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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康寶來、惠林頓牛排和吸血鬼2

  羅傑一口氣說完,兩人的午餐和餐具也被端了上來。羅傑先上了水波蛋和橙汁,陸彪先上了牛肉湯和牛奶。畢竟這家餐廳不是那種法式八道菜餐廳,根本不講究什麼上菜順序。兩人便開動起來,邊吃邊聊。一旁的女孩兒們聽羅傑聊起女鬼,也大感興趣,在那邊低聲討論起電影中的鬼故事來。

  陸彪喝了口湯,就著之前的話題繼續侃起來,「東西方都有鬼魂遊盪人間的說法,那麼鬼魂該如何驅散呢?東西方也都有實體的怪物,西方有吸血鬼、狼人,中國有殭屍,解決的辦法,好像又各不相同吧?」

  羅傑小心地將餐盤中的水波蛋用刀劃開,用配餐的小圓麵包蘸著流體的蛋黃,邊吃邊回答,「鬼魂正因為不是實體,而是一種精神力量,所以驅散的方法都是殊途同歸的。東西方都有不同宗教的牧師、法師、和尚、道士等等,通過念誦特定的經文,使用儀式、法物,與鬼魂進行溝通,了解他們的訴求。

  之後或是向對方作出承諾,或是用強力的儀式聯結宇宙的能量,來將它們驅散。不同的宗教雖然表現形式不同,但是如果深究教義,都有共通之處,都有對宇宙能量研究的痕迹。用現代物理的話來說,就是量子力學中提出的波、粒、弦,這些最終都在宗教的經文中,得到統一,並且初步運用了宇宙的能量。

  這些研究的最深奧的部分,往往掌握在宗教的頭部人士手中。而像吸血鬼、狼人和殭屍,則是不同形態的實體。既然是實體,就有不同的實體手段來對付它們。」

  陸彪一邊聽一邊點頭,「量子力學我不懂……那對付吸血鬼用大蒜、銀?」

  「這是近代吸血鬼文學渲染的東西。事實上,自古以來——我是指歐洲那邊,自古就沒有什麼特定的方法對付吸血鬼,更沒有用大蒜和銀對付它們的說法。拿著十字架照吸血鬼,本來就是為了契合聖經中的傳說:所謂的首代吸血鬼是上帝的兒子該隱的說法。

  事實上,聖經中並沒有說該隱是吸血鬼,只是說上帝給了他一個不會被人追殺至死的印記而已。這些都是現在的遊戲文化中捏造出來的東西。而在古籍中、尤其是歐洲中世紀的一些記載,那些疑似吸血鬼的怪物,往往白天也是出來活動的,根本沒有怕陽光這種說法。」

  陸彪的興趣開始被勾起來,「我發現你對這一塊,挺有研究的哈!那陽光、大蒜、銀,都對吸血鬼沒作用?那用什麼殺死他們?」

  「陽光基本上是謠言了。在一神論之前,古人對於太陽和火的崇拜,就是自發和原始的;天主教誕生后,對於各種聖光、光環出現在聖徒身上的現象,有很多記錄,所以將太陽光描述成吸血鬼的天敵,合乎常理。至於大蒜和銀,不排除某幾個吸血鬼對它們過敏,但在嚴肅的案例中沒有聽說能殺死它們的。在古代,用這些玩意兒,還不如手裡有把寶劍、平時多習武來得更靠譜。最好用的其實還是火,甭管是吸血鬼還是殭屍,一把火下去,乾乾淨淨——誰能扛得住燒烤擼串呢?」

  羅傑和陸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注意到自己聲音太大,瞄了旁邊的女孩兒們一眼,又放低聲音。旁邊的女孩兒們正聽得津津有味,看著他們。

  羅傑又說。「到了現代就不用說了:手裡有火器的話,一把槍靠譜多了。當然我們國家老百姓不能持槍——還好我們這兒吸血鬼聽說的也少。至於狼人、殭屍,也是一樣的道理。順便提一句,吸血鬼在希臘的名字叫vrykolakas,如果從斯拉夫語的詞根,來作拆字理解的話,其實就是『長滿鬃毛的狼』。吸血鬼和狼人這兩種東西,有著很深的淵源。」

  陸彪已是聽得如痴如醉,「有趣,有趣!那如果現在碰上吸血鬼,沒有槍怎麼辦呢?」

  「想法子起把火吧,哈哈!不知道你的身手夠不夠對付它們的。」

  「我?我練拳很勤。吸血鬼過來,打三五個沒問題。」

  一旁的女孩兒們不由輕聲發出「哇——」的讚歎,充滿崇拜地看著陸彪。

  羅傑看了看她們,心想你面前只要有女孩子,就忍不住要臭顯擺。陸彪是散打好手,普通人三五個,倒是沒有問題。羅傑朝陸彪笑笑,「回頭我們找個拳館,出出汗。我最近也找教練教我打拳呢。」

  少傾,剩下的餐點也被逐一奉上,將桌角上最後一點空地鋪滿。羅傑慢條斯理地開始切牛排,說道,「吸血鬼、狼人,以及殭屍,名字和形態各有不同,但你有沒有發現,都有共通之處?」

  陸彪大為驚奇:「這三個東西,都有共通之處?你前面說吸血鬼和狼人還有淵源,中國的殭屍,和他們差別也太大了吧?」

  「哈哈,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遠。你想想:吸血鬼和狼人,從歐洲那邊的名字上,就有很深的淵源;這兩個東西,都力大無窮、都喜歡殘害人,當然吸血鬼對鮮血有特殊嗜好,而狼人則對血肉都有興趣;殭屍分白僵和黑僵等不同種類,但也一樣力大無窮,也喜歡殘害人。你可知,殭屍也有吸血的種類?也有吸血鬼一樣的獠牙?」

  「吸血殭屍?!」陸彪奇道。

  「正是。」

  「你是從哪裡看來的?」

  「嗯……殭屍的獠牙,有個什麼《草堂筆記》的,裡面就有記載;至於殭屍吸血的描述,在《里乘》中有關於白僵——也就是摺差的描寫,白僵將人頭摘下,吸血啃肉。」說著,羅傑掏出手機搜索,不一會兒,將這兩段內容遞給陸彪看。

  (見《閱微草堂筆記》——少年嘗遇一殭屍,揮拳擊之,如中木石,幾為所搏,幸躍上高樹之頂,屍繞樹踴距,至曉乃抱木不動。有鈴馱群過,始敢下視。白毛遍體,目赤如丹砂,指如曲鉤,齒露唇外如利刃,怖幾失魂)

  (見《里乘》——月色將中,不敢再寢,將起趕路,突聞東廂噭然有聲,厲如老梟,某大驚,姑再窺之。俄,東廂房門啟,一物自內出,長丈許,遍體白毛蒙茸,走至院中,東向望月,目光睒睗,烱若摯電。俯視地上死屍,拊掌狂笑,試蹴以足,復佝身抱屍起,將首級摘擲地下,褫去衣服,始則就腔飲血,繼則咀胾嚼骨,齒牙軋軋,如貓食鼠,久之始盡。又將首級拾起,撩發作渾脫舞,左盤右旋,樂不可支。隱隱遙聽村雞鳴,其物張皇四顧,擲去首級,復對月掀唇狂笑,拊掌者再,徐徐入東廂房去)

  陸彪看完,不由打了個寒顫,又興奮地抓耳撓腮:「羅傑啊羅傑,你研究的這些東西,比起我長沙的妹陀和鬼故事,有趣百倍啊!要是有機會,我真該和你搞個組合,去地下挖挖古墓看看。」

  羅傑哭笑不得道,「挖古墓?誰說殭屍就一定在古墓中?掘墓可是個專門的技術活,我沒興趣學那一塊。再說了,我好端端的咖啡不喝,跟你去挖土作甚?」

  陸彪一個白眼翻過來,「理論派,沒有一點實幹精神,鄙視你這種上海人!」羅傑心中暗笑,也不與他去爭。

  兩人解決了主菜,陸彪就著烤過的蒜香麵包喝起牛奶來,羅傑則又點了一杯卡布基諾加1/3濃度。陸彪陸彪神秘兮兮地湊近羅傑,小聲說道,「我剛才讓你陪我去掘古墓,其實我一直想找個兄弟搭檔,沒開玩笑……我有這方面的朋友。」說著,得意洋洋地從襯衫領口中拽出一條項鏈,「你看,這是殭屍的爪,路過甘肅收來的。我專門上網查了查,聽說國外專門有人收這種東西,價錢還不低。」

  陸彪手中的項鏈,乃是一根細紅繩,穿過一塊樹脂凝成的方牌。樹脂之中,是一枚尖利的斷爪。羅傑一眼望去,臉上微微變色,急忙伸出手去,「你借我看看!」

  「識貨啊!」陸彪得意地笑笑,取下這方牌交給羅傑。羅傑將之置於掌中,翻來轉去細細查看,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陸彪笑道,「怎樣?研究鬼怪的專家?這東西不錯吧……」

  羅傑臉色陰沉,低頭注視著手中的項鏈,自言自語道:「這可不是殭屍的爪,這是吸血鬼的牙!」說完,抬頭向吧台後的侍應生叫道,「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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