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陰差陽錯
「葉小星那孩子,沒了……」
「啊?」王憂一聽這話,眼睛頓時瞪得比銅鈴還大。
好生生的一個人,怎麼就說沒就沒了呢?
他下意識地轉頭看向靳九,卻見對方輕輕點頭……
「怎麼回事?他不是易峰主的親侄兒嗎,宗內怎麼還有人敢對他下手」
「不是宗內,而是在天星淵。」李長安面上雖看不出什麼,但心裡卻泛起一絲難過之意。
葉小星打小便在他眼皮下長大,他也深知此子命苦卻堅毅異常。
多年以來,那孩子雖然外表冷硬,沉默少言,但一言一行卻相當得當,執行宗規起來更是不近半點人情,這也是那孩子修為淺薄卻被自己安排在執法院那般重要位置的緣由所在。
想到這裡,他不禁在心裡輕嘆一聲:
多麼好的一個孩子啊,要不是太過要強,也不至於隕落那天星淵!
驟聞這話,王憂當即覺得詫異萬分:「什麼,他怎麼去天星淵了?」
李長安面色黯然地點頭應道:「同所有人一樣,皆是為築基而去。」
「他之前不是才凝氣中境的嗎,怎麼才過去這麼短的功夫就要築基了?」王憂下意識地皺眉問道。
按常理說,葉小星就算築基,也應該是數年以後才會發生的事情。
可今日.……
李長安又是一聲輕嘆:「那孩子本就孤僻,自打將秋水劍交予你以後,那孩子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成天將自己關在房裡啥都不管只是不停修鍊……」
「而後,隨著日期將近,他更是喚來了易師叔為他灌了一次頂,這才堪堪摸到了凝氣境的瓶頸。」
「天哪。」王憂目瞪口呆地品味著這段話語,眼前似乎出現了葉小星在玩命修鍊的模樣。
有一點他煞是不解。
他這般瘋魔的狀態下,為何沒人站出來勸解他一下呢?
想到這裡,王憂當即問道:「難道就沒有人告知他其中風險嗎?」
李長安苦笑一聲:「告知了又能怎樣,那孩子生性倔強只要認準一個理,那就輕易不會回頭。」
「哎,人都沒了,別的就莫要再說了,你還是將劍給我吧。小星本就是易峰主在世的唯一血親,如今他這一走,秋水劍也就成了易峰主的唯一念想。」
「你將秋水劍交予我后,我再代你轉還給他,中間也許能省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聽到這裡,王憂頓時知曉了李宗主對自己的良苦用心,也不再說,立刻取出秋水遞到他的手上,百感交集地道了聲:「多謝師伯。」
李長安搖了搖頭,叮囑道:「日後如果可以的話,你還是盡量少在你易師叔面前出現。」
王憂點頭,輕嘆一聲:「知道。」
李長安將秋水劍鄭重收好以後,便面色平靜地擺了擺手,下了逐客令。
「好了,我這邊無事了,你倆自行歸去吧。」
王憂見他說完以後,便坐到登上似在養神,也不再多言什麼感謝一類的話,當即攙著靳九,退出了房間之中。
寂靜長廊上,空無一人,唯有寒風。
關門之際,他忽然對一旁沉默已久的靳九問道:「師兄,你應該早就知道這些了吧。」
靳九並不否認,黯然點頭:「葉小星瀕死之際我恰逢就在附近,不過當時我已是疲於奔命在支援另一位同門,也只能眼睜睜地目睹一切發生.……」
說到這,他也是輕嘆一聲:「實話說,但凡要是秋水在手,縱使搶不到地靈寒氣他也不至於命喪黃泉。」
王憂毫不懷疑地點點頭,道了聲:「確實。」
秋水劍的厲害之處,他自己是深有體會,進可攻退可守,實在應付不了甚至還可以耍賴皮——御劍飛空。
但事實便是,劍只有一把。
既然借給了王憂,那麼葉小星就不該貿然前往曲徑仙窟。
念及至此,王憂一邊攙著師兄,一邊萬分可惜地說了句:「何至於此啊!」
靳九臉上閃現出一絲若有所思的神情。
「在進入仙窟以前,我記得葉小星曾對我說了句很奇怪的話,最開始時我也不曾細想,此刻想來……」
話至於此,卻戛然而止,王憂不免有些焦急,催促道:
「什麼話你倒是說啊!」
靳九眉頭緊緊蹙著,似個「川」字,接著說道:「他說什麼他可能時日無多了,所以想要報仇是不大可能了。如果你真能從天星淵活著回來的話,便讓我拜託你替他手刃殺父仇敵。」
聽見這話,王憂也是覺得怪異莫名。
「時日.……無多……」他仔細品味著這四字,忽然問了句:「葉小星之前是否有重疾在身?」
靳九斬釘截鐵地搖搖頭:「我先前也是納悶於此,可按常理來說修道之人傷風感冒都極其少見,又怎會有重疾在身?」
說到這,他又補充了句:「而且回宗后我還專門讓人去執法院那邊打聽了下葉小星的身體是否抱恙,可那邊的人卻說他們執事大人根骨強健,並無異常。」
「那就怪了,既無疾病,為何會說自己時日無多呢?」王憂皺眉沉思,想破了腦袋也參不透其中緣由。
但有一點很是明顯,這事情的背後,肯定與葉小星突然前往曲徑仙窟之間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這時。
靳九忽然認真地問了句:「小師弟,你會替他報仇嗎?」
這個問題王憂想都沒想便點頭說道:「當然。」
「若不是我借劍在前,想必也不會導致他隕落在後,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會想辦法替他達成夙願以告慰他的在天之靈。」
說著,王憂不禁抬頭望去。
只是一頓飯的功夫,天色就變得陰陰沉沉,可能是楚天山太過高聳的緣故,此刻天上的烏雲彷彿就壓在王憂頭皮上一般,讓他覺得莫名壓抑。
「風雨欲來啊……」
「哎!」靳九重重一嘆,心裡頭有些替王憂覺得為難。
「一波剛平,一波又起。」
瞧見師兄垂頭喪氣的模樣,王憂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打趣道:「我還沒覺得有什麼呢,怎麼還把你給愁上了。」
靳九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撇嘴道:「沒心沒肺的傢伙。」
說話間,二人已是走到長生院的朱紅大門前。
有一位青衫弟子正立於門前,見二人走進立刻打開府門,恭敬地道了聲:「二位師兄走好。」
靳九點頭輕「嗯」了聲,而王憂卻是不太適應對方喊自己為師兄,所以只是微微點頭示意。
出了院門,二人默契地對視一眼,而後同時咧嘴一笑。
憶昨日,一襲灰衫,喚作師弟;待明朝,綠袍加身,名為師兄。
二人的肆意笑聲,頓時引得長街上行人紛紛側目,等到看清王憂的模樣時,近乎所有人的目光立馬變為不屑之意。
王憂也不管外人如何看自己,只是與師兄並肩前行。
「對了師兄,你知不知道葉小星的仇人是何人?」
靳九搖搖頭:「只曉得是問道大會上的人,其他的我還真不知道,以後你問問那些內宗的長老們,他們應該會清楚一些。」
「嗯。」王憂抿了抿嘴唇,接著又問道:「那楊雨澤又是何許人也,怎麼無端地敢在宗主面前那般狂妄?而且宗主為何會在不滿時,說要將他趕回清鴻書院?難道他不是我凌楚弟子嗎?」
靳九再度搖頭,無奈一笑后,再才解釋道:「楊雨澤的的確確是我們凌楚弟子,不過,他的身份卻是大有來頭。」
王憂並未插嘴,只是靜靜聽著,為不久后的自己與那楊雨澤的「相逢」而做準備。
只聽靳九說道:「楊雨澤雖是你我同門不假,但他父親卻是清鴻書院的當今院尊,如此顯赫的身份,你說他有沒有狂妄的資本?」
「院尊?」這個稱謂王憂雖然聞所未聞,但是用腳丫子想都能這個身份恐怕不是掌門一流便是大長老之輩。
所以,他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贊同道:「相當有資格。」
說著他又話鋒一轉:「可是,資格雖有,但問題更有。」
「按道理說,他父親既是清鴻書院的院尊,他又何必來我們凌楚當一介小小的外門弟子?這不是有毛病嗎?」
「毛病?」靳九看著王憂,忽的一笑:「想法不錯,但別人就是不同尋常。」
「而且,當今世下還不止他一人如此。」
「還有誰?」王憂問道。
「咱們凌楚宗的掌門親孫,任則。」
靳九眼皮眨動,眸中帶笑:「按理說,你應該見過他。」
任則?
王憂稍加思索,立刻想起自己在入宗時,那個與自己並列登山第一的黑袍青年。
那人當日目光傲慢,趾高氣揚的模樣倒是在王憂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如今想來,任則與那楊雨澤二人不僅身份相似,舉手投足間倒是如出一轍。
「還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靳九卻立馬擺頭:「據我所聞,任則與那楊雨澤二人並不一樣,楊雨澤是狂妄得不把任何人放到眼中,而任則卻是.……」
皺眉思索了半天,他再才憋出倆字:「冰冷。」
「冰冷?」王憂不由眉頭蹙起:「這是形容人的詞嗎?」
靳九點點頭:「我又不曾與那任則打過交道,只聽過內宗那些師兄說他對待任何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態度,一棍子下去半個屁都打不出來。」
回想起當日二人無言相爭的情形,王憂不由贊同道:「確實,那人不僅冰冷,而且勝負心還格外地強。」
「可是,話又說回來,任則與那楊雨澤有半毛錢的聯繫?」
靳九頓時白眼一翻:「怎麼沒聯繫,任則先前也被掌門送往問劍山莊學劍,但不知怎麼人都送到了,卻被任則自己跑了回來,你說他要是沒有回來,是不是就相當於另一個身在問劍山莊的楊雨澤?」
「倆奇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