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陰謀
南陽最北端－塵界山
關於對付鬼物的方法，史料記載頗為詳細，但關於這一點，風祖卻告訴了風玄一句刻骨銘心的話：「鬼物之強，遠非區區攻略就可以解決，否則，它也稱不上是神界中最強的生物。」
「若說方法，那恐怕便只有雷了。」
風玄站在洞口，舉起右手，頃刻間，頭頂的烏雲電閃雷鳴。
早在進入山洞之前，風玄便在思考解決鬼物的最佳策略。若鬼物只是普通鬼物，那盡全力對付即可。若鬼物強大到根本無法戰勝，那麼風玄就只有寄希望於鬼物真的足夠強大，能夠貫穿山體，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夠借用自然界中強大的雷電之力。
所以在風玄端坐思考之時，便已經開始催動周圍氣流，將不遠處幾片雨雲刮到山頂。
「現在，嘗嘗自然之雷的威力吧！」說罷，風玄將高舉的右手落下，催動元神將陰雲中的閃電引向鬼物。
鬼物頓知不妙，立刻蓄力想要再使用光之力來摧毀雷電。但，雷電的速度又豈容多想。一道巨大的閃電頃刻間轟下，直接劈向鬼物。
鬼物根本來不及有其他動作，口中才剛剛發出淡光，便直接在雷電中化作虛無。
雷電的威力遠超風玄的想象，球體空間的底部也直接被轟出了一塊巨大的坍陷，原本浸泡鬼物的血液也直接蒸發不見了。
當確認鬼物完全被消滅之後，風玄才舒了一口氣，並立刻癱坐下來。這一戰幾乎耗光了他全部的元神，如果此擊不能直接秒殺鬼物，那風玄必敗無疑。
休息片刻，風玄又飛回洞中，仔細研究起這數堆屍堆，和兩種陣法。
正在思考之時，風玄忽然聽見小野豬的叫聲。
叫聲越來越近，並同時傳來了人的腳步聲。
風玄看向洞口，果然，那隻小野豬從洞口跑了出來，並徑直衝到風玄的腿邊，用臉去蹭風玄的小腿。
風玄看著這隻小豬，輕輕搖了搖頭，卻很開心的笑了笑。
而跟著小野豬進洞的，不是其他人，正是嫣兒。
「大人！」嫣兒匆忙從通道中跑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看來是洞內頗多屍骸讓嫣兒嚇得不輕。
「大人你沒事吧。」嫣兒見到風玄，趕忙鬆了口氣，驚魂未定地跑向風玄。
「我沒事，你怎麼來了？」風玄問道。
「我……我怕大人丟下我，就私底下跟來了。本來找到了出事的地方，但並未見到大人。就在這時，我忽然看到一陣光柱從山內射出，我心想可能是大人正和妖獸搏鬥，於是趕忙跑來看看，大人沒事就……」說著說著，嫣兒忽然停了下來。
風玄看向嫣兒，發現嫣兒滿臉驚恐，兩眼更是睜得大得可怕。
「爹！」風玄猜的不錯，嫣兒應該是看見了他父親的屍首。
嫣兒一下子就哭了出來，隨後不管不顧的沖向他父親所在的封鮮陣。
「別！」風玄立刻攔住了嫣兒。「這陣法被人下了陷阱，若隨意觸碰，會丟性命的！」
「爹！」嫣兒的淚再也止不住，她不停地想要掙脫風玄的手，卻無奈怎樣使力都無濟於事，最後哭得太過傷心，乾脆一把抱住了風玄。
風玄顯然是被這一舉動嚇了一跳，他剛要掙脫，卻轉念一想，這樣推開一個傷心欲絕的姑娘實在是太過殘忍，於是也就任嫣兒趴在自己肩上哭著。
哭了良久，嫣兒似是哭累了，於是強忍著哭意，抬起了頭，而此刻風玄的肩頭已然濕了一大塊。
「對……對不起……
「沒事的。」風玄面對這樣一個柔弱的小女子，終還是露出了溫柔的笑意。
「大……大人，您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我父親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風玄長嘆一口氣，看向這陣法，表情嚴肅起來：「我剛剛在這裡並非是與豬妖戰鬥，而是在與一直被人血養的鬼物戰鬥。」
「鬼物？怎麼會……」
「是的，這封鮮陣和汲血陣正是有人人為布置，專為養鬼而準備的。當然，接下來的話都是我的推理。」
「三年前，星辰殿清繳的隊伍中有一人，不知為何原因，在這山洞中開出這樣一個巨大的空間，留下了這些陣法，並將鬼物以困魔索鎖住。因為當今三大門派之中，僅星辰殿會在布陣后留下陷阱。」
「他不知從何處大肆屠殺，擼來大量人屍，存於封鮮陣中，並將自己身上的高階法器餵給一隻原本就養在身邊的豬妖，讓豬妖負責保護未成形的鬼物。」
「陣法可維持的時間為三年，按鬼物的強大程度來看，大約只有些許日子就能衝破困魔索。因此，這一切應該都是精心計劃好的。」
「另外幾個封鮮陣中的人屍都已成骸骨，唯獨僅有你父親所在的封鮮陣中還留有新鮮的血液，所以，應該是當初留下的人屍並不夠用，因此妖獸才在這時出洞傷人，為鬼物再去湊些給養。」
「這樣，短短三年間長成的妖獸，這陣法，這鬼物，這屍堆，與三年前的妖獸清繳，才能連在一起。」
嫣兒顯然聽傻了，誰能想到當年為民除害，人們口中排三教之首的星辰殿，會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當然並不能證明一定是星辰殿的人乾的，或者說，並不能說這是星辰殿的本意。可能是其他人嫁禍星辰殿，或是星辰殿內有人想要養鬼以達私慾，這應該是更合理的解釋。」風玄繼續說道。
但將鬼血養在塵界山中，到底有何目的？
風玄隱隱覺得，這一幕驚天陰謀所針對的目標，不是風祖，便是自己。
「嫣兒，你可記得，這附近是否有身處位置十分隱秘的村莊？」風玄問道。
「不知道……不過，村長可能知道。」嫣兒的心情依舊十分失落。
「好了嫣兒，人死不能復生，節哀吧。我們這就回村子。」
南陽最北端塵界山穀雨村
縱使有風神軀，風玄也無法做到，能夠十分輕鬆地將一個人隔空抬起並御風飛行。所以，為了趕路，風玄只能將嫣兒抱起。
作為可以說是一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少年，風玄這一路上都相當尷尬，好像有無數人在盯著自己一般很不自在。
嫣兒也不敢看風玄，只是靜靜的，不說話。
於是，兩人就這樣一路尷尬著。
而原本給風玄帶路的那隻小野豬，最終還是選擇留在了豬群，並未跟隨風玄。
飛了一段時間，二人又回到了穀雨村。
看來，村長是相當上心這隻妖獸的，可能是因為穀雨村再也承受不起任何男丁的損失了。風玄在離村口略遠的地方著陸，仍舊能看見村長在村口迎接。
「嫣兒，待會兒，什麼都別說。」風玄放下嫣兒，卻十分嚴肅地說了這句話。
嫣兒很是疑惑，卻也不敢不聽風玄的話，於是輕輕點頭。
風玄刻意與嫣兒拉開一段距離，向村長走去。
原本村長見到風玄歸來，很是開心，誰想風玄身後竟跟著嫣兒。疑惑片刻后，村長立刻露出了一副壞了事的表情，斥責嫣兒道：「你這蠢丫頭，是不是偷偷跟著大人去了？」
嫣兒剛想說些什麼，忽的想起風玄說的，便愣住了，不敢出聲。
「村長放心，嫣兒只是在村口等待，並未上山。」風玄見嫣兒有些委屈，實在不忍心，便替嫣兒說了句假話。
「這樣甚好，我還擔心這傻丫頭給大人添亂。」村長聽到這句話，急忙鬆了口氣。「那麼大人，這妖獸……」
風玄淺淺一笑：「村長放心，這畜生已經被我誅殺。」說完，右手一抬，這豬妖的腦袋便落到了風玄的手上。
說實話，這豬妖的腦袋相當沉重，風玄剛剛又怕嚇著嫣兒，所以不敢直接拿著，而是御風使這豬腦袋跟在自己身後飛行。但如此沉重的腦袋，也著實讓風玄耗費了相當多的元神，畢竟剛剛一戰元神耗盡，短時間內再存儲元神也並非易事。
村長一把年紀，卻也算見多識廣，見到這巨大的妖獸腦袋，不僅沒有被嚇到，反而立刻面露喜色，從村中喚出一位壯年，讓壯年推著車，載著腦袋，在村中遊行。
「多謝大人為民除害啊。」村長激動不已，甚至想要拜謝風玄。
風玄哪可受此大禮，匆忙上前扶起村長：「村長萬萬不可，除妖本就是修士的責任。倘若受村長如此大禮，豈不令修士們笑話。」
「哎呀，你看看我，也是老糊塗了。」村長笑著說道：「若大人不嫌棄，可在村中留宿幾日，休整休整。」
「多謝村長好意，留宿還是不必了。只是，有一個問題，需要村長解答。」風玄道。
「大人請將，老朽一定知無不答。」
「塵界山中，大大小小的村子，村長可否都知道？」風玄問。
「知道，百人以上村共有四個，而百人以下村，算上本村，零零散散也有十六個。」
「那請問村長，這百人以上的四個村中，可否有怪事發生？」
「怪事……」村長被這麼一問，似是忽的被愣住了。
自言自語了片刻，村長抬頭道：「怪事還真不曾聽說，若一定要說不尋常的事的話……便是這芒村了。」
村長頓了頓，繼續說道：「四個百人村中，其餘三座村子均是處於開闊地帶，與其他村落來往甚多，因此，我穀雨村也時常有這些村落的人前來，做一些簡單的生意。但偏偏是這芒村，安扎在塵界山深處，從此步行前往需走整整五個時辰的山路。」
風玄若有所思，隨後示意村長繼續說下去。
「芒村這般安排，好像是特意想要與其他村落隔絕開一樣，聽曾去芒村做生意的人說，那個村子里的人對待外來人，非常不友好，可以說是冷眼相對，理都不理。不僅如此，芒村的人幾乎不會外出，也更不會往來其他村子。」
風玄似乎聽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於是立刻追問道：「那，村長最後一次見到芒村的人，是什麼時候？」
「要說見到，還真不記得了，恐怕也得有五六年了。」
風玄眉頭微皺，沒有說話。
「對了，老朽記起一事。三年前星辰殿前來清繳妖獸，清繳完成後，召集所有村落的村長聚在一起議事。塵界山中大大小小共二十個村子，其他村子的村長都去了，唯獨不見芒村村長。」
聽到這句話，風玄的眼睛似乎閃過了一絲亮光。
「村長，在下還有其他任務在身，便不再叨擾了，還希望村長理解。」風玄覺得事不宜遲，必須要去芒村證明一下自己的想法。
「唉，大人貴為風使，肩負的重任豈是我們這種下人可以理解的。既大人要走，老朽自然無法挽留。」村長道。
「那，嫣兒你去收拾收拾行李吧，我們馬上就動身。」風玄對嫣兒說道。
「是，大人。」嫣兒點了點頭，隨後回家收拾行囊了。
看起來，星辰殿，風玄也是必須要去仔仔細細的拜訪一下了。
南陽最北端塵界山芒村
循著村長粗略的描繪，風玄在山中帶著嫣兒轉了足有一個多時辰，最終，找到了一片廢墟。
在一片茂密的叢林之中，風玄找到了一塊殘破不堪的木板，木板上隱隱約約還能認清一個字：「芒」。
看來，此處已然被荒廢多時，只有殘破的磚瓦，和爬滿植被的籬笆，才能勉強證明這裡曾有人生活過。
而且不難看出，這裡是被人為毀壞的。
嫣兒在一旁傻傻的看著，她不明白風玄為何在這片廢墟之上，翻找了這麼久。但她似乎也已經明白了，山中那些屍堆，恐怕就是這個村子的村民。
「嫣兒。」許久之後，風玄停下手中的動作，喊道。
「大人，我在。」嫣兒匆匆跑到風玄身前。
「看來，需要你幫個忙了。」風玄道。「拜入星辰殿門下，查出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