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器堂李大師
南陽州的雨季一旦來了，便沒完沒了。不知疲倦的雨就像是歸鄉的遊子，沒回來時都盼著他回來，真回來的又嫌他煩……李默然此刻也挺煩，莫名其妙撿了個便宜師傅，但這神出鬼沒的師傅卻真的只指點了一下便沒有再出現。好在這個「便宜師傅」還算「守信用」。李默然明顯能感覺到自己這小破屋靈氣比其他地方要濃郁許多。這才覺得稍稍有些寬慰。修鍊著整個大陸隨處可見的大通貨《鍊氣總綱》，雖說書籍是簡單了些，但總體來說進度也並不慢。這不和莫長禪約定的三天剛到，李默然便打通了第四條經脈。李默然簡單的洗漱下，換了身乾淨的衣服便出發去了煉器室。
煉器室外此刻居然圍滿了人，大家都是聞訊而來，希望見識一下連「器痴」都讚不絕口的這位「煉器大師」。器堂弟子都知道，莫長禪雖說是「器痴」，但人家的眼光也是真的高，一般的兵器還真看不上。
李默然好不容易擠上前來，便看見依舊是一身紫袍的莫長禪負手而立，口中還吹著清脆的口哨……不禁暗罵一句，這輕挑模樣真是白瞎了這一副好皮囊。莫長禪也發現了他，一臉熟絡的走上前拉著他進了屋。剛一進來，李默然便看到鐵匠台邊放著的那一塊灰黑色足有半人高的巨大金屬塊，中間還夾雜著一條條銀白色的紋路，就像是滿天的白雲。這三天李默然也沒少看書，他一瞬間便知道了，這便是煉製兵器的上等材料，雲紋鋼。如李默然這等尋常修士便是終身省吃儉用，傾家蕩產恐怕也難換得拳頭大的一塊。李默然暗自咋舌，雖是早知道莫長禪有個煉器大師的爹，家底雄厚。但也沒有料到是如此雄厚。忍不住開口問到，「莫兄這麼大一塊我也弄不開他啊。而且這雲紋鋼憑我的微末修為，以及這煉器的凡火，定是無法將其淬鍊到極致。」
「沒關係，兄弟我相信你。至於這大小嘛，我早已找人幫我切了一塊豬頭一般大小的，就在後面放著呢。放心啊，兄弟。」莫長禪一隻手搭在李默然的肩膀上，另一隻手捶了兩下自己的胸前，那樣子似乎在說「放心，兄弟我靠譜著呢！」
李默然嘴角抽了抽，不過他也知道莫長禪這是在以異於常人的方式告訴他，「我家有錢，你不用怕，放心大膽的干。」李默然便也不再多說，捋起了衣袖準備開工。
這是莫長禪突然開口問到，「李兄，我們要不要迴避一下。順便說一下，這群龜兒子可不是我叫來的，是他們看我過來了，非要擠過來湊熱鬧的。」說完他還指了指身後眾人，一臉嫌棄。
眾人倒也並不生氣，反而笑罵到，「莫器痴，你罵誰呢，找練呢？」
李默然看了看，笑著搖了搖頭，「我的煉器手法裡面門道比較多，很多東西我也很難和你們解釋清楚，更何況只是看看。大家隨意觀看，要是你們能從中學到什麼那更好了。」
眾人看李默然也並不小氣，心中也是好感倍增。
沒再理會眾人，李默然嫻熟的升起了煉器爐的火，將聚火法陣威力開到最大。隨後，屏氣凝神，等待爐內溫度到達最高。李默然飛快的將那一塊小些的雲紋鋼丟入爐內。待雲紋鋼慢慢融化，便取出開始了錘鍊。金身第四層的李默然揮起鐵鎚來要比之前輕鬆許多，雖是每一輪錘鍊后自身也需要調息一番，但是對聚氣丹的依賴卻少了許多。對待雲紋鋼，李默然要比之前鄭重許多，整整進行了九道錘鍊，九道錘鍊下來之前僅剩的三枚下品聚氣丹也是消耗一空。沒了聚氣丹，李默然開始更加小心翼翼起來，盤膝調息到最佳狀態方才開始鑄形。
臨近傍晚，隨著「哧」的一聲，煉器室內瞬間雲霧繚繞，一桿氣勢凌人的重戟也終是鑄造完成。筋疲力盡的李默然趕緊盤膝坐下，莫長禪也難得沒有第一時間去看煉好的兵器，而是快步來到李默然身前，伸手從懷中掏出四瓶丹藥。
「李兄，這是之前說好的報酬。一瓶中品聚氣丹是六枚，我自作主張把其中三枚給換成了三瓶下品聚氣丹，你不會怪我吧。」
李默然笑了笑，搖了搖頭。伸手接過丹藥，沒有客氣什麼，迅速倒出一枚下品聚氣丹丟入口中，開始調息起來。
莫長禪看李默然似乎也顧不上搭理他了，便起身在淬火池邊找到了那一桿重戟。重戟入手冰涼，長約一丈，重一百餘斤。原本灰黑色的礦石在數次錘鍊之後竟變為銀白之色。而那一條條銀白色雲紋，隨著多次錘鍊也變得細長曲折，泛著淡淡的金光，就像是一道道閃電在器身纏繞。兩側兩柄月牙鋒刃在爐火映照下閃爍著森白寒光。
「妙啊，妙啊。哈哈哈，實在是妙啊。好一桿方天畫戟，就叫你奔雷戟吧。」
說話間，左手提起重戟末端狠狠一抽。重戟鋒刃與地面摩擦出道道火星，右手順勢按向重戟戟身。雙手握戟如戰神在世。莫長禪看了看周圍，隨後右腳向前重重踏出一步，石板炸裂，雙手握戟做了一個斜撩的姿勢。一道月牙般的寒芒閃過，身前本來矗立的大塊雲紋鋼，竟被劈成兩半。莫長禪似乎仍不滿意，緊接著又接連做了橫掃，下劈，前刺，回砍……一系列動作。百餘斤的重戟在他手中被耍的虎虎生風。原本圍觀的眾人也嚇得退了好幾步遠。可憐盤膝而坐的李默然，短短時間已經在心中問候了莫長禪八輩祖宗……
莫長禪一套戟法打完，重戟在手中又舞動了好幾圈，隨後被他重重地插在地上。石板像豆腐一樣被切開，戟尖鋒刃竟深入地下三尺有餘。李默然也在這是悠悠醒來，摸了摸僥倖逃過一劫的腦袋，一臉幽怨地看向莫長禪。莫長禪也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哈，沒忍住，實在是沒忍住。」
兩人大眼瞪小眼，隨後相視一笑。
「李兄，你這手藝可是絕了啊。以我的眼光來看，這桿重戟即使是我爹以你這修為的時候也練不出來。雖然仍然沒有跨過中品兵器的門檻。但在品質上甚至比一些半吊子煉器師所煉製的中品兵器還要好。當的上大師的稱號啊。」
李默然知道這也是莫長禪在眾人面前抬高他的身價，便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輕輕擺了擺手，笑著說了句，「莫兄，過獎了。過獎了。大師的名號我可不敢當。」
就這樣器堂新出了位「李大師」的消息，便在弟子間傳開了。
眾人分別後，莫長禪推門走進了距離煉器室不遠的一間屋子，屋內一把太師椅裡面端坐著一位似乎正在品茶的中年男子。男子面容大約只有三十來歲，相貌堂堂，沉穩的目光中帶著一絲睿智。
「爹，怎麼樣？」莫長禪率先開口。
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青花茶盞，輕聲開口，「不錯，下品兵器里的上上之品了。雖說淬鍊的不夠完美，無法到達中品。但是單論兵器的各項性能，十分的均衡，無論是沙場廝殺還是對敵防守都能發揮很好的效果。確實是把不錯的兵器。」
「誰問你兵器怎樣了，我是問你我剛認的兄弟怎樣。」
「……太陽下山前把煉器室收拾乾淨，所有損壞的東西全部修好。否則為夫今晚親自陪你練練，看你武藝是否有所精進。」
「不。」一聲慘叫在器堂中回蕩，經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