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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時嶼的自白

  時嶼說這話的時候,口袋裡的手機剛好在振動。

  彭啟給他發微信,一連用了十一個感嘆號。

  「我以為是你追人家,人家沒同意而已,敢情你到現在都沒告白???!!!!!!!!!!!」

  時嶼沒回復。

  事實上他自己也沒弄明白,事情是怎麼到了現在這樣一個境地。

  一開始是嫌棄,然後是信息素的吸引。

  也許是因為以前沒有嘗過信息素勾引的滋味,他無可抵禦地被這個oga吸引了。

  其實按照他以往的性格,是一定會立刻斬斷這段關係,乾脆地離開的。

  信息素對他的影響太大了,而他二十多年的冷淡生活中,已經習慣了掌控人生,排除掉不確定因素,這樣才能確保自己的人生順利暢達地走下去。

  然而這一回,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條岔道。

  那個不確定因素,叫夏棲鯨。

  個性懶散,挑食貪玩,翹課睡覺,丟三落四,倔起來嘴巴不饒人……他幾乎想不出他有什麼優點。

  除了長得挺好看。

  信息素也挺好聞。

  後來他從母親那裡得知了一些事。

  比如,夏棲鯨並沒有夏家的血緣,而是夏家父母在懷上女兒前領養的孩子。

  迷信一些的人家,會在長年懷不上孩子的情況下做這種事,這叫「擋煞」。民間傳說妻子之所以懷不上孩子,是因為有一隻惡煞在腹中作祟,「除煞」的方法就是領養一個孩子,命為長子,讓惡煞誤以為孩子已經降生,無可阻攔,不得不悻悻而去,真正的孩子得以降生。

  知道這些事的時候,時嶼有些訝異,主要是夏棲鯨看起來和夏止桑感情很好,和夏家父母也很親昵,並不像領養的生分樣子。

  要說對夏家多感興趣,倒也沒有,這些事說到底和他沒什麼關係,只是茶餘飯後的閑談而已。

  再後來,他發現夏棲鯨好像也不是那麼無可救藥。

  被他要求過一次,就開始老老實實地不再逃課;

  作業會認真做,哪怕一個字都讀不懂,也會費勁地劃分出計算層次,然後顛顛地跑來問他;

  知道他用班長職位作為賭注,就真情實感地替他擔心著急起來,一邊生氣一邊倍加努力地做題;

  極其受不得激將,稍微挖點坑就往裡跳,還要嘴硬說自己是自願的,才不是因為被人挑釁;

  表面上看起來又倔又硬,其實心軟得要命,稍微被人低姿態地哄一哄,立刻就會乖乖聽話……

  時嶼得承認,一開始,他是抱著做試驗的玩玩的心態去接近他的。

  畢竟夏棲鯨這種性格的人實在是很少見,彷彿一個盲盒,裡面蘊含著無數種可能,用不同的方法打開就會彈出不同的驚喜,實在是有趣極了。

  彭啟篤定地告訴他「這就是愛情啊,你對他有興趣,這就說明你喜歡他」。

  時嶼未置可否。

  他對夏棲鯨的確是很感興趣,但並不敢肯定這是不是喜歡。

  他感興趣的東西多了去了,籃球,街舞,法學,自然紀錄片……難道這些都是愛情?

  那愛情未免太泛濫、太廉價了。

  他因此猶疑不定,也遲遲沒有像彭啟攛掇的那樣「去告白」。

  他給的理由是覺得這不是愛情,但更深層次其實還有一個原因。

  他在偶然中得知了那個叫「葉望」的人。

  明亮,耀眼,帥氣,據說信息素很強大,還是個人氣很高的明星。

  夏棲鯨不小心提起他時總是迅速跳過,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可眼睛里的分明就是在意。

  因為在意,才會假裝自己不在意。

  時嶼感覺到一陣罕見的煩躁,他不喜歡夏棲鯨在提到另一個alha的時候表現得這麼緊張失措。

  明明夏棲鯨面對他時總是表現得很隨便的,和面對其他人時沒有任何的不同。

  只有葉望是特別的。

  可是,憑什麼呢。

  時嶼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勝負欲又在悄悄作祟。

  信息素對人的影響是潛移默化的,他原先對alha之間的爭鬥都是無所謂的旁觀態度,可他現在居然會去嫉妒一個素未謀面的alha了。

  僅僅因為夏棲鯨在提到他時表現出了異常。

  時嶼不能確定自己的反常到底從何而來。

  只知道,他想要靠近夏棲鯨,想要隨時隨地聞他的信息素,讓他不再抵觸他的撫摸和碰觸,想要吻他的腺體,想要他在他的噬咬下身體簌簌顫抖。

  想要一直一直有他陪伴在身邊。

  他沒有談過戀愛,不知道這是不是愛情。

  但無論這感情是什麼,他都要他。

  時嶼的人生信條很簡單,想不通的事情就先干,總好過機會白白溜走。

  他又是慣於使用手段的,只要能達到目的,什麼都幹得出來。

  低聲下氣,軟聲軟語,乃至任性耍賴……

  和冷淡的外表不同,他其實一直都是這麼執行力極強的。如同面對一道道數學題一樣,只要能解決難題,什麼方法都可以用,沒有什麼無恥卑劣或高尚之分。

  夏棲鯨似乎都有些被他驚到了。

  一般人可能早就察覺出不對了,可夏棲鯨在短暫的驚訝過後,就接受了這一切,只以為他是「臉皮厚」。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騙的人呢。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夏棲鯨在聽到他說「不要再一言不合丟下我」之後,惡寒地撇了下嘴,吐槽道:「你演瓊瑤劇啊,好噁心。」

  他知道他吃軟不吃硬,因此也不反駁,而是繼續可憐巴巴道:「誰讓你突然跑掉……我後來信息素爆發了你知不知道。」

  夏棲鯨有些緊張:「啊?你後來信息素爆發了?」

  他說得一本正經:「嗯,後來在隔間里待了半個多小時,信息素才散掉。」

  夏棲鯨看起來有些內疚,眼睛閃躲地看著桌面。

  他趁機把他的兩隻手都抓過來,道:「現在感覺還是有點殘留……應該是幾次下來,產生依賴性了,不接觸你的信息素就沒辦法安分下來……所以,上課的時候,把手借給我抓著,可以嗎。」

  夏棲鯨看起來有些無可奈何。

  但他畢竟是心軟而耳根子更軟的,被他可憐兮兮的眼睛一看,兩三秒便投降了,乖乖地把另一隻手也送了過來。

  時嶼心滿意足,張開手指,不易察覺地分開他的手指,與他十指相扣。

  在課桌下,近乎狎昵地摩挲他的掌心。

  「不要這樣摸……」夏棲鯨掙了下,沒掙開,「很奇怪……」

  「因為要充分讓信息素交融的緣故,」他胡說八道起來也是做論文報告般讓人可信的神情,「不然只是蜻蜓點水,作用很快就消失了。」

  夏棲鯨將信將疑,忍著奇怪的感覺,盡量將手放鬆下來。

  整整兩節通識課,時嶼就這樣肆意地撫摩他的手,在他的手心裡畫圈,盡情用那淡淡的海鹽荔枝味紓解身上的焦躁。

  摸到後來,夏棲鯨的脖子越來越紅,越來越紅,一直染到了臉頰上。

  時嶼適時地放開了他,向他道歉,並在下課後主動幫他背了書包,跑兩三百米去給他買新鮮出攤的綠豆汁。

  清涼的夜風中,夏棲鯨的臉色才逐漸緩過來。

  「我今天不能回別墅了,」夏棲鯨清醒了一點,道,「我今天要回家看媽媽的,我媽媽今天生日。」

  「沒關係,」他溫柔地說,「我送你回去。」

  夏棲鯨顯得有些不安,吸了一口綠豆汁,道:「太麻煩你了……」

  「沒關係,」他立刻道,「反正我晚上也沒別的事,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送你過去,把車停在巷子門口,把你送到之後就回家。」

  話說到這份兒上,夏棲鯨自然是不可能再拒絕他了。

  這也是對夏棲鯨而言最好用的一條——先把話說絕了,讓他產生愧疚感,再往下打折什麼的,都方便。

  去夏家的路上,時嶼還特意繞了個遠路,帶他去了一家門臉低調的蛋糕店。

  門臉低調,卻是開在市中心,售賣的蛋糕兩千起跳,蛋糕上交頸的白色天鵝栩栩如生,寓意富貴的蛋糕頂上撒著金箔。

  夏棲鯨連連擺手拒絕也沒能阻止他買這盒蛋糕,只好再三向他道謝,說改天送他個禮物作為謝禮。

  禮物什麼的,他其實一點都不在乎。

  夏棲鯨肯乖乖地給他咬後頸,比什麼都重要。

  車子到達巷口的時候才七點多鐘。

  夏棲鯨怕把蛋糕摔了,兩手捧著,小心翼翼地往家裡走。

  時嶼跟在他身後,心裡盤算如果今晚夏棲鯨決定住在家裡,他要找什麼理由把他拐回去,或者乾脆也住下來。

  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因此當夏棲鯨到達家門口的時候,有點沒反應過來。

  夏棲鯨抱著蛋糕,騰出一隻手來,快速敲了敲門。

  門開了。

  下一秒,蛋糕應聲滑落。

  優雅漂亮的白色天鵝,頃刻間變成一灘零碎的屍骨,融化進黏糊糊的奶油里。

  開門的是一個黑色短髮的男孩子,眉眼細長,精緻漂亮。

  看見摔爛的蛋糕,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

  旋即將目光放回夏棲鯨身上,笑道:「小七。」

  夏棲鯨木木的,沒有回應。

  「不是阿鯨回家了嗎,」周毓玲從門裡也探出腦袋來,樂呵呵道,「阿鯨啊,還記得伐,這是你葉望哥哥,小時候住在對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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