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狂妄
短短兩字,無異於在楊雨澤的心中炸響一道驚雷。
他目瞪口呆地望著跟前仍趴在地面的人影,完全不敢置信先前二字是出自於這人之口。
但,事實就是如此。
只見王憂忽然雙臂一動,撐在地上,將自己撐起身來……
「砰砰砰……」
他一邊拍去衣衫上的污漬,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明明說好了點到為止,可你小子這是打算把我往死里整啊!要不是我早有準備,還真就著了你的道了。」
怎麼可能?
楊雨澤喉結一滾,「咕咚」一聲,只剩驚愕。
這王憂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何遭受了極陽雷火鼎后還能安然無恙地站起來?
這時。
王憂也不顧他,只是轉頭看向李宗主,別有深意地問道:「師伯,這人是否可靠?」
李宗主當即會過意來,點頭應道:「可靠。」
有了這話,王憂心裡再無束縛,回過頭來沖著楊雨澤嘿嘿一笑:「還有招嗎?沒有招的話就該我了。」
「狂妄!」
楊雨澤面上兇狠,可說話音調時卻是不由降了下來,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向所向披靡的極陽雷火鼎竟然連一介「關係戶」奈何不得。
看著面前毫髮未損的王憂,他也只得硬著頭皮再度掐訣……剎那間,鼎口處再度響起沉悶轟鳴,幾道煞白電光又於王憂頂上匯聚。
「還來這招?」
哪怕電弧已經凝聚成型,王憂也絲毫不拿它當一回事,只是揚起銹劍在身旁輕鬆無比地刷了道漂亮劍花。
劍光舞動,靈氣隨之奔騰流轉。
一時間,銹跡斑駁的劍身之上,忽然湧現出奪目紅芒!
「天哪!」
初見紅芒的瞬間,桌下的靳九立刻就瞪直了雙眼。
王憂的萬劍訣與其他人似有不同,這是他一早就知道的事情,但是此刻,他完全不敢相信,那道光是看上去就讓人心悸不已的紅色光芒,竟然是真真切切地出自那本爛大街的萬劍訣!
遠觀尚且如此,直面更是壓力倍增。
此刻,楊雨澤的雙目中,除去倒映的紅光再無其他顏色,他獃獃地看著王憂,一時竟忘了施展雷法,於是那即將匯聚成型的電弧也噼啪幾下,便消散無形。
「這.……你.……?」
驚愕之下,饒是一向見多識廣的他,竟然此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吐露不出。
他的腦海里現在只有一個想法,眼前這人的氣息為何如此恐怖,使得又是何種劍法?
王憂一見對方呆若木雞,動作也立馬一停,眉頭微皺道:「我還沒出招呢,你怎麼就呆在那了?到底是想打還是準備認輸?」
「認輸?」這兩個字彷彿觸動了楊雨澤的哪根神經一般,忽然就面色一變,再度化作先前那股爭狠斗勇的模樣,咬著牙齒怒視著王憂,一字一頓道:「我楊雨澤從來就不知何為認輸二字!」
說話間,他雙手於胸前不斷變動,速度快到甚至留下道道殘影,而上方的小鼎處,也隨之爆發出滾滾雷鳴。
「轟隆!」
「轟隆!」
僅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有兩道煞白光芒於鼎口處乍現。
「給我劈!」隨著楊雨澤右手一斬,那兩道才凝聚成型的電弧便如同利劍般勁射而下!
靳九見狀當即心裡驀地一突。
師弟,可得當心啊!
電弧來勢洶洶,王憂卻如同先前那般避也不避,拿著滿是紅茫的銹劍便悍然迎了上去!
「鐺!」
剎那間,紅白相遇登時爆發出沉悶一響,火星四射如同鐵樹開花。
再一眨眼,王憂的銹刃便如同切豆腐一般將兩道電弧輕鬆破開,而後裹挾著勁風陣陣直衝滿面驚愕的楊雨澤而去……
看到這裡,李長安的臉上隨之浮現出淡淡笑容,輕笑道:「『鋒銳』二字,不過如此。」
靳九此刻也是滿心駭然。
他儘管知道王憂已經築基,不可與昨日而語,但楊雨澤何嘗不是一介強手呢?
回想起楊雨澤當日托著小鼎,於血雨腥風裡中閑庭信步的模樣,靳九竟生出一股恍若隔世之感。
小師弟尚未修習其他功法便如此駭人,一旦再得到其他功法的加持那還得了?
而桌上的王憂卻沒有太多想法,只是持著銹劍欺向楊雨澤.……
二者之間雖只有五步之遙,但對於築基境而言,應該完全反應得過來,可那楊雨澤始終目光獃滯,如同草人一般一動不動,所以,在劍尖迫至對方喉結之際,王憂連忙剎住腳步,平靜道:
「承讓。」
哪怕李宗主事先不曾囑咐,王憂也不會痛下殺手,對於同門,而且還是一個救過師兄性命的同門,他心底仍存有容忍之心。
「啪啪啪!」
身後忽然響起清脆的撫掌聲,王憂回頭看去,當即瞅見李宗主那張滿是微笑的臉。
只見他一邊撫著白須,一邊點頭贊道:「劍勢輕快,威力卓絕,精彩!不把你送去玉龍峰習劍還真是有點可惜。」
說著,他一甩袍袖,桌上頓時輕震一下,接著一根旗杆凌空而起,落入他的袍袖之中,籠罩於頭頂的光罩這才完全消散。
王憂正要回一句「哪裡」,卻聽得楊雨澤忽然喃喃說道:
「這是什麼劍?」
「什麼劍?」王憂微微一笑,便將靈氣收回……就在他準備將劍之模樣呈給楊雨澤一觀之時,卻發現隨之紅芒褪去,原本斑駁的劍身竟然化作一灘通紅鐵水滴在桌上!
這.……
「滋滋!」
失去了光罩保護,木桌上頓時被鐵水燙灼起陣陣青煙。
見此場景,三個年輕人頓時面色一變。
而李長安則是早有預料,只是泰然自若地捋著鬍鬚,悠然地說了句:「看來王憂你該換一口上乘寶劍了。」
王憂輕笑一聲,便從桌上一躍而起,輕輕落下。
「師伯說笑了,晚輩哪裡買得起上乘寶劍,隨便將就一下不就算了。」
「哈哈,改日我領你去藏寶閣磚上一轉,定要讓你尋到一口稱心之劍。」李長安撫須一笑后,轉頭看向桌上,接著說道:「楊雨澤,你現在再說說,王憂他配不配與你同處一桌。」
桌上。
楊雨澤並不回答,只是神情恍惚地低著頭,似在看著地上漸漸變青的那灘鐵水。
見此場景,李長安也不當回事,搖頭輕笑道:「這頭驢,又鑽牛角尖里了!」
說著,他目光回到王憂身上,笑問道:「王憂,你如何看他?」
「看他?」王憂不由一愣,掃了眼台上那人後再才皺眉說道:「論實力,此人著實不錯,在我所見過的年輕一輩里,也就有一人能夠穩勝於他,但論起心性.……」
他抿了抿嘴唇,如同一個看穿世事的老人般搖頭說道:「尚需打磨。」
這副老氣橫秋的模樣頓時逗得李長安哈哈大笑。
「好一個尚需打磨!說得好!此子入門多年以來,雖身經百戰卻未嘗一敗,確實有些嬌狂了,不過經由你這一下,日後也許會收斂一點。」
說罷,他一揮袍袖,便有一道柔柔掌風向那楊雨澤呼嘯而去,登時將他吹得身形不穩,往前趔趄幾步這才堪堪站住。
「日後走路時切莫再把頭高高揚著,你只消把視線往下看一點,便能看清眼前的很多事物。」
隨著李長安洪鐘般的聲音落下,楊雨澤這才如夢方醒地回過神來,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王憂以後,再才對著李長安隔空拱手:「多謝師伯教誨。」
李長安微微點頭,而後一揮袍袖,說道:「外間還有一艘飛梭在等候於你,你且去吧。」
「是!師伯保重。」 ……
「吱……」
隨著房門再度關閉,王憂一時竟有些發愣。
那楊雨澤未免也太目中無人了吧,竟然一聲招呼都不與自己打,便兩袖甩甩地飄然而去,彷彿先前自己並未手下留情,而是敗給了他一般。
靳九見王憂神情不由搖頭苦笑,在旁解釋道:「這人狂傲向來如此,有此一舉也不足為奇。」
「沒事。」
王憂搖搖頭,眼睛骨碌一轉立刻聯想到那面屬於楊雨澤的銘牌。
朱鼎峰是吧?
小子,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這時。
李宗主忽然出言道:「既然這裡沒外人了,那有件事我就直說了。」
一眼望去,李宗主的臉上也是再無笑容,化作一臉認真的模樣,王憂見此立刻猜到事關重大,連忙斂去笑意,肅然問道:
「何事您儘管吩咐便是。」
而一旁的靳九卻似乎想到了什麼,神情忽然就黯淡下來。
只見李長安兩手一攤,同時語氣平靜地說道:
「將秋水劍交出來。」
縱使對方是宗主之尊,王憂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雖然從未打算將秋水劍霸去,但被人直接索要還是不由起了異樣之心。
「我能問一下原因嗎?」
李長安點點頭,接著便說出一個讓王憂萬分驚訝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