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寒假
「我想看恐怖片。」
「什麼？」我的話題突然轉折，陸海辰嚇了一跳，「你，你這思維還挺跳躍。」
「那就看，假期的時候我們一起去看電影。」陸海辰側過身體，轉向我。
我的腦海里倏地閃過上一次我們一起看電影的場景。
在昏暗的影廳，那輕輕的一個吻。
我下意識咽了一下口水。
他好像也起來上次的事情，突然慌張起來：「哦對不起，上次的事情是我唐突了，你別在意。」
「那就一起再去看一次電影吧。」
說不出這種感覺，就是想突然想逃離李文葉。
為什麼投向陸海辰？我也說不出答案，可能是因為恰好他在我的身邊。我閉上眼睛開始如李文葉所說的那樣慢慢模糊陸海辰的性別。陸海辰以一種可靠而模糊的形象出現在我的思想世界里。
於是我的心慢慢穩定下來。
我和陸海辰吃完泡麵，並肩從小賣部里出來。
然而恰巧我碰到了李文葉。
那個熟悉而小巧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野里。她快步走著，從我的正前方疾步傳過。我不知道她是否看見了我們，我只知道她的速度突然變快了，消失在前面路的轉角。
我和陸海辰就這樣並肩走回了教室，一路上我們一句話也沒說。
坐回到位置上之後，我突然覺得自己陷入了一陣難堪的漩渦之中。進退兩難的處境讓我頭疼欲裂。為什麼突然和陸海辰和好了，為什麼突然想要逃離李文葉。
但好在，寒假前的這段時間裡陸海辰沒再主動找過我。
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彌補那個中午所主動闡述的曖昧。
這段時間的文葉，見到我也只是微微一笑，沒再主動找我吃過午飯。
我卻覺得好像突然輕鬆了。
這種回到了一個人的感覺。
「姜一禾，媽媽給你報了一個寒假的衝刺班。是幾個媽媽組織的，租了你們學校邊上的一個房子，請了你們學校的老師。你看看這些老師，是不是都挺好的。」媽媽左手端著一盤水果，右手把手機遞給我。
我接過手機，看了一眼小家長群里發布的老師的名單。
我點點頭，又把手機遞了回去。
「都知道還有誰上課嗎？」我用牙籤在水果盤裡插了一塊蘋果。
「哦，有你之前的初中同學好像，李文葉。稍等一下，我找找那個名單。」媽媽低頭划著手機屏幕。聽到李文葉的名字的時候我的心咯噔一下。
媽媽好像翻到了頁面，要遞給我。
「我不看了，念給我聽吧。」我把那塊蘋果塞進了嘴裡。
她念了一串陌生的名字之後，我聽到了熟悉的陳婷宜以及陸海辰的名字。
「就是這些，有你們班的同學吧。」
「有。」我默默地點點頭。
「沒什麼意見，那就這周末假期開始就去上吧，每天從早上八點一直到下午五點半，中間家長給訂飯。第一次我帶你去認認路，之後就自己上下學吧。如果可以家長們還安排了晚自習，學到晚上十點半，晚飯需要的話也可訂。」
「行。」我繼續點點頭。
「壓力大嗎？」媽媽看著我臉。我卻沒心思回應她的目光。
我只是更在意，同時身處在李文葉和陸海辰的環境中，我該怎麼平衡和他們的相處方式。
而且，我明明，很想逃離李文葉。
那個周末還是到了，我背著黑色的書包，裡面裝滿了我一天所用的全部學慣用品。我帶著黑色的棉帽子，穿著黑色的羽絨服，跟著媽媽走到了不遠的那個小區，就在學校的下坡處，很近。
我們進入了昏暗的門洞里，裡面黃色的感應燈亮了，就算是在白天，也覺得這個老舊的樓道有一種滲人的寒意。牆壁是灰突突的抹灰牆，金屬欄杆上面都是鐵鏽與掉落的漆。樓梯的台階也不是近人尺度，給我一種每踩一步都很費力的感覺。
我們爬到了三樓，敲開了藍色的鐵門。一個微胖的阿姨把門打開了。我的媽媽向那個胖阿姨微笑地點點頭。
「是姜一禾吧。」
「是的是的，您是徐佳千的媽媽嗎？」
「嗯，快進來吧，找一個位置坐好。」
我走進房間里，看見了本來就不大的房間里排著滿滿當當的桌椅，在一塊牆上掛著一塊黑板。裡面已經有零星幾個人就坐了，看起來都是積極的好孩子挑在了第一排，老師講課正對面的位置。
我穿過一長排空的位置，直接走到靠近窗邊的桌子，脫下背包，把背包放在拉開的椅子上。
窗戶外面是一顆叫不出名字的大樹，光禿禿的枝丫擋在窗戶前。
透過窗戶是一個幾棟居民樓圍合出的小廣場，灰色不平整的鋪磚，零星的幾個小朋友在小廣場玩耍，手裡握著樹枝，來回地追逐著。
我把羽絨服的拉鏈拉開，坐在了座位上。
這是個適合發獃的好位置我很喜歡。
媽媽站在門口看著我落座之後，跟我揮揮手示意了一下，然後回過頭和胖阿姨囑咐了幾句，便轉身離開了。
我把書包打開，把鉛筆盒和書本取了出來，整齊地排在桌子上。
我有點激動不安。
一會兒，李文葉就要來了。
陸海辰也會來。
「嘿，盒子。」熟悉的聲音在耳邊想起。我抬起頭，是李文葉。
她徑直走到我的身邊，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了下來，因為速度太快，我能感受到她身上傳來的陣陣未消散的寒意。
「好巧呀~」她的臉頰紅紅的。她把白色的棉帽子摘了下來，捋了捋因為靜電翹起的頭髮。
好近，我瞬間感覺到自己的體溫在飆升，一股熱熱的感覺在身體里涌動著。
她在我的旁邊收拾著，可是我卻不敢轉頭注視她。
我突然開始猶豫和躊躇，我明明已經決心一個人度過高中的最後時期，卻當李文葉再次回到我的身邊的時候，一秒破功。
我啊，還是喜歡著文葉吧。
很喜歡的那種喜歡。
她坐在我身邊的時候，那種從內心湧起的那種「想要突然將她摟在懷裡」的衝動擾亂著我的思緒。心臟跳的越來越快。
「哎？盒子，我怎麼感覺你這麼緊張呢？」
「啊？是么？可能是看到好久不見的你有點緊張。」
「嗯？想我了？之前也沒看出來啊？總是躲著我。」
「啊……我沒有.……」我轉過頭連忙辯解。
她的臉湊到我的面前，黑色的瞳孔映著我的模樣。
她認真地看著我，我慌亂地看著她。
我一下子忘記我剛才想編造一直躲著她的理由了。
「你就是不想見我。」她噘噘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