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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葉哥哥是誰

  時嶼微微皺眉,看著這個對自己面色不善的漂亮女孩子。

  他心知這大概就是夏家那個據說脾氣暴烈的小女兒,夏止桑。

  夏父站了起來,叱道:「沒禮貌!你這都多久沒回家了,一回家就跟客人這麼說話?」

  斥責完連忙向時嶼道歉:「這是棲鯨的妹妹,夏止桑,在藝術學院學聲樂的。」

  又對夏止桑呵斥道:「還不快道歉!這是你哥哥學校的同學,還是他們班班長呢。」

  夏止桑聳聳肩,乾脆利落地道:「不好意思,我以為是某個我很討厭的人呢。」

  時嶼:「?」

  夏棲鯨適時地走了過來,擋在他們倆中間,幫夏止桑把背包摘下來:「怎麼突然回來了。」

  夏止桑:「我再不回來,怕你已經被賣掉了。」

  飯桌旁俱是靜了一靜。

  夏止桑從背包里掏出一沓紙,道:「我也不遮著掩著了,在學校這半個多月,我找遍了我所有的同學和能幫得上忙的老師,計算了一下我一年打工能掙多少錢。」

  她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自顧自把紙張展示了出來:

  「婚慶公司唱歌,一次兩千,我一個月大概能接十單左右,日子好的時候可能還能更多,這樣一個月就是兩三萬,一年下來就是二三十萬;

  商場促銷熱場,這個我一個人接不下來,和同學一起去,一次大概能分個一千左右,不過這個性價比太低,我不想接太多;

  其他的還有類似酒吧駐唱、幼兒培訓班教小孩兒唱歌、去電視台當群演,這些我還在聯繫,等……」

  周毓玲打斷了她,不知所措道:「你打這麼多工幹什麼。」

  夏止桑:「還債啊,我們家不是欠了很多錢么。」

  說完她像是才想起還有個陌生人在旁邊,客客氣氣對時嶼道:「你要不要暫時迴避一下?我們家在談私事呢。」

  夏父氣得筷子都掉落在地:「簡直是……胡鬧!」

  夏棲鯨扯了下時嶼的衣袖,無奈地輕聲道:「不好意思,你先去我房間里坐會兒,這兒……有點事要處理。」

  時嶼點點頭,禮貌地向夏父夏母點頭致意,自己先去夏棲鯨的房間里了,把門也關上了。

  夏棲鯨不想時嶼來家裡,主要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怕他撞上夏止桑。

  等時嶼回房間了,夏止桑問夏棲鯨:「他不是那個假結婚的男的啊?我還以為你已經嫁過去了呢。」

  夏棲鯨噎了一下:「誰跟你說的,沒有。」

  夏止桑「哦」了一聲:「那就好。合同還沒定吧?你們看看我這計劃表,有什麼還可以改進的。」

  夏父頭疼:「你不好好學習,弄這些幹什麼,這些都跟你沒關係。」

  夏止桑冷笑:「這會兒又跟我沒關係了?當初不還想讓我去跟人家假結婚么,還是說,你們找到別的辦法還債了?」

  夏棲鯨輕聲道:「還債還債的,說那麼難聽,那就是個初步商議,領個結婚證而已,又不是真的賣身。」

  夏止桑敏銳地察覺到異樣:「你幫那家人說話幹什麼,難道你已經簽合同了?」

  夏棲鯨想否認。

  周毓玲突然失控喊道:「夠了!」

  她捂住臉,埋在丈夫肩膀上,無聲哭泣起來。

  她原本是一個被生活磨礪得沒什麼脾氣、軟弱溫柔的女人,從不得不簽訂合同的那一刻起,就陷在深深的自責中。

  中途找夏棲鯨撤回合同,也是下定了決心想要取消合約的。

  今天懷著忐忑不安,做出了這一桌子菜,看到夏棲鯨和時嶼相處得和普通朋友一般,才拾回了一點安心,能夠勉強安慰自己,夏棲鯨沒有受欺負,他們原本就是朋友。

  這一刻被女兒直白地撕裂一切遮羞布,這場交易的本質赤裸裸地擺在這個四口之家的飯桌上。

  巨大的羞愧一下子把她擊倒了,只能勉力靠在丈夫身上,無聲抽泣。

  夏棲鯨狠狠瞪了夏止桑一眼,連忙抽了紙巾去安慰周毓玲。

  夏止桑也有點慌了。

  但母親這下的反應,反而證實了她一直以來的猜測。

  她咬著唇,狠狠跺了下地面:「夏棲鯨你簡直是……你腦子是不是有病啊!」

  她敏銳得像只靈敏的貓,突然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弓起腰背,全身是進攻的姿態:「是房裡那個,是不是?他就是那家的alha?」

  夏棲鯨輕輕拍了拍周毓玲的背脊,幫她順氣。

  轉過頭,沒好氣地說:「我的姑奶奶,你去補一補你的腦洞好不好,房裡那個就是我同學,我帶人家回來吃頓飯。好傢夥,你是真厲害啊,一筐筐話往外抖落,就差拿大喇叭喊了,這都快把咱家這點破事抖乾淨了,你讓我以後臉面往哪兒擱。」

  夏棲鯨語氣輕鬆,似乎房間里的真就是自己一個普通同學。

  夏止桑沒有立刻打消懷疑:「真的?那怎麼這麼巧,這人以前從沒見你帶回來過,怎麼簽合同的事兒之後,突然就多了這麼一個朋友。」

  夏棲鯨翻了個白眼:「我學校那麼多朋友,還要一個個給你報備?你乾脆不要上學了,天天跟著我、監視我跟哪些人交朋友好啦,不知道的還以為女朋友查崗呢。」

  夏止桑哼了一聲:「誰要監視你。」

  她臉色微紅,是剛才激動的,也是被夏棲鯨揶揄的。

  夏棲鯨嘖了一聲:「都跟你說了,什麼合同,沒有的事,爸另外找到朋友幫忙了。你看把媽氣的,還不快道歉去,姑娘家家的,一天到晚這麼凶,哪輩子才能嫁出去。」

  夏止桑以牙還牙:「你放心,肯定比你早。」

  她原本就是受父母嬌寵長大的,看到母親被自己氣哭,自己也慌得不行。

  只是剛才還在氣頭上,拉不下面子,所以故意強撐著,不肯低頭。

  這下誤會解除,別彆扭扭地走到母親跟前去,又去摟著母親討饒撒嬌了。

  ……

  這一通鬧騰下來,吃完晚飯的時候,都快九點了。

  夏棲鯨要和時嶼回校外的別墅,當然有夏止桑在場,他是不敢這麼說的,於是含糊地說學校有門禁,怕回去晚了舍管阿姨不肯開門,得趕緊走了。

  他和時嶼站在門口,時嶼禮貌周全,再次感謝了夏父夏母今天的熱情款待,對夏止桑也點了點頭。

  夏止桑有點尷尬。

  她雖然脾氣火爆,但在眾人面前一向還是驕矜高傲的小美女的一個。

  今天在一個陌生人面前拍著桌子大吼,完全不顧形象,傳出去怕是要嚇退一批追求者。

  為了消解尷尬,只好又去找夏棲鯨出氣:「都怪你,我還以為你真簽那合同了呢。」

  夏棲鯨打太極:「一天到晚瞎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啊,那麼容易就把錢掙了,以後我乾脆不要上班啦,專職去跟人家假結婚,輕輕鬆鬆月入百萬。」

  夏止桑噘嘴:「誰讓你不早點說,我就心想,你明明是為葉哥哥才努力考上金湖大學的,怎麼可能才過了一年多,就跑去和一個陌生人結婚。」

  時嶼的身形不易察覺地一頓。

  夏棲鯨瞥了他一眼,心裡暗罵夏止桑這嘴怎麼跟漏勺似的,舀一勺漏半勺,堵得都沒她漏得快。

  連忙打斷夏止桑:「行了行了,再說下去沒完了,我們要走了,再晚趕不上地鐵了。」

  ……

  兩人從居民樓走出來,天已經完全黑了。

  路不好走,夏棲鯨很自然地在前面帶路,時不時提醒時嶼腳下有水溝,或是一塊鬆動的石板,要注意避著走,不然一踩濺一褲子水。

  時嶼慢慢地跟著他走,一直沒吭聲。

  一直走到衚衕外邊兒,夏棲鯨遠遠看見時嶼那輛車了,知道不用擠地鐵了,心裡還挺高興的。

  特自然地去拉車門,結果拉不動,於是自然地看向時嶼,等他解鎖。

  時嶼手裡慢慢地轉著車鑰匙,卻沒有開鎖,而是繞了個彎,也向車這邊走過來。

  夏棲鯨還沒明白:「那邊不好走?」

  衚衕口兒有時會有單車停在這兒,就得搬一下。

  時嶼依舊是沒說話。

  走過來,走得越來越近,直到逼得他站直身體,後背貼緊了車窗。

  時嶼微微垂著頭,眼睛比夜空更深,眼尾內斂,不出聲地凝視著他。

  夏棲鯨有點不舒服地挪了下後背,下意識想逃離:「幹嘛……」

  時嶼直接伸出手,手臂修長,不輕不重地搭在車頂上,輕輕鬆鬆攔住了他的去路。

  夏棲鯨莫名其妙:「你不熱啊?」

  時嶼的手臂慢慢圈緊,收攏了,直到手指摸到他的後頸。

  下半身也越貼越近,甚至向前挪了半步,緊緊地把他頂在車身上。

  這下夏棲鯨真的有點火大了,剛想伸手推拒。

  時嶼一低頭,咬住了他的耳垂。

  不疼,但是是很有攻擊性、很露骨的那種咬法,甚至報復地用齒間磨了磨他的耳骨,又在柔軟的耳垂上狠狠咬了一口。

  夏棲鯨:「????!!!!」

  他用盡全力把時嶼一推:「你神經病啊!」

  時嶼差點沒站穩。

  很快又站直了,重新又貼上來,抓緊了他掙動的手腕。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用前所未有的冷漠語氣道:

  「『那家人肯定心懷叵測』,『有錢人沒一個好東西』,『簽了合同肯定也會使勁佔便宜,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原來這就是你家人對我們家的真實想法?」

  夏棲鯨張口結舌:「……你都聽見了?」

  夏止桑氣急敗壞下說的那些話,他本來還寄希望於門關緊了,時嶼應該聽不到的。

  沒想到根本就是一字不漏,清清楚楚被人家聽見了。

  夏棲鯨頓時心虛了:「我妹妹瞎說的……你也知道,她年紀小,上學早,很多事不懂……」

  時嶼看著他:

  「那『葉哥哥』呢,難道也是瞎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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