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吾家少主初長成
21、吾家少主初長成
任欽天的雙眼登時瞪大，詫異地望著眼前的女子。
伴著奇異藥香味的女兒香不住地飄進任欽天的鼻子內，一點一滴地欲喚醒他的什麽回憶。從前靠的近嗅起來隻將這香味理解為一般的女兒香，今日細細一嗅，才發現這確實是與一般女子的體香不一樣，而這香味，分明就是他兒時曾遇到的那個女孩……
那個女子……回憶起來，那該是他最不濟的時期了。小時候身體狀況本來就不好的他毫無準備就被扔到深山野林裏去，能活下來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而就是在那時，遇見了那個女孩，那個長得奇醜無比的女孩。
“下麵有什麽好玩的嗎？”這是她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十歲的任欽天環視了一周腳邊除了泥土就是泥土的泥土，以極其端正的姿勢把頭昂起來，大聲朝陷阱外背著陽光的臃腫陰影應道：“這裏沒什麽好玩的。”
隻見陰影稍微思索了一陣，摸摸下巴點了頭，非常簡單地“哦”了一聲，就準備轉身離開。
“且慢！”這不是麵對需要幫助的人應有的反應！趕緊叫住將要離開的人，任欽天不敢遲疑，快速地說出自己的請求：“小生不幸落入此捕捉獵物的陷阱，還望姑娘找來幫手相救！”
聽聲音是女孩沒錯的了，不過是玩心重了點而已，自己都把話說到這裏了，應該不會再見死不救了吧？再怎麽說一個大活人，被困在將近五米高的坑裏也忒可憐的，更何況自己多少也是有幾分姿色的……
於是乎，十歲的滿懷信心與自我驕傲的任欽天，在不長的時間內遭遇了人生中的第二次打擊：
“怎麽下去的就怎麽上來，這都爬不上來，你還是不是男的！”
這是對他英俊瀟灑外形與高貴氣質何其赤裸裸的打擊！但最為恐怖的還是頂上陰影不屑地仰起頭後華麗麗的轉身，他甚至沒有時間在心中來一番咒罵以撫平自己所受的傷，就要趕緊絞盡腦汁煞費苦心。
“啊，這是什麽！”強忍住裝作好奇幼稚聲音的惡心感，任欽天還是為保小命盡職地演了起來。話一出口，他仿佛能感受到陷阱之上至弱至殘的小草，都“沒眼看”地讓草麵隨風朝另一邊轉去……但野花野草關不關注沒有關係，隻要那上麵的人停下腳步，他這一招無論多麽地毀形象，都值了！
一如意料之中的，陷阱上的女娃被這一聲吸引了過來，複又折返回來蹲在邊上，扯著嗓子問道：“是什麽啊？”
“是……”是什麽呢？任欽天蹲在泥上畫圈圈畫了良久，一副好看的嘴臉背對著陷阱上的人扭曲了好一陣，好不容易想到了點什麽，“是、是蚯蚓！”
隻聽上麵安靜了一會兒：“……切，我還以為是什麽呢，蚯蚓誰沒見過啊！”說罷又欲轉身離開。
“不、不是普通的蚯蚓，一二三四五六……它截了二十三段啊！”
“真的！？”頂上的女娃滿臉的鄙夷——還真的有截成這麽多段的蚯蚓？還有，這小子看起來身子柔弱不好使，數數倒是數得忒快！
底下任欽天在聽到一聲充滿好奇的反問後，心裏才稍微放心地呼了一口氣，直至一句“讓我瞅瞅”響起和身邊突然蹦出的這麽個肥胖的小孩……
“哪裏哪裏，截成二十三段的蚯蚓呢？我就說嘛，你怎麽可能數數數得這麽快！”
她是怎麽做到的！？從這麽高的地方跳下來竟然一點事都沒有！
任欽天能塞下一個雞蛋的嘴型一直維持著，一直到從陷阱上麵跳下來的人蹭了蹭腳邊的土，一副又準備起跳的姿勢。
“等、等一下，這位……”死命抓住這“最後一根稻草”的衣服，任欽天竟在這個重要的關頭語塞了起來，而讓他語塞的原因不是別的，就是這位不知從何方來的“神聖”的麵目也著實是嚇人了點：
大概也不過是七八歲的娃，卻臃腫得跟個球無異，臉上的肉尤為多，右眼已經被擠得隻剩下一條縫了，而且還是一條要仔細看才看得到的縫……而他的左眼，更是彪悍地用一個眼罩罩住，當其時任欽天對他身份的判斷便是——嗯，是山寨大王的孩子沒錯了。
再看這球上的毛，短短的才剛到能紮起來的長度，這身形襯上這發型與臉型，實在是“安能辨我是雄雌”，“傻傻分不清楚”啊！
“這位……這位朋友，大家相識一場也算是一種緣分了，若是……朋友你能夠救在下一命，在下一定會萬分的感激！”
就在話剛說完的這一刻，他能明顯地感受到身旁人那眼神中透露出的不加掩飾的，鄙視。是的，是鄙視，那麽的不留情麵的，鄙視。多年後也就是因為這個眼神，讓他能夠成為萬人敬仰的劉家莊少主。他非常清楚地記得，那個人當時所講的話：
“就因為這點苦你就非得請求於人麽？自己連嚐試都沒有嚐試過就要放棄？你真沒用。”說罷，任欽天眼裏就隻剩下一個輕功跳躍離開的背影。
之後，自己拚死一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還是爬出了那陷阱。這連他自己都非常的驚訝，原來靠自己的努力爬上來，除了雙手擦傷，扯斷無數棵阱邊大草之外，從中所收獲的那種喜悅，是那麽奇妙，奇妙得難以用言語表明。也直至那個時候，他才恍然明白爺爺把自己丟到這山裏頭，所謂的“考驗”與渴望自己的“成長”，到底是什麽。
當然，爬出去陷阱後怎麽再次找到那個女孩，跟她一起經曆的那麽些天，那都是後話了。事到如今他仍非常感激那個女孩，他隱約地記得，那女孩身上便時常散發著這種藥草香，淡淡的，幽幽的。
那時自己也是出於好奇忍不住問了句：“你是有什麽病每天要吃藥嗎，怎麽身上那麽大股藥味？”結果眼前那些天對自己稍微有點改善的女孩卻突然憋紅了臉，朝自己吼道：
“你才有病呢，你個病秧子！”
病秧子，從此以後就成為了他的別名。自己不過是身體素質差了點而已，怎麽說也不至於被叫成“病秧子”吧？直到現在他也還不明白，平日裏本來就是那般大大咧咧毫無顧忌的，怎麽突然被說身上有味道，就變得那麽大反應了？
雖然味道很像……再看看床上海棠靜謐的睡顏，那精致的五官似乎是在反抗著什麽。
“對啊，怎麽看都不像呢。”別過視線，任欽天為自己這無厘頭的猜測笑著搖搖頭，直起身子便去收拾還放在床邊的濕噠噠的外衣，而就在這時身後卻突然想起一聲熟悉的叫喚：
“你個病秧子……”
是自己幻聽了嗎？
任欽天驚訝地回過頭，眼前仍然是剛才那張睡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