰公子，具體我也不清楚，本來應該是武德九年的，可前不久新的皇帝即位，不知道有沒有改年號。聽說長安城裡發生了大事，秦王把太子和齊王都殺了，皇帝只能選擇秦王作為太子，前不久才剛剛即位。戰公子可不要亂傳哦，更不要說是我告訴你的，官府現在不讓說，被發現在議論這個事情那可是要掉腦袋的，還有你以後不要叫我大哥了，我是馮府的侍衛，你叫我馮浪就好，老爺給取的名。」他是這一隊人的頭頭，陪在馮智戰的身邊一路前行，不時講一些馮府里的事情，讓馮智戰心裡也有了些許底氣。
秦王，李世民，自己到底還是被風暴帶到了一千三百多年前，想想自己的妻兒，自己的父母，讓馮智戰情何以堪，自己要如何才能回去，再次見到自己的親人呢？
「戰公子在想啥呢？」
「哦，沒想啥，剛有點走神了，浪哥，還要走多久才能到家啊？」
「戰公子是想家了嗎？現在估摸著還要走三天吧，這路不是很好走，影響速度了。」
這不廢話嗎，這一刻馮智戰想自己的家想得要命，一下子的割捨誰能不想，不知她們母女倆收到自己的死訊能不能挺得住，她們現在可還好？
「哦，我們儘快趕路吧。」說這是條路，但也是破破爛爛的，走過削壁處時能看到明顯人工開鑿過的痕迹，兩邊雜草叢生，走了大半天也沒看到有村落，更沒遇上其他的行人，看來現今的嶺南確實比較蠻荒。侍衛們也變得很安靜，大家默默地走著，誰都沒有開口說話，馮智戰從心底里討厭這安靜的氣氛，他渴望人們相互間的交談聲，彷彿這樣才能證明自己還活在人世間。
馮智戰雖然憎惡這安靜的旅程，可還是跟著隊伍一直往前走。天就要快黑了，落日的餘暉把人的影子拖得老長，一隻只飛鳥也開始歸巢，調皮的小鳥也停止了在窩邊的嬉鬧，在母親的叫喚下躺好在窩裡。馮智戰坐在草地上，看著侍衛們在忙碌著搭建帳篷，準備今晚過夜的東西。
「戰公子，你先在這裡休息一會，我帶幾個人到林子里打些野味回來，晚上咱們也開開葷。」
「嗯，你們去吧，注意安全。」
「戰公子就放心吧，我們都已經習慣了，進去打些小獵物，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馮智戰靜靜地看著美得讓人髮指的落日，要是有個手機或者相機，拍下來放到微博上，點贊的人絕對過千萬，在二十一世紀天空早就被廢氣污染得不成樣子了，根本看不到這樣的落日美景。風吹來青草的清香，空氣中帶來各種各樣的生命氣息，大自然是如此美麗。
說好了既來之，則安之，可當夜幕降臨，馮智戰的心裡卻充滿了悲傷，腦子裡止不住的想念自己的妻兒，她是否還在為離奇去世的自己傷心，沒有父親在身邊，女兒會不會好好吃飯睡覺。腦海里一遍遍回憶著那曾經快樂的時光，馮智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憶里，嘴裡開始唱起了鄧麗君的《但願人長久》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馮智戰一邊唱著一邊流淚，或許，這些記憶是唯一還能證明他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了吧。
「戰公子，你怎麼了？你沒事吧？」馮浪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手上拎著幾隻野雞，大家都圍在馮智戰的身邊靜靜地看著他。
「啊，我沒事，只是想家了。浪哥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馮智戰從回憶中驚醒過來，抹掉自己的眼淚。
「我們已經回來有一會了，看到你一個人坐在這裡唱歌，唱得很好聽，大家都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歌曲，好奇就圍了過來，這是你創作的歌曲嗎？很好聽，就是太難受了，我們聽著都想流眼淚。戰公子你剛剛的樣子太嚇人了，以後還是不要再唱這樣的曲子了，我知道戰公子肯定是想老爺和夫人了，明天我們就加快速度，爭取早點回去。」
「嗯，以後不唱了，謝謝你們！」
「公子你客氣啥，只要你人沒事就好，大傢伙都餓了，我們去準備吃食吧。」
「好，我來幫忙，大家一起準備。」
「公子怎麼能幹這種活呢，還是我們來吧，一會做好了喊你。」
「有什麼干不幹得的，我也是個人，有手有腳，你們能幹，我為什麼不能？出門在外大家也不容易，況且，我的廚藝可不一定會比你們差，一會你就知道了，走吧，別墨跡了。」
篝火點起來了，映紅了圍坐諸人的臉頰，八隻野雞還有其他的獵物用樹枝叉著放在火上烤著，馮智戰指導著眾人操作，想當初自己的廚藝，在老婆不懈努力下一直在突飛猛進。
再撒些食鹽，就可以開吃了，這些天體力下降的厲害，兩腿發軟，馮智戰知道這是沒有補充鹽分的結果，如果再不補充食鹽，自己很可能會死在這裡。
「浪哥，有鹽嗎，給我點，再撒上些鹽就可以吃了。」
馮浪小心地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一層層打開，一枚核桃大小的白色晶體出現面前，馮智戰拿過來嘗了一下，除了咸以外，還有各種怪味，明顯不夠純，含有不少雜質。
「浪哥，你們平時就吃這樣的食鹽？」馮智戰掰下來一塊塗抹到烤野雞身上，馮浪他們眼睛直直的盯著我，搖搖頭，馮浪拿過那所謂的食鹽，掰下來一點點，其他的又用布包好，塞回懷裡，苦笑著指了指其他人。
「公子，我們不比你，從生下來就錦衣玉食，從小就跟著先生學習學問，其它事情可以不管不顧，有老爺打下的功業，這輩子足以富貴一生。我們不一樣，爹娘只教會我們從土裡刨食，就沒教會別的，這塊鹽是這次出門的時候老爺特地賞給我的，平時都是省著吃，那敢像你這樣放這麼多，這食鹽可精貴著呢。你問問他們，有幾個見過這麼大塊的鹽。」一旁的侍衛趕緊搖搖頭。
「大唐現在這麼缺鹽嗎？那不應該啊，咱們嶺南這邊也靠海，不是可以利用海水製鹽嗎？純度也要比你身上的食鹽要好。」馮智戰不好意思的說道，馮浪明顯對自己一次使用這麼多食鹽不滿，迫於身份不好直接說。
「有是有，只是產量不高，而且相當耗人力，所以咱們嶺南的食鹽也很緊缺，實際上整個大唐都缺鹽。」
海水製鹽的方法雖說受環境影響很大，海水的鹽度、地理位置、降雨量、蒸發量等等因素，都會直接影響鹽的產量，佔用的土地和人力資源也比較大，但也不至於不夠用才是，應該是方法沒有用對。
「放心吧，浪哥，相信我，以後我們會有大量的食鹽吃的，而且肯定比你身上帶著的還要好。我估計是使用的方法不對，等我回去以後抽空過去看看。」
「公子你說的是真的？你還會製鹽？」眾人露出驚愕的表情，長期的缺鹽之苦，讓他們對食鹽看得相當的重要，歷史上也有很多戰爭是因為食鹽而起，春秋五霸中的晉國就是由於擁有河東鹽池而收入豐厚，得以稱雄數百年，甚至連周王室的食鹽也要長期仰仗晉國的供給。
「呵呵，浪哥，我們回去以後再說吧，這事也不急在一時。這雞肉已經烤好了，我先吃了哈。」
「不是，公子，這個事情很重要，要是你真的有辦法提高鹽的產量，使得我們不再缺鹽，那就是一件萬家生佛的大事了。你可能不知道，很多人因為沒有鹽吃而得各種病，有的甚至還丟掉了性命，就是我們這些長期練武之人，久了不吃鹽渾身都會使不上勁。」說著就要撲身下拜，我連忙身手阻止。
「浪哥你們這是要幹嘛？沒必要這樣，我是有方法加大海鹽的產量，但現在也做不了啊，等回去后再說，能夠造福百姓，我又豈會自己藏著這樣的方法。你也說我是高高在上的公子爺，可我也是個人，要吃要穿，這些都需要百姓供給，他們供我吃穿，我為他們做些事情不是應該嗎？你們覺得我命好，生來就比旁人高貴一等，這個只能怪你們自己當初投錯了胎。事實上我並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值得高貴的地方，你們也不要覺得自己下賤，每個人來到這個世上都有他活著的理由，我們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但可以選擇活著的方式，你們覺得自己是下人，可誰規定了下人不可以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呢？不要覺得自己下賤，不然你一輩子都抬不起頭。從今往後不要再對我行這種跪拜禮，我不稀罕，我會拿你們當兄弟，也希望你們能成為我敢把生命託付給你們的人。如果你們願意，以後就跟著我吧，有我吃的就少不了你們穿的。」
「公子，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誓死保衛公子的安全，唯公子之命是從。」
「誓死追隨公子！」
馮浪已經激動得無法言語了，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一直在拚命忍著，其他侍衛也差不多。在這個上下尊卑的時代里，作為下人，能得到別人的認同和尊重是件非常值得驕傲的事情。誰又會願意卑微的活著呢？都是被生活逼的！
「好，回去后我就找老爹，把你們要過來，今後我們一起在這個璀璨的年歲里闖一番事業。」
任何時代，想要做些事情，都需要有自己人，收他們的心，將來他們也能幫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