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有事好商量
“小月,姐姐先走了。明天我下班後再來吧。”表涵勉強的笑著跟小月道別,即使是小月也挽留不了。經過俊遠身旁,表涵隻是輕說一句再見便頭也不回的急步走。
“哥哥,你跟姐姐到底怎麽了?為何姐姐一看見你便要立刻離開?而且你們已很久沒一起跟我玩了。”俊遠才走到床邊,小月便噘嘴的問。
“小女孩別理會這麽多了。”
“但……”
“請你別再理會吧。”俊遠努力壓下心中的怒火,但小月還是感覺到的。她害怕得哭了,眼前的徐俊遠並不是她的哥哥,隻是個暴躁的陌路人。此時病房門被敲響了,回頭一看便見勇軍請他出來,並叫一位護士先去安慰小月。
在病房門外,俊遠沒有直視勇軍,隻是把頭別過一旁,但仍是遮掩不了眼中的不滿。看見這樣的他,勇軍忍不住一拳往他的臉上揮去,接著拉起跌坐在地上的俊遠問:“可以冷靜下來沒有。你和表涵之間不論發生什麽事,也不該遷怒於小月吧。”
“俊遠,表涵是個平凡但有點特別的女生,她不是個愛受束縛的女生。她不希望一段戀情建築在一個兒戲的承諾上,卻不是彼此的愛慕。”勇軍耐心的為他解說:“你因表涵說了些莫名奇妙的話而生氣,但你有否想過她的感受呢?”說著,他從口袋掏出兩張聖誕嘉年華的入場卷,“本月的十四日就是表涵的十八歲生辰,跟她耐心的談談吧。還有,回家用冰敷一下吧,會好快點的。”
俊遠接過那兩張入場卷,細想自己是否過份自私與盲目了。
表涵回到家,正準備睡覺,手提電話便響起了。看看來電顯示,她的心跳加速了,按下通話鍵,電話傳來的是她喜歡的聲線。
“表涵,對不起,我沒想過你的想法對不起。”是冰冷但有點含羞的語氣,這真的是小月和表涵認識的俊遠。“表涵,十四日你有空嗎?”
“有,有啊!”表涵急不及待的回應。
“那麽,晚上七時我到你家來接你。就此掛吧,晚安。”
“俊遠,謝謝你。晚安。”表涵害羞的掛線了,但她並不知道俊遠笑了。把電話掛下後,表涵所發覺俊遠約她的,正是她生日的日子,她很期待這個生日天呢。
當你盼望著一件東西的時候,就會覺得他很難得。這在幾天裏,表涵一直盼望著十四號的到來,但隨著日子的漸漸臨近,又有些悵然,那種矛盾的心裏都讓她不能好好休息了。
手碰上門的聲音,顯得厚實而沉重,“進來。”表涵喊了聲,這麽晚了,誰進來呢?
門緩緩的推開,露出表淑那張美麗的臉蛋,明天就是妹妹的生日,十八歲,多麽莊重的日子。
“姐。”表涵拖長了尾音,看到這些人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撒起嬌來。
表淑看到自家妹妹皺著張小臉,拉著被子狂亂的樣子笑了,走過去揉著她的頭,“怎麽了,明天就是生日了,還不睡啊?”
“有點兒睡不著?”表涵很自然的把頭搭在姐姐的肩膀上。
“難道是太興奮了?”表淑故作不解,“又不是沒過過生日。”
表涵斜了姐姐一眼,真是惡趣味。
“好了,好了,”被妹妹這樣瞧著心都軟了,“心裏怎麽想的就這麽做怎麽嗎?我和爸爸媽媽都隻希望你幸福快樂。”表淑那狹長的鳳眼直勾勾的看著表涵,嚴肅的樣子足以證明她話裏的真實性。
一直知道家裏人寵著自己,她不是不知感恩的人,現在更是感動了,一把抱住姐姐,“我會的。”
叮當—
門鈴響了,應門的是架上眼鏡看報紙的春延。看見平常西裝打扮的徐俊遠,如今隻是白襯衣,牛仔褲,真的跟上班的他捷然不同,而且他亦沒有架上眼鏡,差不多找不到一絲冰冷的感覺。
“這麽早嗎?”春延看看時鍾,還有半小時才到約定時間,便讓他進來坐。“表涵,在洗澡呢,表淑還說要為她打扮一番。可能會比較遲。”
俊遠微笑的點點頭,春延隻是淡笑了一下,便被青青急召到廚房弄晚飯了。剛回家的英喆看見徐俊遠坐在客廳,他先是愣了一下,便坐到他身旁。
“早前你跟表涵發生什麽事了?”英喆仍記得表涵說要到天使屋工作的情境。雖說早便決定由表涵接管,但沒想到她會自願提出這要求,而且那時她亦麵有難色,任何人問她亦隻字不提。
“隻怪我太笨。”俊遠沒有正麵回答。英喆看著他,失笑了,“勇軍說的對,你在各方麵都表現得很聰明,但在戀愛上各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笨蛋。”俊遠聽後,跟他一起大笑了。看來他們將會是一對要好的朋友。
“叮囑你別讓表涵傷心流淚,不然將會有一大夥人來找你晦氣的。”
“我又怎願讓她傷心呢。”
“哥,你在說什麽?”表涵的聲線從他們的背後傳來,二人回頭一看,臉頰都紅了。表淑看見他們的反應,自豪的笑了。在她身旁的表涵穿著一條白色碎花的連身裙,一朵朵清淡的小花疏密有致的襯托在裙上。烏黑的頭發都放下來,用兩隻發夾固定於耳後,沒有塗上任何顏料的臉龐有著淡淡的紅霞,整個形象就給人自然優美的感覺。
“記緊要捉緊她的手啊!”英喆在俊遠耳邊輕聲說。
俊遠來到表涵前麵,表淑便搶著說:“如今我們把這個小公主交給你了,一定要讓她快樂啊!”
俊遠點點頭,並吻了表涵的額角一下,便牽著她的手出外了。“你今天當了灰姑娘呢。”才甫上俊遠的私房車,他便開玩笑說,表涵聽後臉龐嚓的紅起來說:“那你的汽車不就成了南瓜?若我餓了的話是否可咬一口?”
“若你不怕牙齒壞掉的話便咬吧。”
嘉年華到處都是不同的攤位遊戲,摩天輪和小型過山車都設置在嘉年華的兩側,由於嘉年華地點是近海的,因此到達最高處除了可俯視嘉年華的場地外,還可觀摩整個海港。
“這個嘉年華,就是陳氐環球集團和你公司合辦那個嗎?”表涵問。俊遠點點點頭,並奇怪的望向她,表涵勾起嘴角說:“陳氐環球集團原是我爸的,但他不愛管理貿易生意,便交給藍叔叔了。宏勝在計劃這嘉年華時已告訴我了。”俊遠恍然大悟的挑挑眉,在表涵眼中,這舉動充滿了幼稚的成份。
俊遠和表涵玩遍每個攤位遊戲,想說俊遠不是十項全能的真是謊話,每個攤位遊戲他不是大獎便是中獎,弄得表涵兩手都是大大的毛公仔。
“俊遠,還是別玩了,我不能再拿玩具了。”表涵埋在兩隻大熊後,艱難的發出聲響。看見這樣的她,俊遠替她拿著深褐的那一隻,讓她隻米色的大熊說:“你最喜歡這隻米色的吧。”
“你怎知道呢?它同是穿西裝,結領帶的,跟你很像呢!”表涵看著大熊甜甜的笑說。“才不像呢。”俊遠額角多了三道黑線,但見表涵這樣高興,被說與熊啤啤相像也甘願呢。
“俊遠,可跟我坐那個嗎?”表涵空出左手,指著摩天輪問。
在摩天輪裏,拿著鮮花的大熊靠在穿著西裝的旁邊,它們就坐在表涵和俊遠對麵。表涵高興地欣賞美麗的夜景,人造的星空一閃一閃的,為她帶來了難忘的回憶。
“表涵。”俊遠突然低沉的喚她,神情認真得有不知如何形容的感覺,表涵靜靜的看著他,心中希望他會說一句話。“對不起,我並不是個會浪漫的人,若跟我一起,或會很沉悶,但你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
表涵隻是甜甜的笑說:“每一段戀情都有不同的感受,有的會平淡但幸福,有的會浪漫卻滿是訛詐,甚至有些是激情帶絲甜蜜。我不介意有一段沉悶的戀情,但問題隻是俊遠你喜歡的是哪個陳表涵。”
“我喜歡陳表涵,眼前這個時幼稚時理智,但惹人喜愛的陳表涵。我喜歡你。”表涵聽後,興奮得撲進俊遠的懷裏,她希望聽到的話,俊遠說了。俊遠輕撫她的發絲,在她耳畔說:“生日快樂。”突然表涵的脖子感到一陣冰涼的感覺,低頭一看,是一條兩個心形扣在一起的項鏈,接口位還有一顆細小的閃石。表涵在俊遠的臉龐吻了一下,說:“謝謝你。這是最難忘的生日天。”
“但你吻錯位置了。”說罷,俊遠低頭覆上她的唇瓣。此時,嘉年華燃起煙火,璀璨奪目的紅色,為兩隻毛公仔印上紅霞。
在酒店的某房間,楚凡依偎在景輝那赤裸的胸膛,喘著氣問:“表涵現在已和徐俊遠交往了,我們何時……”景輝輕放食指於她的嘴唇上,請她別說下去,“就讓她再多幸福一段時間吧。”說著,被子再次蓋他們的頭,房間裏再次充滿著媚惑而曖昧的叫喊。清晨已來臨了,一眾天使屋的員工都應開始回去作營業的準備。青青原想喚醒表涵的,但見她擁著那公仔,熟睡的臉相是如此甜蜜而幸福,也就多讓她睡一會了。
十二月,一個白色而充滿浪漫氣氛的月份,表涵的生日剛過了,迎接他們的又是一個佳節—聖誕節。
叮鈴叮鈴—
天使屋的門被推開了,走進來的是慌忙的表涵,在店麵招呼著客人的春延看見她這笨樣,竊笑說:“別這樣慌亂吧!”
“不行,聖誕快到了,人流變得更緊密了。”說著她便急忙穿上圍裙,走進廚房說:“媽,為什麽你不喚醒我呢!”
“看見你那幸福的睡相,誰也舍不得強硬的把你從睡夢中抽離吧。”青青理所當然的回答,站在一旁的文敏和元明也暗笑來。表涵則是被她氣斃了,也沒好回話,便開始工作起來。
“聖誕夜請俊遠到我們家吧!讓他跟我們來一次聖誕聚會也不錯。”青青說。表涵聽後隻是猶豫了一下,因為俊遠是個繁忙的商業人,聖誕節他能否空出檔期還是未知之數。
“子平,聖誕還有沒有場景要拍攝?”表淑剛好是子平現在拍攝的那緝電視劇的女主角,在休息時間她這樣問。子平查看了筆記本,搖搖頭,表淑便說:“那麽到我們家來吧!又是一年一度的耶誕聚會,表涵的帥哥男友也會來的,應該會吧。”表淑像個小孩般吐吐舌說,“你也和你的女朋友來吧。”子平聽後,臉有難色的低喃:“沒了,我跟她鬧翻了。”表淑聽後,也為他感到難過,雖然那女孩隻是平凡的女生,但終究她已和子平交往七年了,連喜歡他的依菱也認為她是好女生,如今他們分手了,可說是無人會感到高興呢。
“對不起呢,不用擔心我的,一段時間後便不會有事的了。那聚會我會出席的。”子平感到表淑也在替他感到難過,但他並不喜歡討別人同情,更不希望朋友會為他的事而煩惱。
叮鈴叮鈴—
天使屋的門再次被推開,這次走進來的是一位成熟裝扮的女性,她進來張望了一下,便問春延:“不好意思,請問陳表涵在嗎?”
“表涵,有朋友來找你。”春延往廚房大喊後,便請那位女仕坐在牆角的一個卡座。
表涵從廚房出來,視線往春延指向的地方望去,一抹燦爛的笑容瞬間在她的臉上展現。“蘇小姐,怎麽你會來的?”俊遠的秘書,蘇小姐的嘴角亦往兩旁勾起,為一臉嚴肅的她帶來柔和的感覺。她說:“剛巧為徐少爺辦點事,順路來看看你而已。看來你跟他,真的很甜蜜嘛。”表涵聽後,臉頰也不禁紅起來。蘇小姐笑說:“年青人,怎麽這樣容易臉紅啊?”
“蘇小姐,請問俊遠聖誕夜有沒有空?”
“嘿,徐少爺早便猜到你會這樣問呢。隻是很抱歉,那夜他要開一個重要會議,但他說會給你一個驚喜。”表涵一臉失落的樣子都映在蘇小姐的眼內,她輕拍表涵的肩膀說:“別這樣吧!你們又不是隻有一個聖誕。而且,你就寄望於他說給你的驚喜吧。”表涵狐疑的看著她,可惜她要回去上班了。蘇小姐離開後,表涵也回到她的工作崗位,腦裏不斷回想蘇小姐剛才說的話。叮當—
門鈴響了,這已是第五遍了,表涵開始有點不耐煩的應門。把門打開後,她不滿的問:“姐,怎麽你和哥一樣,都不愛拿鎖匙的?”
“表涵啊!今天是聖誕,拜托別生氣吧!”表淑邊說,邊玩弄著表涵的頭發。表涵有兩位如此孩子氣的哥哥和姐姐,她也不知該氣還是笑。
“表涵,你別告訴我,因為你的俊遠不來,所以才這樣急噪啊!”調皮的依菱氣弄著說,害表涵都臉紅了,她說:“才不是呢!說回來,依菱你不是最愛黏著你哥的嗎?怎麽今夜不是跟他一起來的?”
“還說不是急躁了?”眾人異口同聲詭異的看著表涵說。表涵不敵他們的話語,便紅著臉的走回睡房了。其實她這樣暴躁,或多或少的確是因為俊遠,說到底這也是他們的第一個聖誕吧。
“勇軍怎麽這樣慢的?往常都是他最早的。”宏勝不解的問。英喆和飛星打個照臉後,便笑說:“都是為了那丫頭吧。”有點小聰明的表淑已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但依菱、宏勝和子平仍是不明所以。
叮當—
“終於到了。”飛星站起來,走到表涵的睡房,敲門說:“表涵,勇軍帶了一份大大的禮物來呢!你要現在拆嗎?”
表涵扁著小嘴的從睡房走出來,往客廳一看,勇軍身旁是一份高度與他相約的禮物盒,而且盒上還有一個個小圈。
“這是什麽來的?”表涵疑惑的問,但勇軍卻強裝神秘的不告訴她,隻要她進行開封儀式。
表涵歎一口氣,便小心翼翼的把絲帶拉開,紅色的盒皮向四麵倒下,內裏的卻是個黃色的禮盒。表涵立刻向勇軍投以徐厲的目光,但勇軍仍是示意她繼續拆下去。原是在廚房準備著聖誕餐的各家長,都站在門前看著表涵拆禮物。
“等一下!”當表涵正想把眼前這個紫藍色的禮盒都拆掉時,勇軍突然出手攔著她說:“你先從那些圓圈看看吧。”
表涵眯著眼的往內窺探,接著便奇怪的問:“這是什麽來的?”
“猜不到嗎?”表涵搖搖頭,勇軍便替她扯下最後一條緞帶。亮在她眼前的,是一個人托像頭的坐在椅上。
“這是俊遠的蠟像?”表涵無奈的問,勇軍隻是舉高雙手示意不知道。表涵靠近“它”的臉龐,驚歎的說:“真的很迫真呢!鼻毛都弄了啊!”
突然一股力推她入“蠟像”的懷抱,“笨丫頭,你幹什麽在研究我的鼻子?”頭頂傳來磁性的聲音,表涵抬頭一看,便對上那墨綠色的眸子。
“真的是俊遠嗎?”表涵驚訝的問。
“你這家夥還沒良心的,男朋友與蠟像都分不清。”俊遠彈她的額角一下,淘氣的說。
“俊遠,你知道嗎?你和勇軍沒來前,表涵真的變成了噴火龍呢!”飛星嘲笑著說。
“哪有啊!”表涵的臉紅得像蘋果,她偷偷望向俊遠,隻見他正挑著眉的看著自己,彷似在問是否真的。
“你別相信飛星的話啊!”
“俊遠,你認為飛星的話可信,還是這丫頭呢?”英喆賊笑的問。
“飛星的。”俊遠的回答,惹來就是被表涵追打,二人像小孩的在廳中追逐,哄得家裏所有人都哈哈大笑。“勇軍,日後你有女朋友的時候,第一個共渡的聖誕你可要當心。”吃飯時表涵虛偽的笑著警告他。看見她的笑容,如蕾和立誠都笑了:“表涵真的像極青青呢!仍記得十七歲的生日嗎?”青青和春延想了一陣子,會心而甜蜜的笑了。一眾年青人不明所以,青青便跟他們說起她和春延的愛情史了。如蕾和徐梅回想那時幼稚的舉動,和無理取鬧,也嘲笑起自己來。立誠、學林、元明和文敏更在一旁牽動情緒,為他們的故事添加調味料,為眾人帶來一片歡樂。
“你們的父母真的很有趣呢!”晚飯後,便是年輕人的聚會了。俊遠有點羨慕他們有著這樣和睦而熱鬧的家庭,各人的父母跟孩子們沒輩份之分,隻存著朋友間的聯係。
“在你眼前獻醜才是真的。他們永遠也是十多歲的小孩。”依菱無奈的笑說,但眾人也知,這比專製苛嚴的父母要好得多。每人也有著自己的秘密,不會刻意過問,而且有著寬大的自由,萬一闖禍了,亦會為他們扛下,從來不會嚴詞對罵,隻會耐心而溫柔的叮囑與安慰。
“那麽你的家又是怎樣的呢?”
“宏勝!”
對俊遠的背景毫不知情的宏勝把問題說出後,換來的就是表涵徐厲的目光。俊遠隻是輕拍她的小手,便回應道:“家父是個商業人,做事追求完美。但家母已與世長辭了。”雖然俊遠已掛著微笑平淡的說,但那絲絲不快,仍是躲不過一眾人那敏銳的感覺。
無言靜默而尷尬的氣氛纏繞著他們,冰冷的空氣捆得快要窒息。表涵拉拉俊遠的衣袖,便一同走到睡房。
“噢!想不到我的妹妹膽子是如此的大啊!”英喆看著他們的背影驚歎,結果得到表淑無情的一拳說:“別拿這些來說笑,她這都是免得我們這樣尷尬而已。”
“哈哈,表淑比英喆較像長輩呢!”飛星說笑道,並為大夥兒引進較和睦的氣氛。
在表涵的睡房,表涵隻是靜靜的依在俊遠的懷中,坐在床沿不發一言。心中有著萬語千言,卻不知從何起始,而且當她裁進她獨有的臂彎時,她已連說話也不懂了。俊遠明白表涵是為了大家尷尬才走開,他暗地高興有這樣細心的伴侶,而且她的主動,亦證明了她也希望有二人的時光吧。
“俊遠,可以答應我一些事嗎?”表涵突然抬頭,水汪汪的眸子對上他那柔情的目光:“以後可以不再壓製自己的感情嗎?不論麵對的是任何人,甚至是……”表涵不知如何啟齒,因為她知道若把那名詞說出,他極可能會因而跟她大吵一場。俊遠明白她的意思,便輕吻她額角說:“我答應你。即使麵對家人,我亦盡量不再掩藏一切。隻是,你可以伴我渡過嗎?”表涵明白這並非一朝一夕便能做到的事,尤其要他重新接納他不承認的家,更是困難。表涵給他的回覆,隻是在臉上的輕輕一吻。當俊遠正想情深的吻下去時,英喆不識趣的闖門進來,俊遠和表涵的身體都因驚嚇而彊住了。英喆隻是不好意思的說:“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但俊遠,你的電話響了。”
俊遠有兩個手提電話的,公務專用和家庭專用的,他永遠也不會隨身攜帶。聽到英喆說電話響了,剛才臉上的溫柔在下一秒鍾被憤怒所掩蓋,他已猜到來電者是誰了。
“俊遠,記著剛才答應我的事。”表涵緊握著他的手,寓意由這刻開始,不論什麽事,盡管多辛苦,她亦會伴在他身旁,成為他的支柱。
俊遠和表涵再次回到廳中,但他們都散發著凝重的氣息,與客廳那熱鬧歡和的氣氛形成強烈的對比。俊遠從他的公事包翻出黑色的手提電話,表涵就隻靜靜的站在他旁。按下接聽鍵後,話筒傳來的是銷魂的女聲,但說氣卻十分慌張著急:“俊遠,求你快來醫院,小月她……”
啪啪—
手機從俊遠手中滑下來,他雙目瞪得圓圓的,張開的嘴巴沒說任何話卻合不來。“小月她……”他抖顫著聲線微弱的說,表涵立刻投以詢問的目光給勇軍,才知他把電話給遺留在醫院了。
勇軍立刻穿上大衣跟俊遠說:“別呆站在這裏,若不快趕回醫院小月真的失救了。不論怎樣你也該走一倘,表涵也跟著來吧!”在E813病房門前,一名打扮高雅的婦人與一身嚴肅裝扮的男仕呆站著。當他們看見穿著醫生袍伴隨著多位護士的勇軍走來了,那名婦人哭喪著臉的求勇軍一定要救回小月的性命。勇軍走進病房後,他們終於看見跟在最後的俊遠和表涵了。
“爸,姨姨,小月怎麽會突然出事的?”俊遠緊緊的捏著拳頭,目光從沒放在那婦人身上。表涵已猜到那貴婦就是俊遠的繼母了。
“我們也不知道。我和你媽剛來到不久,她便開始呼吸困難了。”俊遠的爸爸不樂的說。怎料到俊遠的回話卻是,“她不是我媽,更沒資格當小月的媽媽。小月進院這麽久,她來探望小月的次數,五根指頭也能盡算。”他的爸爸走到他前,抬手想要一巴就扇下去,卻讓表涵迅速的走到俊遠前麵,緊緊的握著他手腕。徐先生打量眼前這位抓著他手的小女孩,樣子平凡沒什麽高貴的氣質,不可莫視的氣勢從烏黑的雙目散出,清秀的眉頭微微的向下緊皺,卻沒有生氣的意思。
表涵放下他的手,用著冰冷的語氣說:“家庭問題請別在這解決,何況你們家的問題並非一個掌扇便能撫平。現在最緊要的不是小月的安危嗎?”接著表涵走到徐夫人跟前,輕柔的說:“徐夫人,你別這樣操心吧。雖然我不清楚你和小月的關係怎樣,但她一定不希望看見你替她擔心的。而且徐小月是個堅強的女生啊!”
“謝謝你。”徐夫人感激的微笑。
表涵回個微笑,便走回俊遠身旁安慰道:“你也別擔心了,小月一定能安然無恙的。俊遠隻是溫柔的撫摸她的頭發,無奈的笑說:“其實你同樣擔心她吧。”徐先生看見俊遠展露出笑容,甚覺驚訝。平日在家,二人交談絕不超過十句,更莫論會看見他的笑容吧。他再次打量眼前這小女孩,雖然平凡亦沒有高雅的氣質,但卻藏著一顆如雪般白如春日般溫暖的心,有著能讓人拆下保護自己那厚牆的能力。而且她是繼俊遠後第一位會頂撞他的人,從剛才她盯著他的眼神,便知道她無懼權勢威逼,是那種愛與強人反抗的倔強小女生吧。
“你猜得對呢,徐先生。我確是個倔強的小丫頭,因此父母也拿我沒徹。”表涵就是個直覺甚強的女孩,隻是別人一個眼神,她已能猜出對方的心情及想法了。可是在戀愛上,卻用不著,跟俊遠一樣在戀愛上都蠢蠢鈍鈍的。
勇軍和多位護士都從病房出來了,他低落而抱憾的說:“對不起,時間已到。小月最後希望能見俊遠和表涵,快進去吧。”俊遠和表涵聽後,箭似的走進去,隻見小月虛弱的躺在床上。
小月瞥見他們的手,緊緊的扣在一起,便滿足的說:“哥哥,你真的和姐姐在交往……這太好了……”往日精靈的聲線,如今變得這樣薄弱,聽者雙目瞬間注滿熱淚。
小月把她常抱著的小熊公仔交給表涵說:“送給你……小熊會代我找你們麻煩的……它會代我看著你們……有否吵架的……”表涵聽後,跪在床邊不舍的擁著小月。
“哥哥……回家吧……爸媽其實有很多話……想要跟你說的……”小月無力的勾起俊遠的手指,但沒等到俊遠點頭答應,小月已在表涵的懷中安眠了。在她閉上雙目的一刻,夜空中多掛了一顆細小奪目的星顆。小月的離逝,使醫院彌漫著一片愁雲慘霧。往日那會為多位病人帶來歡笑,惹得醫護人員又愛又恨的丫頭,在聖誕佳節離開了。俊遠和表涵整天都躲在家,已五天沒有踏出房門了,勇軍也提不起勁工作,現在也隻接下鎖碎的病症。英喆和飛星從護士口中知道什麽事後,也為他們感到難過,但更懊惱著如何讓他們回複昔日的精神。接著,又是他們一夥人開會議的時候了。
“想不到那位小女孩在眾人心中,是占如此重要的一席。”表淑感慨的說,腦中掃瞄著從未碰麵的小孩的樣子。
“若能令勇軍提起精神的話,要讓表涵和俊遠回複往昔般,也就容易得多了。”宏勝仔細的盤算著說。因為隻要勇軍能說服表涵,表涵一定能為俊遠帶來北極星。但接著宏勝卻又緊皺著眉說:“但我們該怎樣辦?”
“這便要拜托依菱和飛星了。”子平詭異的看著他倆,害他們渾身不自然,但眾人已明瞭他的意思了。
下午,一群穿著不款式的黑紫色大衣,戴著墨鏡的男女逕行到勇軍那醫院的草坪。四位高挑身材的男士,薄唇緊扣在一起,滲出絲絲冷意,架上墨鏡更為他們添加一番神秘感,不少女護士雖感到害怕,卻也被他們迷倒了。兩位走在最前,低聲交談著的女生,直向前邁步,沒閑暇理會旁人的冷感更突顯她們剛強的一臉。
護士們急慌了,便把勇軍找來,豈料看見他們後,勇軍隻是幹笑一聲,便請眾人不要慌。勇軍看見他們還能保持平靜,不單是多年當醫生的經驗所致,更是因為他也曾穿成這樣,站在其中。
知道他們是誰了嗎?正是英喆一幹人等呢!看著他們在草坪上為不同的樂器調音,惹來了不少好奇的醫護人員及病人圍觀,在病房裏的,更堵在窗前看過究竟。當所有樂器都備妥後,飛星彈一下指頭,樂曲便慢慢奏起。旋律緩慢而輕柔,給人溫暖緬懷的感覺。當樂曲奏起至中段時,一個疑幻疑真的身影就出現病人與英喆等人中間,各人都傻了眼,因為那竟是小月!嬌小的身影,調皮臉總掛著會撫平所有心靈的笑容,半透明的身軀就站在眾人眼前。瞬間,溫熱的淚水在同一刻從多雙眸子滑下,雖然聽不到開合著嘴巴的小月在說什麽,但各人已會到是什麽意思了。
在房間裏,表涵仍是抱著小月給她的小熊,和看著那她親自製成的相架發呆。淚水已流幹了,她沒法再哭了,讓她渲洩的途徑也自然少了一個。她多次想找俊遠,但想到他的心情,念頭也隨之打消。她答應過小月要讓俊遠再接納他的家人,可是送她符咒的人不在了,魔法亦不再生效。
“小月……我還有可能幫助他嗎?”胸前的小熊被擁得更緊,彷如要從那找到一個答案,可惜卻落空了。空洞洞的心房內,被一陣又一陣的冷流拂打,教她不能忘記這種痛楚。
頃刻,一首由口琴奏起的曲子傳來她的房間。表涵沒精打采的來到陽台,低頭一看便見勇軍在吹奏樂章。剎那間,一陣暖流在那冰傷了的心翻滾,這種感覺就如小月在她心坎上悄悄畫上咒符,請表涵別再介懷她的離逝,更要把俊遠從這抽離。
“你有著能讓人放下戒備,使人變得隨和的魅力。把它發揮吧。”小月的聲音突然響起,把迷失了的表涵點醒了。她四處張望,找不到小月的身影,低頭看看懷中那仍向她展示笑容的小熊,她憐惜的搓揉它的頭部,笑了。
口琴聲從空氣中消失後,表涵便向勇軍大呼:“謝謝你,勇軍!陳表涵已回來了!”
恢複過來的表涵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徐俊遠,她知道小月在徐俊遠的心中有怎麽樣的地位,那個他唯一柔和以對的孩子消失了,他會變成什麽樣呢?表涵既心急又心疼,好不容易突破了他的一絲心房,難道又要被寒冰覆蓋麽?
“少爺?他不在家呢,剛出門了,也不知到哪兒去。”
“好的,麻煩了。”表涵把電話掛下,便慌張的四處找尋俊遠的蹤影。她想通後,也希望俊遠能從這傷痛抽離,可惜他偏卻不在家,致電至手電也轉接到留言信箱,害表涵都急慌了。
隆隆—
厚厚的灰雲己遮蔽蔚藍的天空,雷公亦開始清清他哪低沉的嗓子,準備跟雨神協唱一曲。表涵實在沒空檔兒理會現在的天氣,她致電給蘇小姐,可是她同是不知俊遠的蹤跡。霎時,她經過一間花店,門外放著那些星狀的紫色小花,腦海中浮現出俊遠跟她說家庭事那夜的晚空。表涵立刻召了計程車,往那兒走去。車程中她緊扣著兩手,心裏祈求俊遠一定要在那兒。雨點敲打在車窗上,滴滴溚溚的聲響,使表涵的心更惶亂了幾分。
計程車已到了表涵所說的地方,她匆忙的付過錢後,便走到大雨中找尋俊遠的身影。終於,在閃電的一瞬間,她看見俊遠就站在離一棵大樹數丈遠的地方,但是剛才的雷電偏卻擊中那棵大樹。看見樹幹已慢慢的靠近俊遠,而他卻仍懵然不知,表涵不顧一切的往那兒跑去……
砰—
大樹塌下,俊遠因被一股力量推開,就倒在離樹梢附近。但當回頭一看,他看見樹幹正壓著一名女生的腰肢,而且還要是他最心愛的人……
俊遠再次走進E813病房,隻是這次躺在床上的,不再是徐小月,卻是陳表涵。他坐在床邊看著沉睡的表涵,心中有著說不出的痛。
“表涵真的命大,雖然被大樹壓著卻沒有重傷,更別說癱瘓吧。是小月保佑她吧。”俊遠想起在手術後,勇軍跟他說的這段話,雖說沒大礙,但看著她安睡的樣子,總害怕她也會像小月一樣。
“放心吧,我沒事呢。”俊遠才輕碰表涵額上的紗布,便聽到她那微弱的聲音,原來她早已醒來了,隻是俊遠想得入神沒察覺而已。表涵撐起身體,握著俊遠兩手笑說:“別再迷失在傷痛之中了,小月不會願意看見這樣的我們。”她頓了一頓續說:“小月在這所醫院裏可算是名人,她的離逝令所有認識她的人都處於低落時期,但現在他們不都看化了嗎?小月曾是這樣努力的讓各位微笑,在各人身上施展魔法,就是希望我們能笑著的找到幸福。這個魔法是不會因她不在已消失的。讓我們明白這些的,都是勇軍和哥哥他們的音樂呢!”
“音樂可以這樣的嗎?”俊遠半信半疑的問。
“可以的。”巡視病房中的勇軍走進來,為俊遠解說道:“音樂可說是心靈之匙,可以牽動情緒,亦可化解疑問。飛星和依菱的音樂更是把這方麵發揮得淋漓盡致,若他們聯手創出一個曲譜,便有著能把人從傷痛苦困中抽離的魔法。若聽者是想念著某人的話,更可能會看見那人的幻影。”
“音樂,其實就如小月悄悄施下的魔法而已。”表涵為勇軍的話作個簡單的總結,最後當然不忘要說:“俊遠,學懂放開才能擁有。”
“傻丫頭。”俊遠失笑的揉著表涵的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