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占卜-完美血統
三天後，儀式照常舉行，相同的時間、地點、人物。
「你的手受傷了，不會影響占補效果么？」
維克多不經意的問出口，似是在表現關心和關注。
「回親王大人。」
喬楓停頓了一下才回道「肯定會有影響，但我想了些辦法補救。」
一般上位者，對下屬發問后，對回復的反應時間非常敏感，只要超越了某個時限就會非常的不耐，並認為受到了冒犯。經過幾次見面談話，喬楓已經掌握了這個時間尺寸。
他剛剛稍微延長了一點，維克多卻沒有習慣性的皺眉，說明對方並不是僅僅想知道一個「是或不是」的回應，而在有意等待著他的回答，這個停頓期間大腦肯定會在不斷思考喬楓會如何回答以及其背後代表的意義。這會一定程度抵消對方習慣性的耐心時間。
知道此處是關竅，喬楓謹慎的發表著言辭。
「占卜師身體發生損傷和病變都會影響到占卜準確度，但定好占卜時間再推遲造成的干擾更大。」
「幸好我只是左手掌受創比較嚴重，我們宗門針對這種部分肢體部位損傷帶來的影響早有預案。」
喬楓向眾人展示出自己的左手，整個手臂被繪滿了玄奧難明的符文，手掌和手指上纏繞了很多金線。
「我用獨特的秘法封印了手掌，使其不對整個身軀造成影響。但這種方式大量消耗了占卜所需的關鍵材料金絲線，只再夠兩次占卜儀式所需的用量了。沒辦法，只能是兩害相權取其輕。」
「嗯。」
維克多耐心聽完喬楓的講述皺了皺眉，但沒說別的。「無礙便好，我向你保證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你可以開始儀式了。」
絢麗的閃光過後，待煙霧散去，喬楓將原電影的官方簡介和與之相關的台詞直接當做這次天啟的信息彙報給維克多親王。
「很久以前，有一個人，他經歷過瘟疫但沒有死，並且發現自己不再生病和衰老，他就是所有吸血鬼和狼人的真正始源－－亞歷山大·柯文納斯，他至少有三個兒子，其中兩個分別為威廉和馬庫斯……」
維克多的表情開始變得專註而微妙。
「馬庫斯被蝙蝠咬傷，成為血族始祖。威廉被惡狼咬傷，成為狼人始祖，還有一個像人一樣.……獨自走在由生到死的路上。」
維克多瞥了坦尼斯一眼，後者微微點頭表示確認。
「兩條不死族的血脈擁有共同的祖先，只要兩條血脈融合，就會誕生完美血統，一半的狼人血統，一半的血族血統，但比狼人更強壯，比血族更敏捷，沒有任何弱點，不懼怕陽光與銀，他是.……」
說道此處，喬楓注意到索尼婭有些呼吸急促。
「不可能有完美的結合！任何試圖混合兩個種族血液的行為都是褻瀆，連提及都是異端邪教！」
索尼婭突然出聲打斷喬楓的話：「任何同時被兩族咬傷的人都必死無疑！」
「是的，兩個種族的血脈太過強大，連血液本身都在互相殘殺，沒有宿主可以承受這一切。」喬楓不知道索尼婭抽什麼風，但立刻接到。
「因為他們缺少最初的血脈，沒有受到任何污染的，最純正的來源，一個粘合劑。」
「你是說亞歷山大·柯文納斯？」。
「對，還有他的後裔，那些像普通人一樣生存在這個世界的後裔。將他們的血液和狼族的血液一同注射到血族體內，可以帶來最完美的結合，反之亦然。」
喬楓面向親王拉長了音調，使聲音聽著更有儀式感，沒有人可以拒絕完美血統帶來的吸引。
「您將從此擁有不可言喻的力量。」
「一派胡言，是誰告訴你的這些！」
短暫的冷場后，維克多沒有任何預兆的突然暴怒，鬼魅一般閃身到喬楓面前，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單手掐住他脖子舉了起來。
那隻手如鐵鉗般牢固完全無法掙脫，手指甲深陷在肉中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父親，請不要殺他，他還有用。」維克多背後索尼婭焦急的求情道。
「閉嘴！」
「我……」她還想說什麼。
「滾出去!」
平時再任性關鍵時刻也不敢忤逆父親的意志，索尼婭咬了咬牙，不再看喬楓那扭曲漲紅的臉，轉身快步離開了房間。
坦尼斯上前一步，還想說些什麼。維克多看都沒看他，稍微偏下頭就將其震懾住。他低頭想了想，一言不發的也轉頭離開了。
維克多將單手抓著的喬楓拉近到面前，臉對臉，聲色俱厲的說道。
「你認為偉大的存在很好嘲弄？是什麼讓你一而再的賣弄你那麼可鄙的偽裝。你那卑微的靈魂是否能承受我的怒火，我是否應該賜予你永生永世的折磨，嗯！？」
喬楓的大腦因為缺氧已經開始出現耳鳴，已經聽不分明維克多的話語。他榨取著僅有的控制力，讓自己在瀕死體驗下的肢體不亂動，做出諸如雙手硬掰，雙腳亂踢的慌張動作。盡量讓自己目光堅定的望向對方，不露出絲毫膽怯，慌張，恐懼的情緒。
他不覺得自己露出了什麼馬腳，言語中有什麼漏洞，所以他在賭。
他堅持著等維克多說完，然後擠出兩聲咳嗽，並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請求解釋。
維克多不為所動，指甲反而掐的更緊，直到喬楓臉變成豬肝色，大腦變得渾濁，雙目逐漸失神才鬆開手，任由喬楓跌落在地上。
喬楓缺氧的大腦已經失去思考能力，由小腦開始接管身體。他卧在地上，像個蜷縮的大蝦般候樓著身子，大口的喘息和咳嗽，鼻涕和眼淚等生理反應不可禁止的流了出來。
待終於充滿氧氣的血流供給大腦獲得思考能力后。他用雙臂撐起趴著的身子，用遮蔽的衣服擦乾淨臉上的污濁，同時思考著到底發生了什麼。
維克多的反應出乎意料的激烈，為什麼？是試探么？還是自己猜錯了這個世界與電影世界中的巨大鴻溝，或是有更深層的原因？自己的話語中不小心誤觸了對方的逆鱗？
他相信坦尼斯沒有出賣他，不是相信對方的人品，而是相信對方智商沒有掉線，出賣自己只會告訴維克多他是從犯，如果不被懷疑成主謀的話。
該不是因為帶傷占卜這件事，他自認為解釋很完美。
或者是因為太完美了，自己身上疑點太多，所做的事情非常神秘卻能自圓其說，想要從自己身上獲取答案卻因為有所求無法動手，就像一個人明知道魔術師變的魔術都是假的，百思不得其解，詢問卻又被對方搪塞「這就是魔法。」那一定十分憋屈，所以對方在發泄怒火以及詐自己？
不過為什麼血族一個個的都喜歡掐脖子？科洛曼如此，維克多如此，索尼婭也是劍不離頸，都什麼愛好。
雖然都是被擒住，喬楓也能感覺出明顯不同，維克多速度太快了，快到難以想象，他第一次見到維克多出手，他比索尼婭和科洛曼都強，要強大的多，簡直不在一個階梯上。
科洛曼掐住自己時喬楓感受到的是身為人類肉體的孱弱，是無力反抗。而被維克多盯住時是從靈魂深處卷湧出的恐懼與戰慄，是被捕食者面對天敵的本能反應，不敢反抗。。。
喬楓掙扎著站起身，正面面向維克多，他目前只有一條路走到黑。繼續堅持著自己的說法。
「親王殿下，請您明鑒，我所說完全沒有任何隱瞞與欺騙。」
維克多是個生性多疑的人，他越懲罰自己表明越相信自己，只是完美血統的信息太過重大，他不能表現的「輕易」相信。所以他在考驗自己是否軟弱。他在讓自己考量這個秘密是否比自己的性命本身更重要，一定是這樣！。
維克多不置可否，只是幽幽的看著喬楓說道。
「他在哪？」
「我不知道大人，我這次沒有占卜出這些信息。」喬楓埋著頭解釋道
「還是需要下一次是么？」
維克多很快理解了「你為什麼每次只說一部分，你是在釣我的胃口，還是在拖延著什麼？」
喬楓把頭埋得更低了，不敢作答，因為如果不相信的話說什麼都是借口。
「你內心的忠誠是否和你表現出的一樣？我會知道的。」
維克多緊盯著喬楓「下一次需要等待多久？」
這表明他過關了，雖然維克多幾乎在明示未來將會讀取他的記憶。
「需要十二天。」喬楓硬著頭皮說。
維克多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壓制自己的怒氣。
「好了，你出去吧，從今天起你升職為男爵。」
「是。謝親王大人栽培。」
。。。。。。
索尼婭和坦尼斯都在門外等著，看到喬楓走出來，立刻走上前詢問。
「你沒事吧？」
喬楓擠出一個笑容「不用擔心，我沒事，親王依然是信任我的，剛才只是一個考驗。」
現在兩個人都和他有利益關係，他這一段時間的努力沒有白費。
「那你.……」索尼婭欲言又止。
「我先回去了，上午沒睡，補補覺。」喬楓疲憊的說道。
「好吧，你先回去休息。」
喬楓察覺到了危險的苗頭，他知道維克多在找尋完美血統上比之前更倚重他，也必須選擇更信任他，但是內心一定對他愈發忌憚，因為自己的「占卜」能力太過逆天了。
所以完美血統獲取之日，就是一起攤牌之時。
最近一兩天發生的事太多了，他需要靜下心來細細研究。
科洛曼議員是不會善罷甘休，像坦尼斯說的，如果他所在的政治勢力能在議會上與維克多與分庭抗禮，那麼一定有眾多底層血族士兵擁護者，下一次就不一定那麼走運了。
盧西安已經出招了，他現在雖然是奴隸工匠，卻是維克多的寵物，有索尼婭做保，不能妄動，自己這次沒有隨他願，一招不中，還有后招。
而且他最近一段時間一定在謀划著什麼，否則不會如此輕易出手。
剛才提到血脈融合時索尼婭為什麼會反應這麼激烈，難道……大幕要就此拉開？
種種劫難紛至沓來，喬楓有些應接不暇。
自己的人類身份至多只能保留兩周，時間已經不能再發生改變了，無論多麼完美的借口，在占卜這件事情上維克多懷疑的耐心已經到臨界了。
除非他能給親王帶來更大的利益，成為不可或缺的存在，讓對方不得不咬牙忍受著自己繼續作為人類身份效力。
他之前已經有一些想法了，但還不夠完善，他需要萬無一失。
或許還需要準備多個方案，萬一維克多，科洛曼，盧西安，索尼婭任意一方突然發瘋，不顧一切悍然出手，他也要有後手，有退路。
如果出現最壞的可能，哪怕失去一切也要保留有用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