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在點火
20、你在點火
丞相府內的氣氛頓時變得異常的凝重，甚至連助手挽起海棠濕漉漉的衣袖時，衣料裏滲出的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都清晰得嚇人。
海棠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雙眼緊緊地盯著即將露出來的手臂。
拜托……
“什麽都沒有，少爺。”如實地報告了看到的情況，在看到眾人滿懷“看好戲”期待的眼神變成隻有說“切”字才有的表情時，助手無奈之下還是盡職地把海棠另外一隻手的袖子都翻上去，好讓陸雨澤看清楚。
難道真的不是她？陸雨澤的眉頭不禁又皺了起來。但對比起還可以用“本來就不是她”，來解釋海棠手上的傷和虛弱的模樣的陸雨澤，一旁的任欽天才真的要費解了。
是什麽人，可以在中了陰氣極重的索魂掌後身上沒有留下印記？
而不為人知的是，就連海棠本身，也鬆了一口氣——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她那個死去不久的師傅。要不是他讓她泡了那麽久的藥澡，她的傷就不會痊愈;要不是他把自己灌成現在這副外表堅實、實則身體極陰的體質，自己也無法用內力調適那般強大的掌風。今日這一劫，也未必擋得住。
“把手伸出來！”
正當海棠這邊的看頭不再，大廳內另一個角落的一聲吼叫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隻見一小廝竭力藏在身後的雙手還是被“檢查人員”強行揪了出來，另外他身邊幾個人同樣藏起來的手也都一一被攤開。
“少爺！”聽到呼叫後陸雨澤趕緊走上前去，幾個手上是“索魂掌”印記的小廝見無法隱瞞，立馬“撲通”一聲把雙膝一彎，跪在地上。
“少爺冤枉啊！不是我們幹的啊，剛才突然出現一位黑衣人襲擊過來……”
“對啊少爺，我們哪會有那個膽子那個身手啊……”
“少爺，老爺，夫人，給我們主持公道啊！”
竟然還有幾個人同時中掌？如此一來，這案件要找到真的凶手，隻怕更加不容易了啊！陸雨澤盡量讓自己沉住氣，有條不紊地繼續指揮著……
待陸雨澤宣布各回各房，各躺各床，海棠已經快支撐不住了，她原以為自己是要爬著回去的，不料卻被一雙大手穩穩地接住了。
話說回來，到底是哪位仁兄，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幫自己找了那麽多混淆視線的“凶手”？雖然委屈了那幾位受傷的兄弟，但清者自清，受傷恢複、從押解的大牢裏被放出來，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反倒是那位使“索魂掌”的人，到底是誰呢？記憶中，自己可是從來都沒有同夥的啊！難道是……
“是你啊，任大哥。”晃醒昏昏沉沉的腦袋，海棠好不容易終於認出了扶住自己的人。
“你身子虛弱得緊，我送你回去。”話剛說完，任欽天就把海棠攔腰抱起，竟然比想象中的要輕很多！平時看這身板就覺得重不到哪裏去，今日這麽一抱，仿佛又比之前中唐門中人一掌後還要輕得多。
怎麽……突然變得這麽輕了？海棠迷迷糊糊地看著自己漸漸離地的雙腳，目光接觸到某雙怨恨的眼睛後，為了省心還索性合起了雙眼，像隻受寵的小貓般把頭埋在任欽天的胸膛裏，用頭蹭了蹭找到合適的位置後便沉沉的睡去了。
然而，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則的海棠沒有發現，自己剛才那番行為落入某人眼中是多麽挑釁的舉動。居然如此明顯地被無視了！殷無悔咬著牙狠狠地跺了一下腳：海棠是吧？你給我等著！
晃晃悠悠地被抱著，盡管雨聲不斷，但不知不覺地，耳朵裏傳來的隻剩下某人胸膛的心跳聲。
這個感覺，有點熟悉呢……但是除了師傅，自己還被誰抱過嗎？啊哈，仔細想想還真的有呢，但是那個家夥似乎還抱不起自己，勉勉強強地，倒是背著自己走了一小段路，而且還一直是搖搖欲墜的狀態……
貼著那麽一個胸膛，她奢侈地做了一個悲傷的夢。夢裏，她像眾多少女一樣，有了一個可以一輩子依賴的肩膀。
“海棠，你到底是誰？”
小心翼翼地把海棠平放在床上，任欽天死死地盯著枕上掛著淺淺笑容的臉。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才非得要去挖掘丞相府的秘密？又到底是怎麽樣的人，可以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消化了如此強勁的索魂掌？海棠，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想著，任欽天把海棠的外衣褪下。當散著熱氣的女子的身體毫無預兆地癱倒在自己懷裏時，他的耳根還是不禁微紅了一下。
濕噠噠的外衣還握在一隻手上，任欽天皺著眉頭想要用右手將海棠抬起時，卻驚訝地發現掛在自己身上的人兒竟變得異常的重。
“嗯……冷……”
耳際突然傳來的呢喃讓任欽天的整個身子都震了一下，酥酥的麻痹感自耳膜貫通每一寸皮膚。再看那不知自己犯了多大的錯的人兒，正欲心安理得地蜷縮進他的懷裏，呼吸一如既往的均勻。點火事件的始作俑者如此的正大光明，反倒是顯得自己心術不正了。
強忍住內心深處幾欲爆發的躁動，任欽天硬生生地把黏在自己身上、侵占了自己身體大部分主權的入侵者給驅逐出境，屆時眉毛才慢慢舒展開來。
“你還真是……”
不識好歹。
後麵的話任欽天並沒有說出口，想想自己這些天來為了一個本來不相幹的人，還真是過得莫名其妙……任欽天正想著，突然看到海棠的嘴唇張合著仿佛在說什麽，於是把耳朵貼在海棠嘴邊。
“冷……”
自己竟然把這個給忘了！慌忙地幫海棠掖好被子，再次看到床上的女子露出笑容後，任欽天才安心地鬆了一下一路上被壓的肩膀。
海棠不知，這大概是她那麽多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中睡得最安穩的一個。至少，無邊的孤獨沒有將她侵蝕。而她現在的睡顏，任是誰看見了，都會以為她是個幸福的女孩。
女孩，確實是像女孩呢……任欽天繼昨日在牆角後，再次認真地端詳起這張臉來，不禁好笑：相府上下的人就當真這麽好騙，把這一張紅顏禍水的臉當做是柔弱的男子的臉？不過這大部分也要歸功於平日裏掐著嗓子說話，怪聲怪調的海棠——那模樣就宛如變聲期的男子。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般，任欽天再次將臉往海棠的臉上湊過去，鼻翼不經意間碰到女子頸上的肌膚。明顯地感受到女子身體一顫，任欽天不自覺地又想起昨天的場景，唇角不禁上揚。與此同時，任欽天的腦海裏一直徘徊著一個問題：
這種感覺，怎麽好像有點熟悉？仿佛以前曾經出現過……
對了！任欽天的雙眼登時瞪大，詫異地望著眼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