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首遇

  南陽北端-陽國-北郡

  南陽境內共有三國，分別是陽國，衛國和武國。

  相比較國家，風玄倒是覺得用城邦一詞來形容更為貼切。隨著南陽界內的飛速發展，許多大城市也隨之出現。為了謀求更好的發展與貿易，相近的一些大城市聯合起來組成國家，並推舉出一位人們最為信任的智者擔任國君。

  而自三國成立近十餘年來，不僅從無戰事發生，而且三國之間分工明確，配合到位，頗有一副和諧之象。

  陽國是三國之中佔地最大的國家，地處南陽之北，因這裡大多都是平原，城市之間交通便捷，因此陽國境內商業異常繁榮。

  衛國自如其名，地處南陽西北，一直肩負著戍守南陽界口的重任，因而軍事發達。

  武國地處南陽東北，因其境內大都土壤肥沃，湖泊眾多，因此，承擔著南陽界內糧食供應的重任，農業發達。

  風玄認為，應首先前往陽國首都，完成師父交代的拜訪陽國國君的任務。畢竟，自八歲起，風玄便拜師風祖，苦學十年，因此，風祖在風玄心中的地位是無可撼動的。

  此番前往陽國都城商朔，路途頗為遙遠，而風玄也確實不願抱著嫣兒御風飛行，因為他很深切地記得風祖說過的一句話：「人多口雜。」因此，從離開了塵界山後，風玄就一直帶著嫣兒步行。

  約莫兩天的行程，二人來到了離塵界山最近的城市，北郡。

  考慮到要帶嫣兒進皇宮，恐怕就嫣兒這身衣著是在有些不妥，於是，風玄就帶著嫣兒去鬧市上看起了衣服。

  「大人大人，你看這件衣服好看嗎？」嫣兒自小在偏僻鄉野長大，何曾見識過這般光鮮艷麗的服飾，於是，從剛一進入鬧市起，嫣兒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再也收不住了。

  「跟你說過了，不要喊我大人。」

  「哦……對不起風玄哥哥，我忘記了。」

  風玄無奈地笑了笑。看來姑娘對於衣服簡直是毫無抵抗力，甚至已經失了智。

  「喜歡可以去試穿的喲。」這時掌柜走了過來，對嫣兒說道。

  嫣兒聽了這句話，立刻轉過頭去，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風玄。

  「啊？去吧去吧。」風玄一愣，趕忙說道。

  「謝謝風玄哥哥！」聽完這句話，嫣兒開心得幾乎要跳了起來，立刻挑下兩件衣服就跑到內院去了。

  「這位美麗的姑娘，可是客官的夫人？」掌柜笑了笑，忽的問了風玄這個問題。

  掌柜雖是位將近三十的女子，但因為保養得當的緣故，看上去仍舊是那般嫵媚動人，尤其是臉上的胭脂水粉塗抹的恰到好處，這不由得又讓風玄感到了一絲慌張。

  為了強行掩飾住內心的慌張，風玄立刻挪開了視線，並回答道：「不，並不是，只是受朋友之託，順道護送。」

  「哦？我看，並非如此吧。」掌柜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十分嫵媚的笑。

  「真的，在下有事趕往陽朔，故友得知，便托我將其女兒一併帶往陽朔，尋找他的姑父。」

  風玄的解釋滿是漏洞，閱歷豐富的掌柜自然是不信，但她並沒有再點破，而是煞有其事地仔細端詳著這位看似嚴肅，實則害羞的少年。

  「好福氣。」掌柜的最後還是補了一句。

  風玄似乎已經明白了，掌柜的是有意要逗自己，於是他乾脆以不變應萬變，再也不出聲了。

  掌柜頭一歪，忽的快步向後院走去。風玄見掌柜走了，趕忙鬆了口氣。在這種閱歷豐富的女性面前，閉關十年的風玄簡直就是毫無招架能力的孩童，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

  「風玄哥哥。」等待片刻，風玄聽到一聲呼喚，便轉過頭去。

  而這一回首，卻若驚鴻一瞥。

  驚為天人！

  此刻嫣兒一雙清澈的眼眸，似星光映襯下的湖泊，容不下一粒風塵。塗有淡淡胭脂的面龐，散發著勾引心魄的迷香。一席華麗的袍服，就好似一整座金碧輝煌的摘星樓，而摘星樓之上，又正是一顆散發著耀世星光的明珠。

  而此刻的風玄竟覺得，世人的目光落到嫣兒身上，簡直就是一種褻瀆。

  有了這種想法，風玄立刻抽離了視線。然而，驟然急促的呼吸恨不得讓風玄立刻御風逃離此地。

  「又失態了……」風玄心中懊惱到。

  但忽然，風玄好像明白了，這又是掌柜在故意捉弄自己。嫣兒自幼在鄉野長大，哪裡會抹什麼胭脂水粉？剛剛掌柜匆匆跑到後院去，不就是為了看一看現在風玄的一臉囧相。

  「風玄哥哥，嫣兒……好看嗎？」嫣兒也頗為害羞的問道。

  掌柜站在一旁樂得合不攏嘴，不用多想，這句話肯定是她教嫣兒問的。

  風玄已知自己敗陣，卻又不願認輸，於是強行將視線轉回。但飄忽不定的眼神依舊是出賣了自己，雖然面朝著嫣兒，但風玄的眼睛根本就沒有放在嫣兒身上。

  「好看，好看。掌柜的，這件衣裳我們要了。」風玄深知不能再在此久留，於是想要快點買下衣服，儘快撤離。

  「好的少爺。姑娘也真是好福氣，又這樣一位豪爽的官人。」掌柜的似乎並不想放過風玄，這下連嫣兒也一起調戲了起來。

  嫣兒一聽這話立馬慌了，六神無主一般的不停地擺著雙手說道：「不，不是……不是的。」

  好在掌柜的知道分寸，生怕惹惱了風玄，便不再作弄。

  陽國平時進貢風祖的，當然不僅僅是書籍，所以風玄此趟下山，錢還是不用發愁的。至少，第一年不需要發愁。

  買下幾套衣服后，掌柜也頗為好心的叫了嫣兒些基本的胭脂水粉的用法，臨走時還送了嫣兒一套，這真是讓嫣兒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了。

  雖然被捉弄的不輕，但風玄還是很開心的，因為他能看出，嫣兒似乎正在逐步走出失去父親的陰影。

  逛得有些累了，風玄便帶著嫣兒找了家餐館，點了幾個簡單的小菜。

  「聽說，四使就要出山了。」正吃著，風玄忽然聽到隔壁桌坐著的四個男人，借著酒後的勁頭，高聲談論起來。

  「嚯，真的假的，四使出山這種事，你怎麼會知道。」

  「你難道忘了，我兒子是誰了嗎？」

  「唉，是是是，你兒子是大名鼎鼎的星辰殿座下弟子，了不起。」

  「嘿，我說你……」

  「行了行了，他就這德行，別管他。話說，這消息是你兒子剛給你寫的家書里提到的？」

  「沒錯。」

  「唉？你兒子也就是個剛入門沒幾年的弟子，怎麼會知道這種消息？」

  「嗨呀，這你還不懂？四使是誰，是救世四聖的單傳弟子！這是何其尊貴的身份？即使是當今最大門派，肯定也覺得，要是能巴結到四使，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大好事。」

  「所以，他們就通報整個門派，讓弟子們在外出遊時多多留意，要是能撞見四使，就趕緊抓緊機會上前討好？」

  「不然還能有其他意思？」

  「沒錯，說得很有道理。」

  「不過，我倒是有個疑問啊，你說，救世四聖那是多厲害的人啊，為什麼，偏偏就每人只收一名弟子呢？」

  「就是，萬一這單傳弟子，出了什麼意外……」

  「意外？你傻吧，人家是四使，能出什麼意外？」

  「這你就錯了，雖說四使是救世四聖的弟子，但客觀來說，也就是四個修鍊十年，剛剛年滿十八的毛頭小子罷了，再厲害，強的過那些在天劫中活下來的修士？再說了，一般天才都自傲得很，下山之後肯定過不了多久就異想天開殺出南陽界外去，如此一來，要是碰上個什麼厲害的鬼物，還不是直接送命。」

  「我說，你小聲點，這麼多人呢。」

  「怕什麼，我說錯了嗎？救世四聖我說不得，四使憑什麼不讓我說？我……」

  風玄聽了，心裡自然是很不開心，但，師父臨走前特意交代，莫要惹是生非，因此，他也就這麼忍著，並不作聲。

  但嫣兒聽不下去了，她直接扔下了手中的碗筷，正要站起來發作，卻忽然被風玄攔住了。

  嫣兒正想要說些什麼，卻看見風玄對自己搖了搖頭。風玄的話，在嫣兒看來簡直就如同聖旨一般，現在風玄搖頭，嫣兒再怎麼生氣，也只得作罷。

  忽然，隔壁桌的談話竟戛然而止。風玄好奇，便轉頭看去。

  原來是這桌旁，忽然站了一位修士。

  早在入座前，風玄就注意到，有四位袍服相同的修士，正坐在角落的桌上，其中兩名男修士，另兩名雖背對著自己，但不難從背影看出，這是兩名女修士。而這四位修士袍服華麗，年紀與風玄相仿，估計也是哪門教派的弟子。

  現在，那四名修士其中之一的男修士，正站在這四名男子面前。

  「諸位所言，恐怕有些不妥吧。」那修士此言一出，整個餐館都瞬間安靜了。

  而桌上四人，現在更是一句話都不敢說，紛紛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請問……少俠可是星辰殿弟子？」四人中，一位男子微微顫顫地先開了口，風玄記得，他似乎就是那個兒子是星辰殿弟子的男人。

  「不錯，在下正是。」

  這下，剛剛發言最多的人坐不住了，立刻露出了一副驚恐的表情。

  「正巧正巧，我兒正巧也是……」

  男子剛想拉關係，誰知話剛說到一半，就被該修士打斷。

  「風林火山四位聖人，乃我人族最偉大的救世主。而四聖座下四名弟子，在四聖身邊閉關修行已有十年之久，無論是言行，還是修為，應該都深得四聖真傳。所以，當今四使可以說就是四聖的化身。如今四使受命出山，很有可能便是受四聖所託，組織人族反攻計劃，好讓人族重新奪回九州神界。如此肩負使命的四使，卻被四位如此隨意抹黑，恐怕不合適吧。」

  這番話一說完，四名男子立馬神色大改，滿臉堆笑地向這名修士道歉。

  修士見這四人如此舉動，也不再多言，便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桌上。而四名男子深知躲過一劫，便一刻也不敢多待，匆匆走人。

  而趁著剛剛說話的功夫，風玄倒是自己的打量了這名出頭的修士。

  這名修士看上去要比風玄年長不少，五官端正，雖談不上俊俏，卻也給人一種相當正派的感覺。

  說實話，風玄還是從心裡感謝這位替他出氣的修士的，如果不是他出面制止的話，不知道剛剛那人還要說出多難聽的話來。

  「好人唉。」目睹了全過程的嫣兒更是要拍手叫好了。

  但風玄卻並沒有忘記，自己應該做什麼。於是，他開始催動元神，收集起了修士一桌談話的聲波。

  「哇，好帥啊子墨大師兄！你這下可是出盡了風頭啊！」其中一名女弟子很誇張的說道。

  「好啦，蘭雨師妹，你就不要再調侃師兄了。剛剛那一桌人說的話真的是太氣人了，我當然沒法坐視不管。」子墨道。

  「那麼，蘭軒師姐覺得，剛剛子墨大師兄帥不帥呀？」蘭雨又問道。

  蘭軒並沒有做聲。

  「蘭雨師妹，你就消停消停吧，你也不怕蘭軒師姐回去報復你。」另一名男修士說道。

  「子沖師兄你少挑撥我和蘭軒師姐的感情，蘭軒師姐才不會對我不好呢，對吧師姐。」蘭雨更是一把抱住蘭軒。

  蘭軒依舊沒有做聲，但風玄還是聽到了蘭軒輕輕的笑聲。

  實際上，風玄今日一直在向百姓打聽星辰殿的事。但從回答可以看出，星辰殿在百姓心中是個不折不扣的名門大教，為陽國境內諸多百姓做了許許多多的好事。

  那麼發生在塵界山中的事，到底與星辰殿是否有關聯？

  正當風玄沉思之際，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風玄。

  「這位兄台。」

  風玄微微一驚，轉頭看去，正是剛剛的子墨。

  風玄立刻站了起來，回敬道：「兄台好。」

  「看兄台這身裝扮，應該也同是修真之人，不知，兄台從何處來，到何處去，又可否聽說過哪裡有什麼妖獸？」子墨道。

  「說來慚愧，在下乃區區一介散仙，自北向南，想要去陽朔做些小生意。一路上皆走大道，確實不曾聽說有什麼妖獸。」

  嫣兒在一旁聽著，雖然她並不知道風玄為何要隱瞞自己的身份，但早在進城前，風玄就告訴自己，要少說多聽，所以她只是在一旁沉默著。

  而子墨見到嫣兒時，也同樣被嫣兒的美貌所震驚了，但卻並未表現出有痴迷的模樣，反倒更多的透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風玄對這一反應感到相當好奇，同時也趁此機會觀察了站在子墨身後的其他三人。

  子沖比子墨小了些許，看上去平淡無奇，並不出眾。

  蘭雨倒是頗有小孩子的氣質，面對風玄這樣的陌生人，反而露出了好奇的神色，看上去也頗為可愛。

  但再看到蘭軒時，風玄一下就明白了，剛剛出現在子墨臉上的驚訝是怎麼一回事。

  站在最後的蘭軒，無論是面容，還是姿色，都完全不輸嫣兒。

  若說嫣兒是驚為天人，凡見之者均無不感嘆，世間還竟有如此美艷動人之人。那麼，蘭軒則是傾國傾城，無數達官貴人擲下千金，卻只為一睹蘭軒醉花十里之容。

  而更絕妙的是，蘭軒的身上透露出一種異常冷艷高貴的氣質，使凡夫俗子見之無不自行退避。

  有如此容貌者，自己竟能一下見到兩個，連風玄都擺出了一副驚訝的表情。

  但和嫣兒相處了一段時間，風玄對美貌的抵抗力已然提升了不少，這次的他並未出現失態的情況，而是立刻回到了與子墨的對話之中。

  但風玄分明是聽到了，蘭雨在蘭軒耳邊悄悄的說道：「師姐，怪不得這俊生見到你的時候沒有看痴，原來他身邊已經有了一個和你不相上下的姑娘了。」

  但蘭軒回的一句話立馬讓風玄明白了一件事情。蘭軒回到：「別說話，他聽得到。」

  風玄偷聽他們說話的能力完全是仰仗著自己的風神軀，因為說話時產生的空氣震動是極其細微的，只有對風極其敏感的風神軀擁有者才有這個能力捕捉到。但兩個擁有相同神軀的人，是可以在某種特殊條件下相互感知到的，而這個特殊條件就包括施展神軀獨有的能力時。

  由此可知，蘭軒也是風神軀擁有者，而子墨忽然來搭話，恐怕就是蘭軒示意的，想要探一探風玄。畢竟，神軀擁有者可以說是萬里無一，極其稀少。

  「如此尚好。那麼我們便不再叨擾二位，二位告辭。」子墨向風玄道別，隨後帶領三人離開了餐館。

  風玄和嫣兒坐了下來，嫣兒道：「好奇怪啊風玄哥哥，為什麼他們要忽然來找風玄哥哥問問題呢？」

  「因為，他們恐怕是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