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偷襲
就在這時。
曹華佗忽然面色一沉,冷哼一聲:「聒噪。」
清冷的聲音聽起來毫無感情。
頓時,青年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幅度顫動一下,臉上也呈現出一副驚嚇表情。
王憂疑惑地看向曹峰主,卻瞧見了一雙從未見過的冷漠雙眸。
眸中沒有一絲同情色彩,只是直勾勾地望著青年。
一時間,大殿中的氣氛登時冷了下來。
忽的。
殿門方向傳來一陣「哈哈」笑聲。
「曹道友,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就等你前去觀禮了。」
王憂擺頭一看,隨即瞅見那名劉姓宗主,正帶著笑容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來。
「嗯。」曹華佗平靜地點點頭,瞟了眼王憂以後這才慢慢悠悠地站起身。
「嗨,可算是累死老夫了。」
劉宗主步履匆匆地來到桌前,從茶托中端起一杯茶水送入口中,又稍微喘幾口氣后,他掃了眼一旁靜坐的青年,接著說道:「我這徒兒木訥得緊,若有不周之處,還望道友海涵。」
「無事。」曹華佗又嗯一聲,臉上卻閃過一絲疑惑之色,不禁問道:「你……」
正說著,他忽然沒有了下文,只是側頭僅僅地看著青年。
劉宗主隨即會過意來,一臉不耐地擺了擺手,吩咐道:「徒弟,你回去呆著吧。」
話音出口,青年隨即緩緩起身.……
忽然,他抬起頭來,目光飄忽不定地小聲問道:「師父,他.……是不是王師.……」
劉宗主登時眉頭一挑:「讓你回去就回去,問那麼多作甚。」
「嗯……」青年的嘴角下垂些許,臉上閃過一絲落寞,乖乖地往漆黑如墨的木櫃方向走去.……
再進入那個僅有一人高的入口之前,他忽然轉過頭來,沖著王憂用前所未有的聲音大聲喊道:
「王師兄!」
也不待王憂反應,青年身影就已經消失在木櫃下方的黑色暗門之中。
「小友莫怪,我這徒兒單純得緊,早些年牧野不過是在我面前替他說了幾句好話,他就一直銘記在心。」
劉宗主在一旁乾笑兩聲,又轉頭看向曹華佗:「道友,您先前要說什麼?」
曹華佗面色平靜地搖搖頭:「我只是有些疑惑,你信中所注,分明是要舉行什麼『武鬥大選』,可如今大選為何只有一人參加?」
劉宗主面色一僵,臉上肌肉都在微微顫動,驚愕道:「您……您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麼?」曹華佗眼中沒有一絲波瀾,卻讓劉宗主感受到一股磅礴氣息迎面撲來。
霎時間,他那滿是褶子的額上開始爆出豆大汗珠,如同山嶽般的壓力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我也是被迫無奈啊。」
劉宗主的臉上滿是驚慌,「眼瞅時日將近,武鬥大選卻遲遲沒有召開,宗內上下早已是議論紛紛。我雖有心等待小友過來,但實在是架不住眾人勸誡,所以.……」
說到這,他頓了頓,抬起袖子拭去額上汗水后,再才顫巍巍地接著說道:「於昨日,武鬥大選便已經落下帷幕。」
「所以。」曹華佗的語調聽起來很是冰冷,眸中也似乎閃過一絲怒意,「你就去找了那名奪魁之人,讓他與王……牧野再斗一場?」
「嗯。」劉宗主的心驚膽顫地點點頭。
「你我同為修道之人,應該知道『諾言』二字,對於道心有多麼重要。」
曹華佗冷哼一聲,極為不悅地一甩大袖:「你好之為之吧。」
說罷,他竟直接喚霧升起,飛出殿外……
望著曹峰主一閃而逝的背影,儘管王憂很想大喊「我還沒上車呢!」,但拿不准他究竟何意,也不敢直接出聲。
這時。
劉宗主搖頭苦笑,輕嘆一聲過後,又強行擠出一絲笑意,對著王憂說道:「小友且隨我來。」
王憂點點頭,隨即跟在老者身後,緩步而行…… ……
剛出得殿外,王憂登時在下方不遠處的平台之上,看見了曹峰主的那一抹朱紅身影。
而曹峰主身旁不遠,有兩名男子正抱手而立。
王憂登時眉頭微皺,心裡頭納悶道:奇怪,先前不是說只是與那名奪魁之人都上一場嗎?怎麼這高台之上站了兩個人?
思來想去,他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疑惑,在劉宗主身後,低聲問道:「待會我要打兩個人嗎?」
「哈哈.……你誤會啦,你的對手只是那位身著白衣的師弟,另一旁是你的師叔。」劉宗主搖頭一笑,步履不停。
這個剎那間,王憂忽然感覺老宗主對自己的態度,似乎「親昵」了不少,不禁在心裡感嘆:
好演技。
不消一會功夫,王憂便來到平台跟前。
平台既不高也不大,約離地三尺高,有十丈方圓。
深紅色的平台表面,反射著如同玉石般的光澤。
正當王憂觀察比斗場地之際,台上忽然傳來一道極為陌生的驚詫聲音:
「牧……牧野?」
王憂抬眼一看,頓時發現台上有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正一臉驚訝地望著自己。
二者目光對視剎那,老者更是瞳孔一縮,又是一副見鬼神情:「還……還真是你!」
「嗯,師叔好。」王憂靦腆地點頭一笑,而後雙腿一蹬輕輕躍至台上。
老者獃獃點頭,一臉複雜地說道:「我還以為你……」
說到這,他忽的一頓,似乎不願再說,話鋒一轉道:「這麼些年未見,你上哪去了?又是怎麼過來的?」
「呃……」這兩個問題登時問得王憂頭大無比,心道:來的時候,曹峰主也沒跟我交代這些啊!要不我隨便扯兩句?
就在這時。
靜默一旁的曹華佗忽然出言,朗聲說道:「這些年以來,他一直在我凌楚。」
「凌楚!」老者瞳孔一縮,小心翼翼地向著曹華佗拱手問道:「敢為閣下是?」
「凌楚,曹華佗。」曹華佗雙手負在身後,以極其尋常的語氣淡淡說道。
「什麼!」老者嘴巴大張,露出一副驚愕模樣:「凌楚乾坤,曹.……曹峰主!」
「正是。」曹華佗淡然應道。
這時。
劉宗主負著雙手,走到老者跟前,笑著插嘴道:「若不是曹峰主,恐怕小徒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何解?」老者眉頭一皺,轉頭看向劉宗主。
「說起來這都怪我。」
說著,劉宗主竟輕笑一聲,語氣中毫無自責之意:「如果不是我執意要牧野前去採購鐵精,他也不會落至山崖之下。」
「不過也算是他福大命大,竟能在瀕死之際遇見了被恰好經過的曹峰主發現。」
寥寥數語,已是說得王憂背脊生寒。
這名劉宗主說起徒弟時,哪裡像是在說與自己關係匪淺的人?
哪怕是一隻跟隨了自己多年的貓或狗,也不該是這副從容態度吧?
老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轉頭看向王憂,詢問道:「所以這麼些年,你一直都是待在凌楚宗?」
還不待王憂答覆,曹峰主就搶過話頭,率先答道:「傷情太重,直至近前才勉強恢復,若不是他非得去天星淵碰碰運氣,我也不會現在送他歸宗。」
「哎!」老者聞言只是嘆息。
突如其來的嘆息過後,他忽然轉頭,對著王憂語重心長地說道:「牧野,你可知那天星淵兇險無比,一著不慎便是埋骨之地?」
這話王憂耳朵都聽得起繭子了,從容答道:「知道。」
老者面色一愣,似乎沒有意料到王憂竟會如此淡定.……片刻以後,他似是無奈地搖搖頭,嘆道:
「既然你意已決,我再勸亦是無用。」
說著,他轉頭看向一旁沉默了許久的白衣青年,接著說道:「長青,你過來。」
話音落下,白衣青年立刻走到王憂跟前。
直至此刻,王憂才注意到這名喚作長青的俊朗男子。
老者指著男子,在一旁給王憂笑著介紹道:「他喚作田長青,是我的子侄。」
而後。
正當王憂微笑著朝著田長青點頭示意之際,後者竟毫不留情地別過頭去,眼眸之間儘是不屑。
老者見狀眉頭一沉,連忙出聲厲喝道:「長青!不得放肆,還不趕快給你師兄行禮!」
聽見老者呵斥,長青這才不情不願地回過頭來,瓮聲瓮氣地道了聲:「見過師兄。」
第一次被人喚作「師兄」的王憂也不羞惱,只是笑著點頭道:「師弟好。」、
這時。
曹華佗望了眼高懸的太陽,忍不住出言道:「時候不早了,趕緊開始吧。」
劉宗主頓時連連點頭,望著老者露出小心翼翼的問詢目光,小聲道:「老田,你看.……?」
老者輕嘆一聲,重重點頭:「哎,開始吧。」
一時間,王憂望著這兩名白髮蒼蒼的老者,不禁在心中問道:這兩個人,究竟哪個才是宗主?
但來不及細想,面前的田長青忽然一拍腰間!
接著,一道長條狀的綠光登時在他手中乍現,王憂還來不及細看綠光是為何物,光芒便已經裹挾著陣陣冷風,直逼王憂面門而來!
「呼!」
凄厲冷風間,王憂連忙運作周身靈氣,腳後跟同時猛地在地面一跺,整個人登時倒退至三尺開外!
剎那間,綠芒堪堪擦著他的衣袖橫掃而過……
「你!」王憂盯著面前青年,心中不禁生出一股火氣。
好小子,搞偷襲是吧?
就在這時。
王憂忽然感覺到,衣袖之間似是傳來一陣異樣之感,像是有什麼柔軟的東西頂在自己的手腕上般。
擔心再被偷襲,他也不敢低頭查看,只是左手拍胸,右手抬袖。
秋水出現剎那,王憂也同時發現,自己的袖子上竟然生出一圈青草一般的植物!
不僅如此,這些怪草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生長!
隨著怪草在袍袖之中愈加茂盛,王憂漸漸感覺到,自己的手腕上竟傳來一股強烈的壓迫之感。
每過一息,壓迫感越重!
正當他皺著眉頭望著手腕之際,田長青忽然不陰不陽地冷笑一聲:
「真是可惜呢,差一點就斬到你身上去了。」
王憂點頭一笑,附和道:「確實差一點,不過……」
他一邊直視著田長青,一邊將秋水抽出鞘中,平靜說道:「就這嗎?」
說話間,萬象劍訣在他體內瘋狂運轉,劍鋒之上登時染上一層赤紅火光。
田長青臉上的得意笑容登時一僵.……
爾後。
王憂右手一揚,左手一遞。
「呲……」
在一聲微弱得近不可聞的聲響中,秋水劍不偏不倚地斬在手腕之上!
一時間,劉宗主與田姓老者見到如此場景,不禁同時倒吸一口涼氣,似是被王憂的果決所驚。
曹華佗則淡定許多,微微點頭之餘,嘴角也不禁泛起一陣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