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一臉冷汗地從床上醒來。他並沒有回到了炮火紛飛的戰場,而是仍在曼谷的這間五星酒店的行政套房中。
身旁床上的,是穿著睡衣的娜娜,頭髮還有些濕漉漉的,正關切的望著他。見他醒來,娜娜輕輕抱住他,頭靠在他胸口,輕聲道,「你又做噩夢了?」
羅傑抹去頭上的汗水,「我只記得那個裸著上身的年輕人。」
「.……見到你父母了么?」
「沒有」,羅傑輕輕搖頭,「我已經快要記不清他們的長相了。我能記起的,只有那個年輕人。」
「那個年輕人,你後來有沒有見過他?他怎樣了?」
羅傑心中隱隱泛起痛來,「.……再也沒有見過。我後來找過他,但是都說他戰死沙場了。也有人說後來在昆明火車站見過他,我去找過,但是……」
當年那個年輕人背著羅傑逃出交戰區。他裸著上身,渾身是血的形象,是羅傑腦中永遠無法抹去的印象。反而是他父母的樣子,一年隔著一年,漸漸地想不起來了。
「現在幾點了?」
「還不到8點。」
羅傑輕輕翻了個身,背對著娜娜,「我再睡一會兒,到10點了叫我。」
娜娜默然不語,在羅傑背後輕輕摟住他。羅傑闔上眼,倦意又如潮水一般湧來,沉沉地睡去。
10點還差幾分鐘,羅傑便自己醒來。
娜娜已經換好衣服,正在辦公桌前發郵件。見他醒來,簡單說道:「小隊已經到了雲南,正在準備往磨憨口岸進發。」羅傑點點頭,「我們等下,先去那邊附近看一下地形。」
「你打算怎麼過去?」
「坐天鐵過去。」
羅傑得到的那個「下單」地址所在的豪宅公寓,正在曼谷BTS綠線——亦被稱為素坤逸線的沿線,距離羅傑所在位置的Asok區,僅兩站距離。豪宅之所以稱為豪宅,不光是建築的豪華,BTS天鐵,甚至專門開放了一個出口供這所豪宅使用。羅傑和娜娜從天鐵站中出來后,便沿著天鐵的空中走廊步行,找到一個適合觀察這所豪宅的位置。小宋則背著一台相機,裝作一名悠閑的遊客,在不遠處東拍西拍,保持大約30米的距離。
從空中走廊只能觀察到豪宅的一部分建面。這所豪宅注重隱私,周圍的綠化做得不錯。娜娜問道,「你是否要等小隊抵達曼谷,讓他們來偵查?」
「那還要大半天呢,我們可以先進去看看。」
「又要買房子?」娜娜皺了皺眉頭。
「不買房,看看總可以吧?」羅傑笑笑,「裝有錢人,我們不是最拿手嗎?」
「什麼叫裝有錢人?這世上恐怕沒人比你更有錢了。」娜娜嘆了口氣,拿起電話,聯繫起中介來。
在飛來泰國之前,羅傑查詢了一下神威發送回的數據:KhunRungvit?這是個尋常的泰國人稱呼。Khun在泰語中是先生的意思,這個名字可以譯作坤·倫威,也就是倫威先生的意思。Rungvit有博學的意思,起名的人,想來是對自己的知識很有信心。這個買家,行事大膽,毫不避諱,同時對自己在暗網上的交易也極有信心。東南亞的人^買賣黑幫,——年齡小的,多集中在非洲和東南亞的小孩,而北歐的黑幫,白種人——更多一點,看來這次的血族,對「口味」也有比較高的要求。
羅傑問了下娜娜的意見,娜娜的想法和他相同:這個人的年齡,尚不能確定,但是應該是個精明能幹的男性、有著深厚的互聯網及編程工程的背景,行事既大膽又謹慎。蘇醒的血族,沒有這些技能。
娜娜說道:「我認為,這次的買家,可能是白種人。」
「何以見得?」
「『他』對小孩的』口味』有要求。泰國原本就是全球人扣反賣最泛濫的地方,但是他卻捨近求遠,從北歐』進口』。我只是不明白,如果』他』是血族的話,又很可能認識人扣販子,為什麼他不直接飛去北歐,而要千里迢迢繞上一大圈從那裡進口呢?」
這是個好問題。這是否說明,本地的血族,仍有著某種「不方便」之處呢?
娜娜聯繫了曼谷當地的一家四大行中介,要求臨時安排看房。對於娜娜建立的商業網路來說,這真是小菜一碟。
羅傑兩人慢悠悠踱到豪宅的沿著街的接待大廳外。羅傑四下看看,並不見警察,便掏出一支煙來點上。忽然想起一事,「娜娜,這兩年我一直忘了問你,我們控制的財產,現在究竟有多少?」
娜娜白了他一眼:「你想起這事了嗎?我以為你一直不關心這個。」
「我的確是不關心。不過知道一下也沒什麼不好。」
娜娜想了想,「你現在實際控制的,大約有25萬億吧。」
「人民幣?」
「美金。」
「哦,那也沒多少,我還以為更多呢。」羅傑抽了口煙。
娜娜瞪大眼睛,「傑哥,你是不是聽錯了?你把數字複述一遍。」
「25億美金啊?怎麼了?」
「唉,傑哥,是25……」話還沒說完,大廳中一位身材苗條穿著制服的漂亮女孩便探出頭來,用生硬的中文微笑著問道:「請問是娜娜小姐和羅先生嗎?物業行已經通知我們了,兩位可以進來休息。」
羅傑正想把煙頭丟到地上,只見那女孩,竟然遞上一隻煙缸,「我等您把煙抽完」。羅傑只好笑笑,將煙頭熄滅,心想:泰國受RB影響多年,小RB的這一套服務倒是學得不錯。
羅傑倒是忘了:泰國人見多了中國的買房客,要不是娜娜聯絡的關係,誰會這麼殷勤地出來迎接他?
兩人在大廳坐了一會兒,娜娜和那女孩隨口聊起豪宅的情況和最近曼谷樓市的動向,羅傑則坐在一邊拿起一本雜誌看起來,並不參與討論。沒等多久,只見一個西服筆挺的小夥子急匆匆從外面進來,正是物業行的代表。
一行人在前台登記完畢后,那女孩便帶著羅傑兩人穿過大堂的通道,進入小區,一邊介紹起來:這個小區,共有3棟住宅樓和1棟商辦。說是豪宅,但是對比國內的豪宅來講,只能說「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和幾乎所有的泰國現代公寓樓一樣,這個小區,也自帶豪華的露天泳池,以及健身會所。地下4層的停車位,達到1000之多。
羅傑他們隨著售樓的女孩上樓,來到一處2居室的精裝樣板房看起來。羅傑假裝不在意地說道,「這套房好小!才60多平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