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作為替身陪在他身邊
第五十六章 作為替身陪在他身邊
“你信我,我再不會傷你了。”似夢似醒間,我仿佛聽見景煙在我耳邊呢喃。
夜半時分,月光斑駁的投射進宜陽殿,我小心的轉頭看向身邊的景煙,好像一切都是在做夢,我生怕一睜開眼睛就什麽都沒有了。
在我是慕青的時候,我喜歡景煙。在我變成了雲待卿之後,我還是喜歡上了景煙,這是不是就是我的劫數。不論我是誰,都注定要跟他糾纏在一起。
慢慢伸出手去想要撫摸景煙的臉部輪廓,還沒觸碰到臉頰,便被閉著眼睛的景煙一手將我抓住,放在他的胸前。
我受到驚嚇,身體本能向遠離景煙的方向靠過去。
“離我那麽遠做什麽?靠過來一點。”他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有些蠱惑人心的深沉。
我結巴:“你怎麽還沒睡?”身體離他離得更遠。
他愣了一下,隨即將我拉到他的胸前:“你呢?為什麽也沒睡?”
我向他抗議:“明明是我先問你的!”
他微不可聞的歎口氣,揉揉我的頭發,“我怕一睜開眼睛你就不見了……”
我抬起頭,“景煙?”
“嗯?”他低頭,下巴正好碰上我的頭頂。
“你是景煙嗎?”
“……”
我僵著脖子看他,他的臉在夜色中略顯朦朧,“原來的景煙,從不會對我說這些,我們之間橫亙著太多東西,即使我們兩個人都小心翼翼,也回不到原來的樣子了。我再不是那個為愛不顧一切的慕青了,這樣的我,你能接受嗎?”
景煙伸出手將我的腦袋按下,我邊聞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邊聽他說我“傻丫頭”,頓了頓,他又繼續道:“你說,愛情若是丟了,便是海角天涯,這些我不怕,我怕的是你不在我身邊……曾經多少個日夜,我以為你死了,再也回不來了,你知道嗎?這才是對我最大的懲罰!”總有一些人,在懵懂的年紀遇見自己最愛的人,卻渾然不覺。
我激動的坐起來,俯視著他:“所以,你是後悔了麽?”
“人不徹底的絕望一次,就不會懂得什麽是自己最不能割舍的,也不會明白真正的快樂是什麽。”
見我仍愣著不動,景煙拉我躺下,“睡覺!”
我從未想過我跟景煙之間會發展成這樣,或許真的像海師父所說的一樣,沒有不可治愈的傷痛,沒有不能結束的沉淪,所有失去的,終會以另一種方式歸來。
那麽,端午的離去,又會以什麽樣的方式來終結她與孟初寒的這一世情緣呢?沒錯,是一世,那麽短暫而又漫長的端午的一世啊……
“明日我要出宮去,你隨我一道去孟府看看吧。”見我未語,景煙放下手中的筆墨,抬起頭望著我。
近些日子我總是會夢見端午,在寒涼的夜裏,仿佛我仍然在海岸邊,看著端午決絕的跳下斷崖,哭的肝膽俱裂也再拉不到她的手。每每此時,景煙總是將我緊緊地擁入懷中,我知道,他在擔心我。
我衝他莞爾,“好,我們一起去。”
原本我以為,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可是當孟大哥挽著盈盈的手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我的眼,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再也移不開目光。
孟大哥笑容燦爛:“待卿,我聽說了,你就是皇上在找的慕青姑娘,看來這世間的萬物,還真是有許多的意料之外啊!”
我呢喃:“是啊,是有很多意料之外,就像你跟盈盈公主。”
景煙握著我的手忽的收緊,我轉頭看他一眼,隨即綻開笑容麵向新婚的二人:“恭喜你們。”
盈盈似笑非笑,倒是孟初寒,似乎心情爽朗,道:“我與盈盈成婚時你未出席,今日在我這裏用餐,呆會好好陪盈盈說會話。”
“我與盈盈是什麽關係?”我木聲問道。
孟初寒大笑兩聲,“你們兩姐妹的事,怎麽反倒問起我來了。”隨即便開口與景煙談論起國事來,一頓家常便飯,我吃的食不知味,找了個理由便率先離席。孟府的地理位置我熟悉的很,院中依然種植著櫻花樹,隨著季節的改變,已經有一些櫻樹開始開花,細嫩的枝芽絲毫不畏懼這薑國的嚴寒,這就是端午最喜愛的花,就如同她一樣。
我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並未回頭,直言道:“景煙,孟大哥他不記得端午了是不是?難道,他也喝了聖水了……”
等了許久未等到回複,我轉身,看見盈盈正望著一株櫻樹出神,見我目不轉瞬的看著她,她扯出一絲笑容,“是啊,不記得了……我也不知道端午給他吃了什麽,好像叫離人忘還是什麽的。”
“不可能,端午怎麽可能會這麽做!”
“是啊,任誰想想都是不可能的事吧,所以當端午來找我的時候,我就跟你現在的反應一模一樣。”
我驚訝:“端午找過你?為什麽?”
盈盈伸手彈去櫻花瓣上的雪花,轉身直視我:“現在,我雖然陪在初寒的身邊,但是每每他無意提及端午的一些喜好時,我還是會忍不住吃醋,有多少次,我都想大聲地喊出我不是端午,我不是任何一個人,我是大薑國的公主啊,我是公主啊,我的自尊與驕傲怎麽可能讓我容忍作為一個平凡女子的替身陪在他身邊!可是你知道嗎?為了初寒,這些我都一並忍受了……”盈盈說的動情,眼中泛著淚花。我被她反問的答不上一句話。
她折下一段櫻花枝,凝神望著,“端午喜歡櫻花,我就要喜歡,端午喜歡買鞋子,初寒便為她在府中建了一處專門放置鞋子的屋子……我老早就知道他心裏有另外一個女子,我以為我們一輩子也不會產生什麽交集,但是因為戰事,我們故意放出要成婚的消息,我知道這是初寒在挽留端午,我明明什麽都知道,可是我還是同意了。我告訴自己,這大概是我唯一一次能跟初寒靠的最近的時候了……端午來找我的那天,我仔仔細細地瞧著她,一遍遍地在心裏問自己,我哪裏比不上麵前這個人,看著看著,就想,或許是真的比不上她。我如果是她,就算自己身中劇毒、命不久矣,也舍不得放開他的手吧……我跟端午相比,果然是自私的。”
我的心猛地吃痛,呢喃道:“端午這樣做,隻是不想留孟大哥一個人,不想他傷心罷了。”
盈盈附和:“是啊,所以把訣別留給自己是多麽殘忍的一件事啊!”
我想起那一夜,端午的的嗓音有些沙啞——
“夜這樣短,如果可以,我願拿我的所有來交換,隻求明天的太陽不要出來,月亮也不要退去……初寒,你怎麽可以睡得著啊,怎麽可以還這樣安心的睡著……”
“其實端午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姑娘,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麽決絕。”我終於笑臉對她:“不管你們走到一起的原因是什麽,不過我想,旁人終沒有端午的痛來的更直接更洶湧,所以既然端午都能放下,我也沒理由不祝福你們。”
盈盈小心將櫻花枝放在手心,“謝謝,我現在才發現,在愛情裏,我真的比不上她,還有你,慕青,以前我有太多的驕傲放不下,謝謝你們,我想我現在有一點了解愛情了。”
盈盈其實一點錯也沒有,她生在帝王家,同景煙一樣帶著滿身的驕傲,現在肯這樣放棄身份的呆在一個人的身邊,已不是懂了一點兒而已。我這樣跟景煙講的時候,他反問我,“你不是也一樣生在帝王家麽?”
我說:“其實我心裏壓根沒把自己當公主。”從小時候母後被人陷害,我就失去了童年,那時候我多麽想“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啊,可是從城牆裏走出來,我就被關上了山,這樣的日子,哪能造就出一個公主!
景煙柔聲說:“不管怎樣,你始終是南國的惠德公主。”
我聽聞低下頭來,景煙走到我身邊,他的個子高出我許多,我抬頭看他,他將我擁入懷中,力道漸漸收緊,我環抱著他的腰身,聽他說:“慕青,等我穩定下來薑國的局勢,我隨你一同去南國……”
我不解其中緣由:“為什麽要陪我一起去南國?”
景煙低頭看我一眼,仿佛不解我為什麽會問出這樣白癡的問題,沉默了一會兒,我以為他會直接無視我的時候,終於聽他輕聲開口——
“我從來沒有發現,你到底在我身邊多久了……等平定下來,我想陪著你去你出生的地方走走,讓我可以知道,在沒有我的過去,你去過哪裏,又發生過什麽。”
我被景煙說的滿臉通紅,低下頭不讓他看見,忙轉移話題:“我聽方盛說,最近吳魏兩國聯合在薑國邊境頻頻挑起戰事,造成無數百姓無家可歸,魏國不是兵敗了嗎?”
景煙沉思片刻,踱步至桌案前,抄起一本奏折,沉聲道:“你可還記得,我以前同你提起的東城族,相傳,東城族有一天書,集治國之大統,當年我讓你在狩獵途中為我尋的,就是東城族。”
我大驚:“可是東城族不是沒有人知道它在哪裏嗎?”
“東城族隱世甚久,我找了這麽多年,到現在才發現,原來它一直在我身邊……”景煙轉身看我目瞪口呆的樣子,眉眼彎下來:“同你一樣的反應,我也沒有想到,在我身邊多年,我以為身世最簡單的人竟然有這麽複雜的背景。”
我開口:“你說的是慕容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