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身世之謎（下）
19、身世之謎（下）
待雷聲不再，海棠的瞳孔逐漸被內室裏散落的桌椅和書卷所占據，思緒也慢慢清醒了過來……
我，怎麽了？
突然，內室外麵閃過星火之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響起，海棠心裏大叫一聲：“不好！”
屏住呼吸輕輕挪動起腳步，那模樣宛如牆上行走的貓兒。前一秒滴答的雨聲還是主旋律，後一秒卻隻剩下再大的雨聲都掩蓋不住的寂靜。
心裏默念了三二一，海棠以最快的速度推開房門，旋身疾步衝出內室，往沁香園的反方向跑去。
回頭看看自己身後的黑影：還不可以回到自己房間裏去……
“哪裏跑！”晃眼間，黑色身影的主人就到了眼前。盡管天色依舊很暗，甚至雨水打在臉上模糊了視線，但海棠還是簡單辨析了男子的聲音和五官，身份識別完後心裏不禁感歎，今天還真是“出門遇貴人”啊啊啊啊……
本來便是無眠的夜，聽到下人殺豬般的驚叫聲後，陸雨澤就趕緊衝出了房門。因為出門出得太急，竟也忘記了要帶上佩劍，碰巧這入室的賊人手上也沒有武器。如今看來，也隻能赤手空拳的拚一回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海棠咬咬牙，腦袋還是有點暈眩，要速戰速決才行！
陸雨澤二話不說就打出頻頻拳點。賊人的真實麵目沒辦法窺探，無論如何，先把他擒下再說。
不知不覺間，海棠就被逼得節節後退。雨點打在身上的密度越來越大，但比雨點更密集的，是陸雨澤的拳。聽聞陸將軍從小督促兒子苦練拳術，現在自己算是親身檢驗了番。
可，這麽下去不是辦法啊！她已經能清楚地聽到丞相府的人往這邊走來的腳步聲了。
隻能……殊死一搏了！
“砰——”整片海棠林頓時響徹了二人雙掌相擊，內力相博發出的聲音。
對擊的場麵定格了良久，直到一群武將闖進了冷卉園。陸雨澤捂著胸口倒退了幾步，好不容易穩住了腳步，眼前的人就“嗖”地消失了。
“大少爺，你沒……”
“我沒事。把府內的人都叫醒了，發散人手去找，他中了我一掌，走不遠的。”
“是！”眾武將，侍從聽令，立馬分頭進行搜索。
索魂掌，現時產生的威力並不大，它最主要的作用是用陰力慢慢侵占、削弱中拳者的體力。自掌心的淤血至手臂內側，引出一條黑色的線，如蜈蚣般蜿蜒。那是如瓷肌膚上的裂痕，是晴空的一道墨黑閃電。
閃身離開，瞥了眼手臂上的“尤物”，眉頭早已是凹進去的“八”字。
雨勢漸小，整個丞相府卻因冷卉園被闖而騷動起來。任欽天在吵鬧聲中出了房門，就看到了一小廝敲著鑼鼓大喊“冷卉園被襲，全體賓客出列”，而海棠房門前的階梯“恰巧”比其他賓客的都要濕得多，頓時了然地歎了口氣：這丫頭，還真不讓人省心……
“沒想到我們半夜也能相聚。”隨著一聲吳儂軟語鑽進耳孔，任欽天以為，周邊溫度又降了幾分。
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打了個機靈後，任欽天正準備轉身離開，卻見海棠從房內邁著虛弱的步子走出來。
殷無悔從頭到尾，毫不遺漏地審視了遍眼前這個仿佛是“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的弱“男子”，隻覺胸腔中湧出一陣惡心之感，連忙伸手捂住口鼻。
“任大哥，早啊……”沉重地挪到任欽天跟前，本想示好抬手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卻不料整個身子將近要倒在任欽天的身上……
“你幹什麽！”預見了將要發生的事情，殷無悔趕緊一把扯過任欽天，好讓他脫離海棠的“魔掌”。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沒有了倚靠物的海棠還真的是說倒就倒，隻聽積水無奈被襲擊的一聲響，就見一柔弱“男子”倒在水泊裏。
海棠虛弱地笑笑，勉強支撐起摔倒的身子，一抬頭，正巧對上任欽天疑惑的目光。
嗬，又被看穿了嗎？
“咦——”不長的對視就這樣被殷無悔一聲極具厭惡意味的感歎打斷，“任大哥我們趕緊走吧。”
說完便兩手挽住任欽天的手臂，嫌棄地瞥一眼海棠後華麗麗地轉身離開了，邊走嘴裏還不停碎碎念叨著：“兩個大男人的，惡不惡心啊，你們不惡心我還覺得惡心呢……”
海棠低頭拍拍沾濕的衣褲，自知無用，但當視線瞟到擦傷的手掌時，嘴角上揚的弧度不禁有點無力：為了掩過那手心的淤青，還真是不容易啊！腦海中突然浮現起任剛才欽天眼神中透露的鄙夷，那家夥，大概也發現了吧……
大約一刻鍾過後，丞相府內上至丞相大人，下至守門阿財的狗阿旺都到齊了。海棠還在心中驚歎這效率也忒高忒高的，陸雨澤已經發表講話並命令自己的得力助手檢查賓客們的手了。
“非常抱歉深夜把大家叫起來，但冷卉園遭夜襲，這裏的每個人都有嫌疑，現在麻煩大家配合一下把手伸出來。幹爹？”
“嗯。”殷燁霖在恍惚中被這麽一喊，怔了一下，對陸雨澤點點頭表示許可。看來冷卉園被襲一事，對他的影響很大啊！
“你的手怎麽了？”
海棠回過神來，卻發現整個大廳的人都將目光鎖定在了自己的身上，而自己的手，正被前來檢查的一助手舉著。呈現在大家眼前的，是摻雜著泥土的血肉模糊。
“咦——”見到這惡心的情況，殷無悔很不合時宜地扁起了嘴，“咦”字沒拖幾拍，就被現場嚴肅的氣氛攝住合上了嘴。
隻聽此時肅靜的大廳響徹了陸雨澤向海棠移動的腳步聲。
“你怎麽解釋？”
是要用傷口掩飾淤青嗎，難道那個黑衣人真的是你？
“我摔倒都是因為無悔姑娘啊！”
“啊？”殷無悔遲鈍了一秒，清楚過來後慌忙指著海棠解釋：“你，你別冤枉人啊你，我可沒有推你！”
話一出口，陸雨澤和眾多相府中人就不得不深思熟慮了起來：本來指向外人的矛頭現在突然摻雜進了自家人，這事情不就變得不單純了嗎！
不過……中了索魂掌的人除了手心變黑，手臂上也會出現一條青黑色的血絲！
朝檢查海棠的手的助手點頭示意了一下，助手隨即用手抓住海棠的衣袖，慢慢往上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