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大黑,一百多斤重的身體嚇的瑟瑟發抖,夾著尾巴躲在角落。
顯然面對那樣的凶物,它的恐懼根植於血脈中。
王權腦袋一縮,也險些夾起尾巴,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神經網路中傳遞著驚悚的氛圍。
「卧了個槽,這麼大隻鳥,怎麼吃啊,一鍋根本燉不下啊!」他驚魂未定。
不僅是他,整個部落都慌亂起來。
一時間,原始人四處躲藏,有的跑進山洞,有的就近上樹,有的和蛆似的一拱,就進了草堆里。
他們動作相當迅速,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有這種經歷。
一個壯漢一躍十幾米高,攀著岩壁三五個跳落,就到了幾十米高的山頂。
王權都懷疑自己眼花了,原始人身體好,野外技能強,但也不能猛到這種程度吧?
這簡直就是開掛了啊!
但一想到剛才的大鳥,他就有些釋然了。
這個世界,是有超凡力量的,甚至他自己早就見過了——那棵靈樹。
第一時間已經躲到洞口的少女禾,此時大叫了一聲:「是獸王,很兇的鵬鳥,阿爸上去了。」
王權這才發現,剛才跳上山頂的猛男,就是自己舅舅——大骨。
大骨是部落的三號人物,地位和實力只在大祭司和部落首領之下。
山頂上擺著很多大石頭,個個都有上百斤,此時大骨舉起一塊來,隨時準備擲出去。
數百米外的鵬鳥,一身金色的神羽熠熠生輝,淡淡的靈光籠罩著全身。
它眼中一道金光射出,就將前方數百米遠的巨大獵物擊穿,霎時滾熱的鮮血灑落。
雙爪一抓,數噸重的獵物便被它帶走。
死死盯著飛遠的鵬鳥,大骨眼中的警惕和擔憂揮之不去。
直到危機解除,他才在山頂大喝一聲:「安全了!」
其餘人聽到這聲音,紛紛從躲藏處出來,呼喝中慶幸部落安全。
王權也出了一口氣,那種恐怖的生物,簡直就是成精的妖怪,都讓他想起了西遊記里的大鵬鳥了。
大骨下山後,立刻氣沖沖地找到了一個乾瘦的男人,一拳頭將他砸倒在地上。
那一身煞氣,不知獵殺了多少凶獸才積累的,嚇得那人瑟瑟發抖。
大骨臉色兇狠道:「該死的,我讓你放哨,居然敢這麼偷懶!族人供你吃喝,你就這樣對待族人的生命嗎?廢物!廢物!」
乾瘦的男人自知犯了大錯,在地上連連求饒,打一頓事小,真要端了他的飯碗,他說不準就會餓死。
大骨訓斥了一頓,隨後惡狠狠威脅一番,才離開忙自己的事。
離開前,他瞥了自己的親外甥一眼,見他已經能走動了,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隨後,有幾個原始人走到那放哨人身旁,一口口唾沫不要本錢似的噴出,一邊噴還一邊開罵。
罵詞,當真句句都是不文明的典範。
少女禾在一旁絮叨著,話癆一般說個不停。
「那隻獸王,經常出來狩獵的,狩獵隊去大荒狩獵,有一次看見了,它的窩,裡面有幾隻小鳥呢。」
「我們炎部,沒有一個人,能打的過,那隻很兇的鵬鳥,不敢惹它。」
「它可是獸王呢,聽說你的阿爸,差一點點,就到巫王的實力,大夥都說他快凝聚圖騰了。」
「放哨人沒有覺醒巫血,不是戰士,每天給大夥放哨,提醒危險。他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真是該打。」
……
王權聽著少女的八卦,很想建議她去解說遊戲,或者做個女主播。
雖然這些信息對我很重要,但你也太能說了吧!
環顧著四周,他由近至遠由高到低地,打量著整個部落。
整個炎部,以山洞為中心,北部很近的地方,有一個半圓型山谷,地方寬闊。
山谷再北,是高聳的連片山脈,連飛鳥都難渡。
西部和西南,是一望無際的大荒森林,無數珍奇異獸盤桓,十分危險。
而南部,是一片水草地,其中一條蜿蜒的大河流淌,諸多水獸潛伏其中。
至於東部,是相對平緩的地區,有草地和相對稀疏的樹林。
雖然也有起伏的山脈,但整體很適合耕作。
只是王權聽禾說過,東部時常有狼群出沒,還有其他部落。
只要敢越界,走到他們的部落領地去,他們一言不合就可能抓你去做奴隸。
看著這樣的環境,王權心中長嘆:無路可走啊,想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必須呆在炎部。
真要走出去,以自己的實力和這樣的原始環境,不用一個小時,自己就在它獸的消化液里泡澡了。
「過來,給朕扶一下。」他對著大黑說道,準備下去走走。
這狼也當真聽話,更是通人性,這時候竟然走到他身邊,一步一步跟著下了山坡。
王權想看看,自己在炎部能做什麼。
要活下來,就必須呆在炎部,想呆在炎部,就必須展現自己的價值。
雖然有個便宜舅舅罩著,但不可能罩一世啊。
更何況留在炎部,起碼得自己養活自己,難不成炎部養個吃白食的?
他一步一步下挪著,雙腿帶來陣陣刺痛,而胸口和頭部,更是不舒服。
花了很長時間,王權才沿著凹凸不平的台階,走到了半山腰的一處看台。
少女禾已經看不過去了,把他輕鬆抱起來。
嘟嘟嘟地快步走,沒幾分鐘就將他帶到了山下。
此時,她還只是微微嫩喘呢。
王權麵皮發燙,心裡尷尬不已,對比少女的猛,自己簡直就是弱不禁風了。
只不過禾好像一點都沒感覺,倒是很奇怪地問:「你怎麼臉紅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王權搖搖頭,什麼都不說。
由下往上看,他才發現這座山挺高的,估計有二三十層樓的高度。
山腳有很多山洞,山腰處其次,而靠近山頂的地方,只有幾個山洞。
靠著一塊大石,王權坐下來歇息,順便打量這些原始人。
之前在山洞,一直看不清楚,遠不如在太陽底下。
他們的骨骼粗壯,皮膚黝黑堅韌,手指上像是包裹了一層包漿似的厚繭。
這些原始人不怎麼洗澡,沒有鞋子,沒有衣服,只裹著簡陋的獸皮。
至於指甲縫,那更是沒話說。
炎部的主要生活工具,是石器、木器和骨器,用起來相當不方便,效率更是低下。
這讓習慣了現代文明生活的王權,這裡看不過去,那裡看不過去,渾身不自在。
可他知道,很多看不過去的地方,有自己極大的發揮空間。
就在他坐著張望的時候,一個青年原始人走了過來。
此人虎背熊腰,身高一米八有餘,臉上塗著灰黑的顏料,身上同樣如此,看起來就像一頭叢林的野獸。
看見對方過來,少女禾連忙上前:「斑,你要做什麼!」
斑是首領之子,很不好招惹。
「你阿爸犧牲了一次機會,秋季不會沐浴火種,就為了把他留在部落養傷?」
斑輕笑了一聲,秋季五年一次的大祭祀,大骨不會提升多少實力。
而自己的阿爸——首領陽,實力恐怕會將大骨甩出一大截去。
「你走開!」少女禾呲著牙,很是兇狠地說道,只是對方不怎麼在意。
一旁的王權皺眉,這個年輕人一看就是部落的重要成員,他的話很值得咀嚼。
原身所屬部落破滅后的危險,讓大骨庇護自己一時,都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想到前身在炎部外,給人一棒子打得腦漿都出來了,王權的臉色就極其難看起來。
看了斑一眼,王權總感覺他們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這個年輕人地位不一般,情緒和心智,顯然比其他的原始人濃厚的多。
可是,他同樣是都把所思所想,一絲不掛地放在臉上了。
王權懶洋洋道:「你找我有事嗎?」
這姿態,似乎在說:要是沒事,就別打擾我曬太陽看原始人了。
斑訝異地看了王權一眼,這人寄人籬下,居然還這麼炯炯有神。
到底是沒心沒肺,還是意志堅韌心靈堅強?
斑無所謂,只走上前來,一根手指戳著王權的胸口,淡淡地說道:
「大骨犧牲那麼大,只為換你留在部落養傷,你該慶幸有個好舅舅。
但是,別高興的太早,你傷一好,首領就會把你驅逐出去的。」
王權聽言,心思轉的很快。
來都來了,想送我走?除非把我送回原來的世界,否則門都沒有!
他心裡明亮,自己一個人生存這件事有多不靠譜,只要走炎部,活下來的幾率就是零。
可是,要怎麼才能留在炎部呢?
生存的壓力,讓王權感到了巨大的危機。
斑看見王權發獃,有些不高興,你居然敢無視我。
立時,他臉上露出憤怒之色,手掌猛地朝王權一推,做威嚇之勢。
這動作,看著兇狠,其實多半是恐嚇,力氣倒沒有多大。
但王權卻就地一倒,直接躺倒在地上,像是受到了巨大傷害似的。
「哎呀,我的腿,啊喲,我的手,斯!我的胸口,好疼!疼死我了!」
王權碰瓷的本事很差,演技也很一般,畢竟是第一次。
可在原始人眼裡,就和真的一樣了,畢竟戰士們向來以勇猛強大為榮,還沒人「假摔」呢。
純樸的少女禾立刻大怒:「斑,你太過分了,我要告訴我阿爸,一定要懲罰你!」
在她看來,重傷未愈的王權,又在斑的傷害下,傷勢複發了。
甚至於,可能會突然惡化下去。
斑對這樣的結果,也很是措手不及,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沒有,我,我根本,根本就沒用力啊。」
王權裝著疼,這回是不打算起來了。
不多養個把月的傷,想出辦法留在炎部,自己的傷說什麼也好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