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變化
知道那人是在開玩笑，可聽在表涵耳裏還是心疼了，“好啊。”
掛了電話，心裏一片澄亮，加快了速度，這車終於得到了充分的展示。
徐媽媽東西都弄好了，現在天氣冷，怕做好的菜涼了，準備等孩子回來再做，可已經到時間了，外麵卻還聽不到聲音。心裏滿滿的期盼都化為了雲煙。
“浩，你說俊遠是不是不回來了。”愁著一張臉走到丈夫身邊，眼裏已經蓄滿了淚水。就好比明明你該獲獎的，最後卻被告知被別人拿走了，既委屈又難受。
“那個臭小子。我給他打電話問問。”妻子委屈的表情讓徐浩心都疼了，這個自己的愛人，受了那麽多年的委屈，現在還要被兒子折騰。
徐媽媽趕緊拉住人，“算了，我們再等等吧，或許他隻是在加班呢？”這自己安慰自己的話怎麽聽都蒼白的很。
“這也不能怪孩子，要是我那時候強勢一點兒，沒有因為那種無望的友誼而退縮，孩子也不會這樣？”那天被表涵這麽一說，本來以為自己寬厚大方的徐媽媽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友情是可貴，但沒有未來，要靠犧牲自己來維持的友情一點兒都不值得。想了幾天，她也終於想通了，對徐俊遠，更是多了一分愧疚。
“浩，謝謝你沒有恨我。”想到丈夫，徐媽媽愧疚之下多的是感動。
徐浩似乎也想起了那時候的事情，吻了吻妻子的發髻，苦澀一笑，“要是那時候我沒有意氣用事，也不會有今天。”那時候被靜的自甘放棄氣壞了，自己為了氣她，居然也順勢娶了妻子。都怪那時候年輕，隻憑著心意做事，都不考慮後果的。
徐媽媽靜靜的看著丈夫已經顯老的臉龐，眼角周圍也有了皺紋，他們因為這樣錯過了多少東西，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後悔。
“俊遠的私生活你就別管了，他喜歡誰就誰吧，其實那個女孩兒真的很不錯。”不想自己的孩子成為利益上的犧牲品，一向溫柔的徐媽媽聲音都嚴厲了起來。
那個女孩兒，的確有膽量，還有擔當，居然敢自己來和自己叫板，算了，既然都這樣了，隨他去吧，要是真的被騙了，那也不配做我徐浩的孩子。“難道在你眼裏我就是為了利益犧牲孩子的人。”想清楚的徐浩故作不悅。
徐媽媽和男人在一起那麽久，怎麽不知道他的性子，又說了些好話，這才讓徐浩鬆口。“算了，隨他去吧。”
“老爺，夫人，少爺回來了。”管家急急的跑過來，連基本的禮儀都忘了。不過誰也沒有時間管這個。
剛剛還愁容滿麵的徐媽媽臉上像是變戲法一樣換了張臉，高興的站起來朝門口走去。
徐浩裝作平靜的樣子，眼睛卻還是不時的往門口斜看。誰家不想和和樂樂，高高興興的呢，即使是徐浩這樣的富有家庭也不例外。
徐俊遠一進來看到的就是徐媽媽，以前她還以為對方是為了父親想討好自己，現在一看，那眼裏濃濃的都是對自己的感情，腳步頓了頓，明白了之後，突然發現這種感情讓他陌生而又有些期待。
察覺到自己的反應後，繼續抬步向前走，那連臉上的表情越發的清晰，忍著笑意的，滿滿的都是露骨的憐惜和想念。
兩人隔著一道門站定，管家心有戚戚的深怕少爺又對著夫人發脾氣，連忙道，“夫人，少爺回來了，菜還沒有弄呢？”
“哎，你看我，我這就去。”把人看呆了的徐媽媽反應過來就往廚房走。
徐俊遠看著那人的背影，嘴唇蠕動，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掃了一眼，果然，自家父親坐著沙發上，徐俊遠走過去在一邊做好，匯報了些工作上的事情，然後就相顧無言。
或許別人這樣靜靜的坐著會覺得尷尬，但這樣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才是最正常不過，等到徐媽媽把菜端出來，喊了一聲，兩人才齊齊起身。這整齊劃一的動作，一看就是父子。
不知道徐媽媽一個人是怎麽做的那麽多菜的，三個人就做了六個菜，好像還在不斷的加。
“靜，夠了，一起過來吃飯吧。”
“你們先吃，我再做兩個俊遠愛吃的。”
看著帶著滿足的笑走進廚房的妻子，徐浩終於和兒子說了一句不是公事上的話，“她很久都沒有做過菜了，說起來我還沾了你的光呢？”說完見兒子麵無表情，心裏恨得牙癢癢，“好久都沒有看到她這麽開心了。”說著自己都笑了。
朝廚房看了一眼，那人還正高興的忙碌著，“叫你阿姨吃飯吧。”
結果自然是不可能，不過，等到徐媽媽上桌，大家才開始動手的。
整個飯桌上靜的很，隻能聽到湯匙碰到碗壁的聲音，還有咀嚼的聲音。可三人心裏都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以前可沒有哪次這麽平靜的吃飯的，不是吃到一半就放碗，就是說上幾句讓人不開心的話。好像空氣中有絲絲溫情在流淌。
做的七八個菜，最後差不多都被人消滅了，徐媽媽更是滿意，臉上不顯，心裏簡直就樂開了花，很想問兒子是不是喜歡，要是喜歡下次媽媽再給你做。可她隱約的知道，自己說了這話，肯定不會得到好臉色。不忍心破壞這氛圍，她硬生生的忍住了。
徐浩可不想妻子不滿意，今天兒子的表現他很開心，也就大發慈悲說了一句，“有時間把你女朋友也帶回來吃個飯吧。”
徐俊遠不知道陳氐和徐氏之間的矛盾，自然不知道徐浩的這話是退讓了多少。
兒子不答話，徐浩也習慣了，就接著說，“你在外麵都吃些什麽啊，自家就是開餐廳的也不好好吃飯嗎？”
這潛意思就是今天你的飯量真大，在外麵飯菜不合口味被餓住了，回家找營養呢。
徐俊遠還是保持沉默，直直的坐著，姿勢優雅的好像中世紀的貴族。徐浩可欣賞不來，恨恨的看著徐俊遠，好像要把人給吃了一樣。
徐媽媽怕好不容易醞釀的氣氛又被丈夫破壞了，連忙打圓場，“是啊，下次把表涵也帶來吧，那孩子我們都挺喜歡的。”
晚飯之後，三人坐成兩堆，徐媽媽和徐爸爸坐在一起，徐俊遠一個人坐在另一張隔了一米的沙發上，然後一聲不吭，看著電視。這氣氛，真是夠詭異的。
最先受不了的是徐俊遠。按理說要是往常的話，徐俊遠早就離開或者回自己的房間了，哪會在這傻傻的坐著，搞什麽情親時間。搖了搖頭，回想了下今天的舉動，真的挺詭異的。
“我先回去了。”站起來，隨口說了句，也不知的是對誰說的。
一直關注著兒子動靜的徐媽媽立馬急了，“今天那麽晚了，就在家裏睡吧，你的房間每天都打掃過。”她沒有說都是自己打掃的。
“現在還不是很晚。”為了證實自己說的話，還看了下手腕上的表。
不想兒子不滿意，心裏即使再怎麽想念，也住嘴了。再說，今天自己已經很滿意了。
“那你路上開車小心些。”
徐俊遠點了點頭，不再猶豫的朝門口走去，後麵跟著一個腳步聲，他聽見了卻沒有阻止。直到出了大門，那腳步聲才止住，可背後那道炙熱的目光是誰都忽視不了的。
徐俊遠並沒有說謊，現在並不是很晚，才八點而已。但天已經黑了，路邊的路燈都亮了起來，在黑夜裏照出一條明亮的道路來。
朝自己的車走去，忽然看到一個黑黑的影子，腳步一頓，難道是有賊？這樣想的徐俊遠放慢了腳步，他習過武，對待一般的人，輕而易舉，再說這裏是徐家大門，他沒什麽好怕的。
腳踏在地上沒了聲音，像一隻潛伏的豹子。仔細尋找了下那個人影，然後整個身子都直住了。
“表涵？”
聽到聲音表涵立馬站起來。白天和晚上的差距太大了，等了那麽久都沒人出來，一個人無聊極了，玩了會兒手機，最後也被自己弄得沒電了。天漸漸黑了，晚風襲來，打在皮膚上更是冷了，蹲在地上縮成一團等著人。
“俊遠。”哪裏知道蹲的久了，雙腿都麻了，正準備跑過去的人腳一軟，差點兒跌倒。
之所以說是差點兒是因為徐俊遠手疾眼快，立馬飛身向前，把人給扶住了。“你怎麽來了？”
徐俊遠一頭霧水，這人怎麽到這裏了，而且還不進去，在外麵等著，說要是有急事吧，看樣子又不像。
表涵睨了徐俊遠一眼，“你不是說你害怕麽？”
害怕，在徐俊遠的字典裏還真沒有這個字，不過，回想了下，不就是今天下午時候說的話麽？不過隻是開個玩笑，這孩子居然當真了，不過，看到這人的時候心情實在是好的不能形容。
表涵真想踩人一腳，今天才說的話就不記得了，虧她一放下電話就往這麵趕，看到了車子之後又等在旁邊。
“怎麽，想不起來了啊？”表涵抬著頭問，眼睛閃閃發光，不過不是亮晶晶的光，是惡狠狠的光。
“想起來了。”徐俊遠柔和了聲音，那幾十年養成的冰冷感覺不是那麽容易消除的，可這話，誰都能聽出其中的柔意，“謝謝你。”然後一把抱住表涵。小小的身軀，心卻不小，即使再沒膽量，為了自己好像什麽都敢了。那種被人滿滿的裝在心裏的感覺不是一句話就能表達的清楚的。話語太過簡單，好像隻能用行動來表達了。
表涵腳麻的厲害，徐俊遠身高本來就比表涵高出一個多頭來，這麽一抱，腳軟軟的使不上力，難受的厲害。但表涵或許感覺到了徐俊遠的心情，卻忍住沒有說話。
等到徐俊遠宣泄感情完畢，放開了人，差一點兒從救命恩人變成了殺人犯。
被一把放開的表涵沒有了力的支撐，慣性的就往後倒，“啊”的一聲喚回了徐俊遠的神智，終於在落地之前把人給拉住了。
這才想起表涵腿麻的事情，一把抱起表涵往車裏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讓表涵坐好。自己從另一麵上車，拿過表涵的腿，細細的揉著。
“下次別這樣了，記得叫我。不然我會心疼的。”
表涵隻是嘻嘻的笑，那人的手掌隔著褲子揉著自己的腿，實在是太舒服了。
“我可不是開玩笑。”怕這人不老實，手下一使勁，疼的表涵都叫喚起來。
表涵眼眶裏有因為疼而鑽出來的淚水，瞅了徐俊遠一眼，不情不願的答道，“知道啦。”要是我進去了，你爸可不會給我好臉色。
表涵正這樣想的時候，就聽見徐俊遠說了一句。
“什麽？你說什麽？”
“我說我爸媽讓你下次和我一起回去。”徐俊遠沒表情的重複了一遍，今天這些人都是怎麽了，一個二個的都走神。
“真的？”表涵可是知道陳氐和徐氏的矛盾的，徐浩同意了，是不是證明他是真的同意了自己和俊遠的交往，或者說他相信自己了？
“嗯。”有必要表情那麽誇張麽。還在糾結這個消息是否那麽高興的時候，一陣響聲打斷了各人的思緒。
“你還沒有吃飯就過來了？”徐俊遠的眼裏蘊含這危險。
被自己的肚子唱了一曲空城計，表涵尷尬的要死，哪裏還注意徐俊遠的表情，“我一掛電話就過來了。”聲音弱弱的，如蚊蠅鳴叫。
在表涵麵前，徐俊遠即使還是那張冷臉，也真的發不出脾氣，抱過表涵，揉著她的頭發，“下次不要這樣了，你也知道心疼我，我也會心疼你啊？所以不要讓我心疼好嗎？”拉著表涵的小手摸著自己心髒的位置，眼神柔的全部化成了水，深邃的墨綠瞳孔在黑夜中更顯的迷人。
被迷得七葷八素的表涵下意識的就點點頭。
“腿好些了嗎？”拍了拍表涵的腿。
表涵動了動自己的腿，有知覺了，高興的點點頭。
“那我們去吃飯吧。”說著就啟動了車子。
“你不是已經吃了嗎？”出來那麽遲，不會還沒有吃吧。
“陪你啊，小笨蛋。”還空出一隻手在表涵的頭上敲了敲。
“也不看看是因為誰，在別人麵前我可是很聰明的。”某人大言不慚。
這話，是實話嗎？徐俊遠再一次被逗笑。
還好不算很晚，路邊還有些小吃店開著，對於不講究的表涵那些可都是些美味。
“要是有人看你這吃相，真沒人相信你是青青和春延的孩子。”
到底是什麽樣的吃相讓徐俊遠放出這種話呢，我們就來看一看。
桌子前放著些小碟子，還有一個燒烤架，前麵的男人還在烤著，不時嚐一嚐。這麵的女人直接不用筷子，連手套也不用，用表涵的話來說，塑料手套遇高溫是有毒的。還是直接用手自然一些。然後就是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兒用手直接抓著吃，好像生活在原始社會。說的通俗一點兒，就是穿越而來，還沒有學會使用筷子的原始人。
而且，某人一點兒都不為自己的的特立獨行敢帶羞愧，滿臉都是享受，還好她嘴巴夠小，不然真不知道是什麽模樣了。
“你們就知道裝成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模樣，殊不知人間才有美食啊。”吞下一塊肉，發表感慨。然後鄭重的問，“你是不是很嫌棄我這個樣子。”
“沒有。”嬉笑的臉回複冰冷狀態，同樣鄭重其事的告訴表涵。他還真是沒看過哪個人這麽豪放過，或許 有，至少沒人會在她麵前顯露這一麵。表涵給自己的，永遠是最真實的。那種真實即使略帶粗俗，也是如此的可愛。
聽到意料之中的話，表涵繼續自己的用餐大業。等到吃飽喝足，這才離開。今天吃的真開心，有人伺候著。看來哥哥姐姐們不在也還是可以很幸福。
“怎麽了？”正準備開車送人回家，路上聽見睡著的某人哼哼唧唧的，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表涵沒有說話，想來是睡著了，徐俊遠不放心，把車停在一邊，不會是剛才吃多了吧，自己應該阻止的，居然相信這人說什麽以前吃了多少多少。
徐俊遠細心的給表涵揉著胃，看了看時間，都快十一點了，想來表涵家裏的人應該都睡下了。揉了一會兒，感覺人好些了，調轉車頭。
把人抱著躺在床上，徐俊遠繼續給表涵揉著肚子，看著微微嘟起嘴，睡得香甜的人，滿滿的擔憂都化作了甜蜜，在人唇上吻了吻，又猛地離開，居然還有殘留的燒烤味。徐俊遠噗嗤一聲樂了。
給青青去了電話，說了下情況，不過沒有告訴這人不舒服。隻要想想，都知道那些人要是知道表涵不舒服會是一個怎麽樣的陣勢。
表涵，你真幸福，所以上天派你來把幸福帶給我的麽？以後我們也會一直這麽幸福的。
看著一臉純真的人，自己什麽時候睡著了都不知道，等到再睜開眼，就是白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