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家人？
13、家人？
重新推開房門，絲絲的陽光射進了院子，一棵海棠，幾棵雅竹，在庭院一角生長得好不生氣。除卻現在因人煙稀少而顯得有點淒涼，這兒還真是一個好地方呢。
然，人煙稀少，也不完全是件壞事情。
神秘一笑，重新在雙腿匯聚了氣準備出發時，某人的出現讓海棠真的非常後悔今日出門前沒有翻翻黃曆。
“任大哥，你起得可真早啊……”
“海棠這說的是什麽話，相爺回府了，說是要我們到正堂去迎接，走吧。”
任欽天淺淺地笑著，心想，我當真打亂了你計劃，你也大可不表現得那麽明顯啊。是想要襯今日這丞相回府的大日子下手嗎？也不知是昨日自己輸的真氣順帶養肥了她的膽子，還是昨日一擊把她的腦子也損壞了……
“任大哥，昨日多謝了。”
任欽天轉過頭，看到海棠正以無比真摯的目光看著自己。
這世上要殺我的人數都數不完，而你不過是為了自身安全才來調查我，若非要將認識的人都敵我分派的話，你大概也能算是我的友軍了。再加上昨天的救命之恩……
如此說來，任大哥還是這世上自己勉強能依靠的人了？
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海棠以為，那該是她最無防備的最單純的笑容，卻不料……
“姐，這又是你從哪兒找來的人，怎麽傻兮兮的？”
聲音的出處，正是一同走進正堂殷無雙的弟弟，殷無涯。
“無涯，不得無禮！”殷無雙立馬訓斥道。語氣中帶著點薄怒，不過她生氣的原因大概不是因為殷無涯辱罵海棠，隻是看不過別人懷疑自己的眼光罷了。
十三四歲的少年，身高約六尺，該是正在長身子的時期。一身寶藍色的錦袍，玄雲紋袖隻裁到小臂的位置，外罩一乳白色的對襟襖背子，袍角塞進腰間的金色腰帶內。腳著的是一雙白鹿皮靴，該是為了方便進行打獵等活動。
縱觀這身打扮，再加之他的皮膚不似兩位姐妹般白皙，可推算出他確是個好動的少年，倒是他那雙丹鳳眼，跟這身打扮顯得極不和諧。
海棠不禁輕歎：乖乖地做個陽光型少年不就好了，長得這麽妖豔作甚啊！
“娘娘腔，你在那邊歎什麽氣！”將海棠打量自己的視線一覽無遺地納入眼底，殷無涯美目一瞪，斥道。
海棠一驚：他這副模樣，竟還有了幾分女子薄怒嬌嗔的味道！勉強忍著笑，不知不覺地連臉都憋紅了：“少爺，你誤會了……”
“……姐，你都是從哪兒找來的這些惡心的人！”
看到一長相姣好的男子對著自己臉紅，繞是脾性再好的正常男子都無法忍受，更何況是殷無涯此等年少氣盛的少年。於是他很是給海棠留麵子地把自己的惡心感表現出來了。
“無雙姐納的人，不都是這麽與眾不同麽？”如銀鈴般清脆的聲音響起，出現的卻是一張滿是輕蔑的臉。
“無涯，無悔，你們鬧夠了，爹還在正堂侯著呢。”
“嘁——”
殷無雙的一聲提醒下，無涯不屑地甩了一下頭，招了招身後拿箭和箭筒的小斯，就快步離開了。反倒是那後來的殷無悔，先是把海棠從頭到尾的掃視了一遍，露出一臉的鄙視後把目光直直地定在了任欽天身上。
任欽天本是打算再次做好場外觀眾的角色，被這麽一盯，隻禮貌性地朝殷無悔點了一下頭，便開始提醒海棠讓丞相等甚是不禮貌，之後全然不顧殷無悔緊隨的目光離開了。
“嘖嘖，不錯……”
指腹緩慢地撫過薄唇，外表看來清純可愛的少女嘴角不經意地上揚，糯糯的聲音響起，本來是讓人聽了會酥到骨頭裏的聲音，但這話裏的內容除了讓人聽出了女子的妖嬈，還聽出了……
不戰而栗。至少海棠是這麽認為的。不過，這句話，聽著怎麽還有點耳熟？
斜眼瞥到那女性化的少年經過身邊時詫異的眼神和不禁畏縮的身體，殷無悔拋下了一記不屑的目光後，直接繞過海棠，徑自往正堂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左轉右折，光是一條石徑小道就有好幾條分岔口，分別通往不同的庭院及室房。路上不缺假山，雕像，壁畫等府內的裝飾品，但卻是不多。多的是各種花草樹木，從稀有的至無名的，在這高端的府上竟然都能找到它們的身影。其中出現得最多的，是那攜著粉色花瓣的海棠。
階梯之上，便是丞相府正堂了。正堂的入口頂部懸了一黑色金絲楠木匾額，其上題著兩個端正的燙金大字“正堂”。堂內是大戶人家一般的擺設，一幾案和多把紫檀太師椅，椅上雕著如意紋圖案，讓本來厚重的椅子顯出幾分空靈。紅色的地毯自幾案一直鋪陳到門口，到海棠的腳下。
“爹，孩兒迎接來遲——”
“起身吧。”
上前扶起向自己一拜的兒女，殷燁霖環視堂內眾人，點了點頭：“大家都起身吧。”
這麽大的陣勢還真沒看過呢！海棠小心翼翼地打量起這相府的人們來：上百號的下人們都一律雙手互握，恭敬地垂著頭。堂上除了老爺夫人和殷家兒女，還有幾位貌似叔舅的人物，之後的，就是與自己一樣的幾名客人了。
“這幾位是……”
見父親提問，殷無雙趕緊介紹起站在自己身後的客人：“爹爹，這幾位是我招來的賢德之士，慕容先生，胡先生和肖公子，還有他們對時政甚是有一番見解……”
“無雙，以後這種事上省點兒心。”簡短的言語打斷了殷無雙熱切的介紹，話說完後甚至就有了要離開的意思。
“老爺，女兒對這方麵既然這麽……”
“好了，有什麽事在沒有外人的時候再細論，雨澤，先到我房裏來。”
這次就連丞相夫人也被晾在一邊了。雖然皮膚上有了年歲的痕跡，但多了分成熟賢惠魅力的女子無奈閉了口：既然自家夫君話都撂在這裏了，而且看到他眉頭緊鎖，自己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海棠看得有點晃神，也沒想別的，就是稍微有點貪心的幻想，自己是否也有位這麽美麗的娘親。
殷燁霖眉間深深的“八”字，昭示著自己正處於煩惱狀態。負手而去，似乎對這府上的事毫無要了解的意思。
陸雨澤看在眼裏，心裏是無人窺見的一陣揪心。昨昔是壯誌才子意氣風發，指點江山更是滔滔不絕，今日兩鬢的銀絲和寫在臉上的疲倦不僅表明了歲月催人老，更是沒有動力的體現。
自從卉姨去世和那件事之後，幹爹就一直難以尋回從前的熱情。
“他們又是誰？”
在與海棠擦肩之際，殷燁霖身突然體一滯，止住腳步，對上了海棠瞪大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