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如此堅信死後無佛,跟我堅信死後能見到我佛,有什麼區別?」老和尚微微一笑,沖著李顯說道。
「小僧無法證明自己的觀點,施主亦無法證明自己的觀點,你笑我痴狂,我觀施主亦如是。只有死一次,方能有所知,所以世間之事,只有親身體會,方能給出答案。」
「至於施主空造的神,其實施主自己都不信,自然沒有。但我佛,小僧是相信的。」
嘶~
李顯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修仙版的馬克思啊,辯證法玩得真溜,修仙界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此人若是不死,將來說不準真能攪弄風雲。
不過李顯並不想就這樣結束討論,而是指著小沙彌,繼續追問:「那你有沒有想過,你不怕死,可是他沒必要跟著你陪葬。」
然後轉頭對小沙彌說道:「你真的願意跟著他?我從沙漠那邊來,知道路有多遠,也知道沒有佛陀。沙漠盡頭是戈壁荒野,還有走上許久才能看到城鎮,此去,如無意外,十死無生。」
小沙彌猶豫了,看了看老和尚,在看看李顯。
老和尚沒有說多餘的話,只是靜靜等小沙彌做決定。
李顯也靜靜的看著小沙彌,還說道:「如果你要回頭,正好我順路,可以載你一程。」他很想知道,小沙彌的信仰是否足夠堅定。
小沙彌立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眼神突然變得明亮,雙手合十,向著李顯深深一拜,「多謝施主,小僧明悟了。」
李顯:……怎麼就悟了?
「施主是佛陀給我留下的考驗,是一種誘惑,用來考驗我的定力。就像死亡,也是一種考驗,此去也許會死,但死亡本身就是誘惑,也是獎勵。」
小沙彌說完,又深深一拜。
李顯長吸一口氣,有種雞同鴨講的感覺。但也無法否認對方說的,因為聽起來還是挺有道理的。
「算了,也許你們是高僧,我是俗人吧。反正也不懂你們的想法,咱們就此別過,希望將來有緣再見。」
李顯和兩人到了個別,同時施展法術,替他們將水袋灌滿,這樣可以在堅持走完三分之一,至於最後的三分之一,就看命了。
只見這一老一少道謝之後,徒步往沙漠深處走去。迎面撞上一個粗布僧袍的和尚,雙方相互行了一禮后,又各自分開。
李顯和蕭宛之所以走出馬車,完全是為了等這個人——尚善。
「你們認識?」李顯出聲問道。
只見尚善雙手合十,「蕭施主,還久不見了。上一次別,還是在南域吧。」
尚善一句蕭施主,便將李顯和蕭宛一起問候了,不光如此,他還對著黑虎微微點頭,「黑虎施主,好久不見,想不到你也進入神意境了。」
「咦,就你一人啊?上次和你一起的小尼姑沒跟著一起來?」蕭宛隨口一問。
尚善臉色微變,搖了搖頭,「此行就小僧一人。」
「你也是苦行僧?」
「不是,小僧定力不夠,做不了苦行僧。剛才兩位小僧曾在西洲遇見過。雖是凡人,但其大定力卻遠勝於我,不想今日在此見著,也算緣分一場。」
李顯心中瞭然,原來是從西洲開始的苦行生活,「你覺得這種堅持有意義嗎?」
聽見李顯發問,尚善笑了笑,回答道:「堅持本身就是意義。」
「呵呵,還是老樣子。」李顯有些無語,這個尚善算是機靈之輩,琥珀秘境中,如果不是意外橫出,說不定他會是最終勝者。
關鍵是尚善還懂得捨棄,見事不可為,也沒有勉強。
尚善搖搖頭,「佛門禮教,也無需施主明白。」
「有時候我覺得你們就是喜歡忽悠人,好好一個人,硬是被忽悠成了不許享樂,只許受苦。」李顯不明白,所以就說了,因為他知道尚善不會動手。
尚善依舊微笑,十分淡然,似乎沒有什麼事能擾亂他的心神。
「施主以為苦行無法得道?只是我等見識淺薄,故而不識或是不願識大道,似那等老僧行為,才是真正的道。」
見蕭霧嘴角掛著冷笑,尚善拋出了讓其不得不正視的信息,「我寺天苦上人就是苦行證道化神的。」
李顯嘴角的笑容微微凝固,一開始口說無憑,但別人搬出了大梵寺的另一位化神真君,那就不一樣了。
就如同一個人勸你多讀書,你可能回懟有什麼用,將來還不是去搬磚。
但如果是首富說這話,還說知識就是財富,不管信不信吧,起碼別人確實有資格。
「算了,不扯這些了。」李顯擺擺手,他最錯誤的地方就是和和尚爭論佛法。
既然人家能過建立這麼久,還能忽悠這麼多人,自然有其過人之處,自己跑去辯論,豈不是剛好用自己的短處去碰別人的長處。
「在這裡遇見大師,不知是巧合,還是你在跟著我們?」
尚善看著李顯的眼睛,十分肯定的說道:「自然是巧合,只是不知道兩位蕭施主身份如此尊貴,為何會來到這片不毛之地?」
霎時間,似乎有種無形的較量在雙方中間展開。
李顯這邊的人紛紛掏出武器,大有一言不合就動手的趨勢。
九天之上,晴空萬里,卻隱隱有雷霆咆哮,又有佛經朗朗。
「自然是來這裡做生意,你也知道最近我教勢微,入不敷出。」
「小僧也只是前來修行,感悟佛法。」
李顯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就不留大師敘舊了。」
「正有此意,咱們有緣再見。」尚善行了一禮,然後離開了。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李顯嘀咕道:「他的目標會不會也是金剛門?」
一旁蕭宛說道:「很有可能,只是不知道他與金剛門是敵是友。」
是敵,不說多個朋友,起碼不會礙事。
是友,說不定他們一行人剛到金剛城,就被埋伏一波。
這也是他們猶豫要不要動手的原因,只是最終還是作罷。因為金剛門和大梵寺修行理念有所不同,應該湊不到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