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異變
此刻,鍾凌楚手中一頓,抬起頭來,一臉疑惑地對著謝一凡問道:「一凡,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說話腔調怪裡怪氣的?」
謝一凡如同提線木偶般僵硬地擺了擺頭,說道:「沒怎麼,很……很怪嗎?」
「還好吧。」鍾凌楚嘴上這麼說,卻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步,與王憂並肩而立:「你怎麼看?」
王憂一邊將靈氣枯竭的秋水劍收起,一邊警惕地望著謝一凡說道:「實不相瞞,我早就覺得他有點不對勁了!」
說話時,他又將無鋒劍取了出來,緊緊地握在手中。
「呵呵呵……」
不知怎麼,謝一凡忽然狂笑起來,原本清秀的面孔一時笑得無比猙獰。
「既然你們都覺得我怪,那我就怪給你們看看。」
說罷,他雙腳重重地踏在地上,濺起泥花之際,一雙手臂也筆挺地往前伸展,接著,他整個人如同發射的炮彈一般,迅猛地向王憂這邊躍來……
當王憂察覺出不對之際,謝一凡手上的指甲蓋,竟然全都化作一片烏黑!
再一眨眼,十根指甲便如同雨後的春筍一般生長起來!
「不好!」
鍾凌楚見狀先是一驚,再等他反應過來時,謝一凡的身影已經躍到王憂面前,此刻他的指甲蓋已經長到三尺有餘,猶如漆黑的長劍一般,狠狠地刺向王憂。
「咻……」
王憂對此早有準備,也不閃躲,下意識地就是劍尖上挑。
靈氣奔流。
無鋒劍上染上一層奪目赤紅。
「鏘!」
劍光一閃之際,一道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響回蕩在四周.……
無鋒劍與謝一凡的指甲碰撞在一起,立刻亮起一片火星。
王憂萬萬沒有想到,人的指甲竟然能硬到這種地步!
他握了握有些酥麻的右手,望著面前安然無恙的謝一凡,眉頭也沉了下來。
暴起偷襲不成后,謝一凡也不廢話,立馬就是指甲橫掃,掛起一陣冷風,直衝王憂脖頸處襲來。
在他身後,鍾凌楚這時才撿起地上掉落的長劍,但始終有些下不了手,只得在二人背後喊道:「一凡,你在幹嘛!他是自己人!」
謝一凡嘴角一咧:「現在還不是,待會也許才是。」
說著,他那閃爍著黑色光芒的指甲,已經橫掃至王憂肩膀處.……
而王憂的靈風步法已經運轉完畢,就在指甲將要掠過他的喉嚨之際,他整個人恰好退後兩步,才堪堪躲過這絕命一抓。
由於身形暴退,鍾凌楚來不及跟上,頓時消失於白霧之中。
而謝一凡則是緊追不捨,揮舞著指鋒隨即跟上,似乎王憂不死他決不放棄。
直至此刻。
看著那雙充滿殺意的猩紅雙目,王憂這才發現了究竟是哪裡不對!
這謝一凡的眼睛,與那頭掉而不死之人,似乎驚人的一致!
再看看那長得恐怖的指甲,王憂更加斷定,這謝一凡雖不知怎麼,但與那人的情形是何其地相似?
這霧裡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能把人變成這副模樣?
儘管心中萬分疑惑,但王憂根本沒有時間細想,那十根黑色指甲猶如追魂奪命的鉤鎖一般,不停地在眼前舞動著。
「哎!」
念著同門恩情,王憂本不想傷他,但是,在這種不死不休的情況下,對敵人的慈悲恐怕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所以,王憂再不留餘力,當即便是一道萬象劍訣迎頭斬了過去!
謝一凡猶如瘋魔一般,完全不閃不避,徑直往劍鋒上撞來,口裡急促地「呼哧呼哧」著,面色漲得茄紫,似乎是即將窒息的人一般,但那雙猩紅眼眸卻瞪得極圓,目中儘是興奮殺意。
在王憂欺上前後,立刻四處全身氣力,重重地橫掃無鋒劍。
「呼……」
稍有些鈍的劍鋒在空氣中發出一陣沉悶聲響,猶如戰鼓一般.……
就在劍鋒即將抵達謝一凡的脖頸處時,對方竟然十指交叉,將劍鋒完全架住,嘴裡還出一聲響亮無比的呼喝聲:
「嗷嗚!」
聲音還未落下,白霧那頭立刻響起同樣的一聲嘶嚎,似是回應一般。
「嗷嗚.……」
只不過,相較於謝一凡的嚎叫聲,霧裡的那位則顯得「虛」很多。
一時間,王憂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發出仰天長嚎,竟愣在了原地。
這人,怎麼跟那「人」一模一樣了?
漫長的嚎聲過後,謝一凡臉上的茄紫色終於褪去,變為白皮似玉的正常模樣。
但是,他那雙眼睛卻已是遍布血絲,更顯猩紅。
見此場景,王憂如何還不明白,這謝一凡.……恐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白霧茫茫的四周,除了那個頭顱的沙啞長嚎、謝一凡的粗重呼吸聲以外,還有鍾凌楚不停呼叫的聲音。
「一凡,你們倆住手啊!都是自己人,別打了!」
王憂心中一嘆,看著謝一凡的怪異模樣,立馬提醒道:「他已經沒救了,似乎是被霧裡的什麼東西附體一般,你自己在霧裡小心點,我解決了他立馬就過來找你!」
白霧那頭立馬響起一道驚詫聲:「沒救了?他到底怎麼了!?」
王憂一扭肩膀,躲過對方來勢洶洶的一爪,抽空喊道:「他已經變成跟之前那人一樣的狀態了!」
一擊不成,謝一凡的臉色似有些氣急,立馬扯著喉嚨嚎叫道:
「嗷!」
「聽見沒!這就是他發出的聲音,而不是那個頭顱發出的!這是人的動靜嗎?」王憂揚起劍鋒,「鏘」地一聲架住對方凄厲如刀的指甲,而後借勢一劃,便卸去手臂上極為沉重的力量。
火星四射之際,無鋒劍改劃為刺,徑直刺向謝一凡的胸膛。
就在無鋒劍「撲哧」一聲刺入謝一凡的胸膛之際,王憂心裡是多麼想對方發出一聲慘叫。
但是。
他沒有。
鮮血噴涌之際,謝一凡完全不管不顧,仍是那一副癲狂模樣沒有任何改變,不僅不管傷口,甚至抬起雙手,以鋒銳指甲狠刺王憂!
王憂哪敢不躲,連忙拔出長劍,猛退兩步,才避開這兇險一擊。
望著謝一凡那血流如注的胸前衣裳,他心中最後的一絲僥倖也消散了.……
所以,他再無保留,邁著靈風步法,便再度來到謝一凡的跟前。
「嗷嗚!」
就在對方面色兇狠地揮爪之際,王憂步履一閃,整個人連跨三步騰挪至他的背後.……
爾後。
謝一凡利爪揮空,王憂手起刀……不,劍落。
「嗤啦.……」
一聲輕響過後,謝一凡的頭顱就如同皮球一般落了下來,在滿是泥水的地里不停滾動著,最終滾到了白霧當中……
猩紅的血液與泥水混雜著,渲染出一地鮮紅。
又是「咚」的一聲,謝一凡的無頭屍首重重地拍在地面,血液如同噴泉一般從他碗口大小的傷處湧出……
血腥的場景,王憂不想再看,而是閉上眼,看著那道白影焦急地左跑遊走,如同無頭蒼蠅一般。
一聲輕嘆過後,王憂隨即朝著白影處快速走去。
而他背後。
是兩道不同的嘶吼聲。
「嗷!」
二人相遇剎那,鍾凌楚臉色陡然一白,嘴唇微微顫動道:「一……一凡呢?」
王憂搖搖頭:「與那人一樣,身首分離而不死。」
鍾凌楚身軀一震,緩緩地搖著頭,喃喃道:「怎麼……怎麼會這樣,剛剛還好好的,怎麼就成這樣了!」
說到最後,他的音調已是揚了起來,似在問自己,也像在問王憂。
王憂默然,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忽然。
鍾凌楚似是想到了什麼,面色悲愴地自言自語道:「李師叔來得時候不是才說得好好的嗎,一旦有事發生他立刻便會不歸一切地出手,可是.……為何事情真來了,他又無動於衷呢?」
「哎……」
看著情緒低落的鐘凌楚,王憂儘管心裡不落忍,但更不想他不明真相,直言道:「不是李峰主不想救,而是他自己現在都生死未知。」
一聽這話,鍾凌楚立刻抬起頭來,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這麼可能?李師叔劍法高絕,乃世間一等一的大修!」
說著,他目光一閃,似是想到什麼,直勾勾地看著王憂,如同魔怔一般說道:「你肯定是在騙我,對不對!」
王憂搖搖頭:「我若有半句虛言,立馬被天打雷劈!」
其實,哪裡是鍾凌楚不敢置信,王憂自己也不太相信,堂堂李賀竟然也沒了聲息,不僅是他,連帶著那六位元嬰境也沒有了動靜。
他們身處在這危機四伏的白霧裡,猶如棄子一般。
修士的誓言可不比其他,一向靈驗的很。
鍾凌楚見王憂這副模樣,儘管面色萬分錯愕,但也沒了聲息,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安靜,只剩下那兩個頭顱回蕩不停的幽幽嚎叫。
半晌過後。
鍾凌楚終於出聲,問道:「你怎麼知道李師叔出事了?」
王憂輕嘆一聲,如實答道:「先前霧氣未起之前,我清楚地看見我們來時的幽谷小徑,已經被無數巨石填滿,再加上事情都發展成這副田地,也沒見他出手相援.……」
話還未完,便聽得一聲清晰無比的咽口水聲。
「咕咚.……」
鍾凌楚目瞪口呆地望著王憂,嘴唇上下開合幾下,卻始終沒有能夠發出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