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九章:潔白骨船
神道長青第兩百三十九章:潔白骨船泛古大陸極西之地。
天邊一座巨城若隱若現,隔開天地一線。
城頭上,一位老者迎風而立,須白長發激揚,負手而立。
巨城以內為泛古,巨城之外,為萬族。
而城牆之外便是萬族戰場。
群雄激蕩,地面上萬獸奔騰如海潮,長空上飛禽舞動天風。
老者淡然望著這一幕,淡笑道,「好大陣仗!」
一輪新的衝擊開始了。
巨城外牆早已經是血跡斑駁,鑿痕遍布,訴說前無數歲月以來,這座蒼茫巨城經受的一切。
巨城之上,無數修士立在城牆,手中或劍,或刀,或搶,戰意升騰。
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們世代生活於此,只為抵禦那關外萬族的侵襲。
咚咚咚.……
地面上塵土飛揚,萬族洶湧,天空上風雲爆涌,城牆上肅殺激昂。
巨城上,無數人族修士望著這一幕,氣機迸濺,交織在一起。
「戰!」一名血氣方剛的青年男子一聲爆喝。
身軀騰空而起,神光熠熠生輝,將天邊殘陽都壓的黯淡無光。
「殺……」
鋪天蓋地的咆哮聲響徹在城頭之上,無數身影自城頭掠下,朝著那奔涌而來萬族潮水而去。
城頭老者神色平靜開口,「開關,迎敵!」
轟隆隆!
巨城三門在轟鳴聲之中開啟。
三支身穿神甲的軍隊自城門之中奔襲而出,漆黑的戰甲在戰場之上閃爍著烏黑的光芒,籠罩這方戰場。
天穹上修士舞長空。地面上千騎掃萬獸。
色彩斑駁的神光在巨城之外閃爍,鋒芒傾泄如注,血液濺灑虛空,好不壯觀。
「殺,殺光這些萬族畜生!」
一道血色的身影在地面之上奔騰,那血色身影原本不是血色,是白色,可他沾染了太多的鮮血,敵人的,自己的,混合在一起。
手中長槍寒芒如龍,身軀三丈無一尊生靈可近身。
天穹上,一尊老者衣衫破爛,邋遢不堪,仰天大笑去,劍訣動長空,腰間酒壺響,聞者皆是吾輩人。
「來來來,讓小老兒看看你們這些萬族生靈的血肉可能下酒否?」老者摘下腰間酒葫蘆,仰頭喝了一大口,暢快淋漓。
哧啦!
一尊金甲中年修士斬開虛空,踏步而出,血液在槍尖滾動,出現在老者身旁,一把奪過老者的酒葫蘆,大灌一口,大笑道,「爽快,再殺!」
說罷,金甲中年踏步虛空而去,一道金色長虹動天地。
萬族生靈如潮水,一位中年持劍修士,劍氣縱橫三萬里,一劍光寒十萬年。
地面上,一頭十丈大妖在萬族生靈之中衝撞不休,一腳踏下便是血肉橫飛,一聲咆哮便是群雄退避。
有風采無雙者,自然也有黯然神傷者。
一位頭道金冠的女子,被一尊萬族生靈撕的粉碎,神魂破散。
天穹上,一張恐怖漆黑如黑洞的大口浮現,將一名手持大戟的准皇境中年一口吞下。
戰場之上殘血如陽,殘肢遍地,一截一截,不知道是敵人的還是自己人的,風雲都被侵染的通紅。 ……
一幕幕,一暮暮。
太陽落山,萬族退避,夜晚來臨,難得寂靜。
城外,泛古大陸的將士在打掃戰場,遠處萬族的生靈也在尋找自己同伴的身軀。
老者站立在城頭,望著長空,看著戰場,久久無言。
一名魁梧中年來到他的身旁,望著戰場之上的場景,搖頭嘆息道,「這是為那般哪?」
老者輕聲道,「本來就沒有誰對誰錯,對於我們來說萬族生靈皆是錯,因為他們將我們身後的人看做食物奴隸,我們對於他們來說,同樣皆錯,我們阻礙他們前行的道路。」
中年摘下腰間的酒葫蘆,坐在城牆上,悠悠蕩起雙腿,大灌了一口烈酒,「已經記不得多少歲月,故人一個個離去,就剩下我們還在這裡,這場無止境的征伐何時才是頭啊?」
再次幹了一口酒,將酒葫蘆遞給老人,老者接過酒葫蘆,小酌了一口,輕笑道,「也許從始至終都沒有吧,只能無止境的殺下去,直到天地重開日。」
「後方天道蘇醒,局勢暫時穩定了,就是不知道何時那邊才會來人,我們這些人怕是抗不了多久!」中年男人苦笑道。
老者無言,只是注視著遠方的星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星空星輝灑落在天地間,夜幕逐漸降臨。
夜幕之下,兩方皆不開戰,這是萬古歲月以來,萬族與泛古心照不宣的規矩。
也正是這份規矩,讓雙方都有喘息的時間。
————
荒蕪城,城主府。
常飛鸞玩味的望著鴻萬天等人,掌心那枚漆黑色的玉佩閃爍著晶瑩的光輝,大道氣息流轉。
鴻萬天,紀瀧等人沒有開口,似乎都在等待身旁之人開口。
「既然你們都做不出決定,那麼,這麼玉佩我要了!」
大殿之外響起一道嘹亮的聲音。
伴隨著聲音響起,三道身影漫步而來。
一襲玄墨長袍腳下似乎大道沉浮,一頭銀白長發在奧后激蕩,好不快哉。
在身後,一黑一白兩名青年隨行,看不出任何氣息。
鴻萬天,聖陽澤轉頭看向大殿之外的身影,瞳孔驟縮。
心中震驚,「他怎麼會此處?」
紀瀧眸光微動,閃過一抹驚訝,暗道,「好妖孽的臉蛋,這是男人還是女人?」
聖陽澤猛然起身,氣息升騰,「你竟然在此?」
夏紫羽轉頭淡然的笑道,「怎麼,你們聖族,玄黃門都能來此,我便不能出現在這裡?還是說,想要先走一場?」
鴻萬天瞳孔之中爆發出極致的殺意與戰意,目光落在夏紫羽的臉上,「哼,既然你也在此,那這枚禁制樞紐便給你有何妨?」
夏紫羽故作驚訝,望著鴻萬天道,「呵,你其實心裡估計巴不得我早點死吧?」
鴻萬天冷哼一聲,不再看夏紫羽,他怕自己忍不住,但他沒有把握能勝過夏紫羽,這個人簡直就是個怪物。
那種情況之下都能活下來,換做其他人誰能做到。
當初他們眾多禁忌天驕都被威壓鎮壓在下層虛空,他竟然帶著秦默尺頂著威壓殺了上去。
那時候他甚至都有點佩服眼前這少年了,別人是巴不得逃命,他們秦族倒好,以自己的肉身為眾人擋住劫難。
至少他做不到,其他聖地氏族的人也做不到。
「他是誰,為什麼要將玉佩交給他?」鴻路肩上的大刀重重的落在地面之上,地面之上的石板頓時間爆碎開來。
鴻萬天冷笑道,「你要不要過去與他走一場?我保證他不會打死你!」
紀瀧聞言震驚不已,什麼意思?
保證不會打死鴻路?
這麼強?
鴻路與他戰力相差無幾,兩人五五開,最多戰成平手,可眼前這銀髮少年.……
這人到底是誰?
讓封印已久,前些時日才出世,對於大陸的變化倒是知曉一些,可對於眼前的少年宗門還真的就沒有與他說過。
房明一雙陰翳的眸子落在夏紫羽的身上,當初就是這少年在懸崖邊上,他曾見過,不過對於少年的身份卻是不知道。
唯一驚訝的就是他看不透少年時什麼修為,甚至還的得到兩隻鬼物的饋贈,他對於少年手中之物垂涎三尺。
「不要看我,你的人還沒死!」夏紫羽眼光轉動,落在房明的身上,冷漠無比。
伴隨著話音落下,大殿之中的氣氛都冷冽了幾分,見過夏紫羽的人都知道,這個狀態下的夏紫羽有多可怕。
房明冷笑,「既然知道我,那麼就將人交出來吧!」
「他活不了!」這句話不是夏紫羽說的,而是坐在主位之上的常飛鸞說的。
房明輕笑著看向常飛鸞,「城主這是打算與荒古神宗作對么?」
「我自然是不敢與荒古神宗作對,但依照我荒蕪城律法,苗成其罪當誅!」常飛鸞鏗鏘有力的說道。
這便是他的態度,夏紫羽已經幫助他荒蕪城做的夠多了,有些事情他需要自己承擔下來,而不是事事依靠夏紫羽。
房明笑道,「那苗成雖然是個廢物,可也是我的人,他有沒有罪行恐怕城主你還沒有資格定論吧。」
「不用爭了,苗成我殺了!」夏紫羽淡漠的踏步走向常飛鸞,連餘光都不曾看向房明,完全就是蔑視的姿態。
房明聞言難看至極,看向夏紫羽的目光充滿了殺意,可面對一尊皇境在場,他忍住了。
「公子!」常飛鸞起身,將那麼漆黑的玉佩遞給夏紫羽。
夏紫羽頷首,接過玉佩轉身望著房明,淡漠的說道,「你要是想要出手,我隨時歡迎,但若是你膽敢動荒蕪城分毫,那麼我保證你就是躲進荒古神宗,我一樣能殺了你。」
「你以為你是誰,恐怕你還不知道荒古神宗意味著什麼?就算大陸之上的所有聖地氏族加起來都別想在荒古神宗面前放肆,大言不慚!」房明冷冷的說道。
夏紫羽轉頭望著他笑道,「哦,那我告訴你我是誰,我叫夏紫羽,這個名字夠嗎?」
房明怔住了,夏紫羽,他當然知道,荒古出世的第一批天驕就是被夏紫羽斬的,連聖人神魂都被滅掉了。
靈元秘境之中一人獨戰群雄,這些在他們荒古神宗都傳開了,是他們荒古所有天驕的敵人。
房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就算你是夏紫羽又怎樣,如今這方天地已經不是你可以稱雄的存在,各種天驕橫空出世,你以為你的名字很有威懾力么?」
「無所謂,我只是想要告訴你,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別到時候連死了都不知道是被誰殺的。」夏紫羽淡然的開口道。
鴻萬天與聖陽澤的目光皆是落在夏紫羽身上,神情微微變化,因為他們知道,這一場機緣爭奪戰恐怕是真的要死人了。
聖陽澤看著夏紫羽欲言又止,最終嘆了一口氣,還是沒有開口,他覺得時候未到。
大殿之外,天空放晴,讓大殿之中冷冽的氛圍有了一絲緩和。
夏紫羽望著幾人道,「現在我不想與你們爭執什麼,機緣各自取之。」
說完,夏紫羽一個人走出了大殿,這一次他沒有帶上天陽與冥陰,他要自己一個人面對。
直到夏紫羽走出了大殿,鴻萬天幾人才起身向常飛鸞作別,跟了出去。
他們吊在夏紫羽的身後,並未有靠近之意。
「鴻萬天,這夏紫羽是什麼人?」紀瀧疑惑的開口問道。
鴻萬天目不轉睛的看向前方那道玄墨身影,輕聲開口道,「你們飛仙門與秦族交好,你不知道他是誰?」
紀瀧苦笑道,「實在是慚愧,我才蘇醒沒多久,對外面的事物知曉的並不多。」
鴻萬天感慨道,「他啊,就是秦族的少主,一個能讓所有人都黯淡無光的人。」
他微微仰頭,望著天穹之上那並不是很明媚的驕陽,「他就像是那太陽,能讓一切都黯然失色,也能驅散所有黑暗,釋放出一絲絲光明。」
聽著鴻萬天的感慨與嘆息,紀瀧心中越加好奇了,那少年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鴻萬天會想起自己當初在稷下學宮,夏紫羽的劍並未斬下,他一開始也是極為自傲自負,目中無人,敬佩那少年。
可後來自己的爺爺,哎,這也許都是命吧。
其實自那一行之後,自己就已經沒有真正的想要殺那少年,一方面是自己的實力不允許,一方面他心中覺得那少年不是一個該殺之人。
哪怕自己爺爺的命令,他也僅僅只是逢場作戲罷了,每一次殺意都只是在演戲給自己人看看。
他看起來身份很是高貴,可誰知道他心中的孤獨?
他鴻萬天沒有一個朋友,即使是在宗門,那些人也不過是因為自己的身份才對自己阿諛奉承,若是沒有這層身份,自己算什麼?
兩人第一次在稷下學宮大戰,他便敗了,不錯就是他敗了。
看起來兩人是不相伯仲,可夏紫羽不僅僅是要對戰他,還要應付三族天驕的襲殺,他憑什麼與那少年平起平坐。
第二次交鋒,夏紫羽本來可以直接將他斬於劍下,可夏紫羽沒有,而是選擇收劍。
一切都是造化弄人,他很想有一個朋友,就像楚天靈與羅修那般,交心的朋友,可他沒有。
紀瀧想了想,快步跟了上去與夏紫羽並肩而行,「夏公子,我叫紀瀧,飛仙門的人!」
夏紫羽轉頭看了一眼,點了點頭,沒有開口。
紀瀧有些尷尬,想了想笑道,「夏公子今年多大?」
夏紫羽聞言眸光微動,看向紀瀧冷冷的吐出兩個字,「十七!」
之後兩人就沒有話題了,紀瀧餘光不停的打量著夏紫羽,看道夏紫羽的面龐的時候,他心中就不停在想,「這人怎麼生的這般好看,就是那些女子比起來也不如吧?」
夏紫羽自然知道紀瀧在打量自己,他也沒有在意,他已經習慣了。
幾人就這樣走著,沒有限制直接御空,或是施展術法快速的趕路,而是選擇像在遊山玩水般的漫步前行。
禁制樞紐在夏紫羽的手中,他們自然不可能獨自離去,就算他們先行趕到了那邊,沒有禁制樞紐,他們也只能幹等著。
夏紫羽卻絲毫不見焦急之色,走在大街小巷之中,各處水井,各處陰暗的角落,亦或者是大陣陣基所在之處,皆是被他一一走了個遍。
夏紫羽觀察這整座城池的布局,還有各家的門神,偶爾會駐足良久,用手撫摸城牆,似乎在感應著什麼。
鴻萬天等人不知所以,他們根本看不懂夏紫羽在做什麼,只能靜靜的跟在身後,一言不發,仔細的觀察的夏紫羽的一舉一動。
夏紫羽走過一百零出陣基所在,又看了六十家大門之上的門神,點點頭才向荒蕪涯那邊走去。
紀瀧他們幾人對視了一眼,皆是搖頭不解,夏紫羽的行為看起來格外的奇怪。
他們不知道的是,夏紫羽其實是在考慮懸崖下面與這荒蕪城的聯繫,要是他們開啟了懸崖下方的禁制,會不會對這裡造成什麼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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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之中。
常飛鸞與常行單獨坐在一起,常飛鸞道,「這些聖地氏族的前來,尤其是那荒古神宗的天驕,來到這裡是不是藏著什麼別的目的?」
常行道,「我也不知道,那房明明明知道他的計劃已經落空了,為何來到這裡呢?」
「驅虎吞狼,多半是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機會從我手中那道那麼玉佩,才會聯袂而來,死馬當活馬醫,說不得今天若是夏公子不在,恐怕局勢就不太好看了。」常飛鸞嘆息道。
「就算是到時候戰兄出手,最多也只是將他們鎮壓,我也是同樣是這樣,就算是他們在城池之中殺了人,也就最多賠償一些東西,在藉助身後的勢力威懾我們,我們一樣不敢殺他們,說穿了,一切都不過是實力啊!」
常行嘆了口氣,若不是夏公子,他們荒蕪城真的可能就是自己先生口中說的那般了,敵不過那些聖地氏族,他們能怎麼辦呢,就算是他們整座城池的人都死完了,死了便是死了,不過曝屍荒野。
這其實與之江湖人心有什麼區別呢?
常飛鸞好似看穿了常行的心思,笑道,「在感慨人心險惡?那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有一天你我也可能會變成那樣?」
「在這個世界上,有人之處,便是江湖,其實並未區別的,重要的是你要怎麼去做?」
常行突然問道,「先生,你是不是算計了夏公子?」
常飛鸞苦笑道,「算是吧,其實夏公子心知肚明,房明他們在驅虎吞狼,我又何嘗不是呢?」
「只不過呢,你先生我知道,事有先後,對錯分大小,順序不可亂,之後才是權衡輕重,明辨善惡,最終我才會去做出選擇。」
「你別看我說的簡單,其實做起來真的好難了,我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生怕觸犯道夏公子心中的底線,好在我拿捏的尺寸在夏公子的允許的範圍之內。」
「確實很難!」常行不知道在外人看來自家先生是對還是錯,可在他心中自家先生沒錯啊,為了這一城幾千人,在刀尖之上起舞,他又承受了怎樣的壓力呢?
沒過多久,常媛便進來了,今天常媛換了一聲青色的衣裳,亭亭玉立,翹眉微揚,頗有大家閨秀之感。
常行看向常媛問道,「要不要給夏公子一個驚喜?」
還沒有說完,常飛鸞便是一爆栗砸在自家學生的頭上,常行立馬住嘴,雙手合十,有大笑了起來,笑的有些苦澀。
自家小姐心中有人,可那人卻沒有半點心思,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吧。
城主府一處陰暗處,一位身形虛幻的靚麗女子容光煥發,目光慈祥,笑意溫柔,昨夜聽自家女兒念叨城中來了一位長的極為好看的公子,今兒要打扮漂亮一些,說是她要是在的話,能否幫忙掌掌眼。
只是她那傻女兒不知道,她一直就在身邊,那位公子她也是見過的,真的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
那天清晨,她本來想要去看看那位公子,可誰曾想,那本來已經被侵蝕的差不多的門神竟是神威大漲,差點將她打的魂飛魄散,她就知道,那位公子神通廣大,她女兒怕是誤了。
在這之前,靚麗女子一想到將來有一天,女兒就要像她這個娘親一樣,在最美好的年華,穿上最漂亮的鳳冠霞帔,嫁給最喜歡的心上人,她就很是欣慰。
可現在,她心中有些失落、心疼,她女兒的心上人是那運在雲端不可觸摸之人,靚麗女子想到這,眼眶通紅,便微微低頭,似乎怕別人看見她這般模樣,可她忘記了,其他人壓根就看不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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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蕪涯的北城門,夏紫羽一行人走向荒蕪涯邊上。
最後沒入那看不見的迷霧之中。
這一幕,守城的將士都沒有看見,只有在西邊那座城牆之上,身穿戰甲的中年男子看在眼中。
中年男子微微搖頭嘆息道,「哎,有些人真的不是可以相提並輪的,我妖族之中那麼多天驕,可有一人能達到他的程度?」
說罷,戰甲中年收回目光,看向山脈林間深處,呢喃自語,「這座江湖,這方天地,大亂何時到頭,我想睡覺。」
迷霧之中,夏紫羽輕聲開口道,「我其實很是好奇,你們都被他驅虎吞狼,竟也不惱不怒?」
「還是說,你們都只想著這下方的機緣,而已經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鴻路冷笑一聲,「大道機緣,本就是能者居至,既然有辦法可以一試,為何不去試一試,他是算計了我們,可那又怎樣?機緣便要捨棄了嗎?」
夏紫羽瞥了一眼長相粗狂的鴻路,微微搖頭,「機緣固然是不錯,可也要有命拿呀?」
「什麼意思?」鴻萬天聞言寒聲問道。
夏紫羽看向房明道,「你在這裡的時日不短了,是我指出來,還是你自己撤掉,或者你試一試能不能將我們都困殺在下面?」
紀瀧猛然轉頭盯著房明,「看來你一直就在算計我們呢?」
房明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我在算計,但你們就沒有嗎?彼此彼此。」
他轉頭看向夏紫羽,殺意森然,「你一次次壞我好事,希望在機緣處,你能足夠強,否則我必斬了你!」
「隨時歡迎!」夏紫羽根本就不在乎他的威脅,他自打進入大陸以來,受到的威脅多道數不勝數,何懼一尊禁忌天驕的威脅。
若是不順他之心意,便是直接斬了又何妨?
夏紫羽望著和鴻萬天他們說道,「你們其實都明白想要開啟這方禁制,很可能就護導致上方城池的數千人被滅,可你們依舊還是做了,說實話我對你們真的一丁點好感都沒有。」
鴻萬天他們對視了一眼,沒有言語,被夏紫羽一語道破,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大道之上,本就踩著眾生前進的,僅僅數千人對於他們來說本就微不足道。
他們見過的死亡何其之多?
縱然是鴻萬天與聖陽澤他們兩人也曾經見過萬里橫屍遍野,這幾千人簡直就是九牛一毛罷了。
如是能將下方機緣取到手中,就算是付出再多他們也願意。
在自己不夠強的時候,他們只會想著如何變強,揚名萬世,唯有真正的走上巔峰,他們才會去思考眾生,而不是像秦族一般,打小心底就已經種下了要為蒼生開闢出一片萬古盛世。
這一點,他們做不到,他們心中的慾望不允許,他們的實力不允許。
所以,這種事情他們根本就不會去想。
就算是知道了可能要葬送上方數千人的城池,一樣在所不惜。
房明自然不會在意,他從一開始就是打著將荒蕪城直接滅掉的心思,機緣所在之處壓著一方城池,其中要是沒有一點玄機,誰會相信。
房明冷笑道,「夏公子還真是心懷蒼生呀,就是不知道夏公子說的義正言辭的,是否也曾想起自己的劍上沾染了多少鮮血呢?」
夏紫羽冷笑道,「確實沾染了不少血,至少我不會將自己的道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房明拍拍手大笑道,「夏公子還真是好大的道理,世間的道理都被你講完了,我們自然就變成了無理之人了。」
「可夏公子是否有考慮過,修鍊一途,本就是踩踏眾生而行,這一道之上,哪一個不是手上屍骨萬千呢,每一場天崩地裂的大戰,難道你就沒有親手傷害過無辜之人?」
房明的話語諷刺無比,同時將自己布下的殺手鐧撤除,雙眸之中閃爍著寒芒,「不是誰都是錯的,我們追求大道錯了嗎?」
「而你們秦族所做的事情就完全對了嗎?我看不盡然吧,世人看待你們秦族皆是人人心如聖人,可事實上真的是這般么?」
「大道爭鋒,你們秦族可曾缺席過,沒有,你們一樣走在大道上,可與你們爭鋒的人就是錯的嗎?」
「你們秦族的眾生是什麼?你們真的是為眾生,還是想要匯聚眾生之力走大道?」
夏紫羽輕笑,微微搖頭,這些話若是在以前說出來,他可能還會動容一番,可現在,他不會,他心中自有一桿秤。
「你說的不錯,這世間確實沒有絕對的對錯,別人不一定是錯,秦族不一定是對,但我們在堅守自己心中的底線,我們如何做是我們的事,別人如何看似別人的事情,就算是受到唾棄我們依舊會堅持。」
夏紫羽淡然的言語響徹在懸崖上,他們秦族的道理永遠只有一個,「護住眾生便可,至於殺與不殺,那便看自己的心了。」
世人皆無錯,世人也都有錯。
他的道理,只說給願意聽的人聽。
鴻萬天無奈的看著爭執的兩人,對於其中對錯,他其實認同的是房明的話,每一個人自走上大道之時,便註定了身後是漫山血海,遍地骸骨。
可夏紫羽堅持的也沒有錯,他們雖然同樣是滿手鮮血,可是他們會將身後的一部分生靈護住,哪怕是粉身碎骨,就像當初在靈元秘境之中,其他的人都想著離開,但夏紫羽他們的選擇是慷慨赴死。
群雄幾乎都已經認為夏紫羽不可能回來了,可他們最後活著出來了,消失了三個月,這是打算回歸眾人的視野了。
夏紫羽的話音落下之後,便沒有再繼續與房明爭奪,他的心中已經開始打算未來的路了。
當務之急就是將自己的修為提升至極限,到時候,他便直接將這方天地都整合起來,真正的敵人永遠不是大陸之上存在的生靈,而是那遙望不見的帝城之外。
萬族戰場,那才是真正的劫難。
夏紫羽的身形直墜落而下,耳邊狂風呼嘯,煞氣已經在逐漸上升了。
就這樣,鴻萬天等人也紛紛行動,各自身形跟上夏紫羽的身形,下面的機緣是必爭。
聖陽澤站在夏紫羽的身旁,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冷冷的說道,「你要不要也布置一下接引的小型陣法,我們都布置了。」
夏紫羽略微有些驚訝的望著聖陽澤,雖然語氣很冷,甚至表情有些譏諷,夏紫羽卻是聽出了一絲不一樣的東西。
夏紫羽冷冷的問道,「我知道你們周圍都布置了東西,但沒有必要,因為煞氣會將布下的陣法完全侵蝕掉。」
眾人聞言一愣,他們並未感覺到有什麼煞氣呀?
夏紫羽也不解釋什麼,目光鎖定在那禁制機關之上,看著那一道凹槽,眸光微動,那道凹槽之中散發出的氣息與之前在居住府邸之中那顆桃樹溢散的氣息近乎一樣。
荒蕪之氣,這是一種怎麼樣的氣息,荒蕪蒼茫,這也是夏紫羽將之稱之為荒蕪之氣的原因。
當初那個宗門存在於此,是因為這處荒崖的存在嗎?
還有就是為什麼這禁制樞紐會出現在常飛鸞的手中?這未免也逃過巧合了。
很多很多的疑點,夏紫羽都想不通,若僅僅是巧合,那便真的是角度嗎?
鴻萬天,紀瀧等人皆是站在夏紫羽的身旁,等待著夏紫羽動手。
夏紫羽收斂思緒,將手中的玉佩放進那禁制凹槽之中。
那禁制機關之上散發出徐徐光輝,在這昏暗的懸崖深淵之中的光芒神。
一股荒蕪的氣息溢散出來,腳下的禁制緩緩消散。
房明見到這一幕,嘴角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他並不擔心,在他看來,此處的機緣非他莫屬。
在這裡逗留了好些時日,他心中已經確定了此處的機緣與他們荒古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繫。
很有可能就是他們荒古大能留下的,要說這裡誰有人之中誰最有機會取得機緣,那必然是他。
夏紫羽根本不關心這裡的機緣是什麼,亦或者這裡有誰能將那份機緣拿走,他都不在乎,若是這裡的東西真的與秦紅伊有關係,那麼那最緊要的機緣沒有人能在他的阻擋之下拿走。
腳下的禁制緩緩溢散,夏紫羽嘴角微揚,腳下猛然一踏。
咔嚓!
虛空彷彿都被他一腳跺碎了,咔嚓作響,只見夏紫羽腳下的禁制霎時間爆碎開來。
「諸位,我先行一步!」夏紫羽輕笑道。
話音方落,夏紫羽的身影在鴻萬天震驚的目光之中消失了,身形極速下墜。
「該死!」
房明爆喝一聲,就那麼一瞬間,夏紫羽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幾人的視線之中。
他身形一閃,自卑夏紫羽踏碎的禁制之下沖了下去。
鴻萬天等人也不猶豫了,先後落了下去,紀瀧怔怔的望著這一幕,苦笑不已。
那一腳,簡直動人心神。
他們幾人都沒有想到,夏紫羽腳下的禁制是最薄弱的地方,就連在這裡查探了許久的房明都不知道。
夏紫羽是怎麼在第一次出現就知道這裡的禁制有薄弱之處的,一下來便直接站住了這個位置。
夏紫羽沒有去考慮幾人的情緒以及驚訝,身形極速的下墜。
山崖深不見底,禁制之下的空間,陰煞之力滔天,宛若一片汪洋在涌動,封住了頭頂的蒼穹。
「該死的,那孽障去哪裡了?」房明震怒,祭出一柄長劍,雙眼若鑽石一般璀璨透亮,流動神曦,房明御劍開道,在深不見底的深淵之中宛若熾陽般綻放極致的光輝。
房明身後的幾人也紛紛出手了,這裡血紅的陰煞之力瀰漫,便是他們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祭出身邊,要衝入下方的陰煞汪洋。
房明猛然定住身形,因為在他的下方,夏紫羽是身形沒有動,似乎在查探什麼,神情凝重無比。
後面下來的人而已先後感到,人都到齊了。
「此處很是詭異,下方彷彿有一尊恐怖的存在!」夏紫羽沒有回頭,目光而是直直的看向下方並未到底的山崖。
那處洞口依舊清晰可見,明明就在眼前,可他們下落了許久都不曾到達。
「我們一起前進吧,兩兩同行吧,起頭並進,也可以相互照應!」紀瀧說道,渾身神光璀璨,手中神劍綻放著無盡光輝,雙眸炯炯有神,「我知道我們各方都有不少恩怨,可機緣在前,說不好前方還有未知的恐怖,還是先聯手比較好!」
「那我就與房公子同行吧!」鴻半夢開口說道,他知道估計其他人都不會與房明一起行動,為了機緣,他倒是無所謂。
房明蹙眉,實際上他更傾向與自己一個獨行,這樣許多事情都好做一些,但他也沒有反對,因為下方給予他一種心悸的感覺。
他看向鴻半夢皺著眉頭,「希望你不要壞事,成為我的累贅。」
他對於鴻半夢有些反感,因為在他認知之中,這個看似病態怏怏的青年,心思並不比他少,夏紫羽是給他一種壓迫感,而這鴻半夢卻是讓他心悸連連。
也許現在這裡的人之中,鴻半夢也許戰力不是最強的,可手段可能是最多的,也是最麻煩的,看似沒有最沒有威脅的才是最危險的。
「房公子放心,雖然我的實力不怎麼樣,可絕對不會拖後腿!」鴻半夢輕笑道。
因為這一次干係甚大,其他的天驕都不知道,都在前往荒洲,這也就給予了他們先手。
便是他們這些人暫時的聯手,彼此間也是相互忌憚,關鍵時刻可能會動手,直接就成為對手,敵人。
更何況現在還多了一個近乎無敵的夏紫羽,每一個人的心中都不是很樂觀。
夏紫羽原本也在猶豫,但想了想也沒有拒絕,最終還是點頭,這些聖地氏族長期在大陸之上行走,肯定比他了解有更多的幸秘,與其同行,說不定能有不一樣的收穫。
「機緣只有那麼多,安全度過此間,我等便各憑本事爭奪!」房明冷冷的說道,掃視了幾人一眼,目光落在夏紫羽的身上,殺氣奔騰。
「此間同行,需要大家相互幫助,到了機緣所在之處,各展手段。」鴻萬天說道。
聖陽澤站在夏紫羽身旁,「我帶上夏公子吧,我相信夏公子不會平白無故的借力吧,我可不是來當爛好人的,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紀瀧也站在兩人身旁,「我與你們同行!」
夏紫羽笑了笑,沒有言語什麼,隨便他們去分配就好了,自己與誰同行都是一樣的,但聖陽澤選擇與他同行是他沒有想到的。
紀瀧望著夏紫羽,他選擇與夏紫羽他們同行,因為他知道秦族與聖族之間的恩怨是不可調和的,要是等一會兩人打起來,他們的計劃不就落空了。
最終,聖陽澤、紀瀧,夏紫羽三人同時身形向下而去。
鴻半夢,房明兩人沒有說話,房明很冷,殺意很重,先前被夏紫羽搶了一個先手,他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鴻萬天與鴻路兩人同行而下。
三方並進,神兵開道,神輝將所有人守護住,威勢驚人。
「這裡這麼會這麼濃郁大道氣息,還有這些陰煞之力時怎麼回事?」夏紫羽暗自估量,這裡的能量匯聚在一起,而且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進來過了。
「你不用擔心我會出手,該出手的時候我自然會出手,你這段時間都沒有消息,知不知道聖無殤已經加入你們秦族了?」聖陽澤冷冷的開口道。
紀瀧也注意到了兩人,向他們望去,他不是很了解現在這個時代的天驕關係,想要了解一些。
「我就是去玩了一段時間,怎麼你們三族想要殺我,找不到機會了?」夏紫羽反問道。
聖陽澤不說話了,他感覺與夏紫羽之間沒有辦法說話,聽到夏紫羽開口,他就想要揍人。
在他們不遠處的鴻萬天他們聞言,鴻路嗤笑道,「三族想要殺你不過翻掌間,能活著只是再給予你機會而已,要是真的想要鎮殺你,你覺得你可以在大陸之上來去自如?」
其他人聞言也都搖頭,這不是對夏紫羽,而是對鴻路,他沒有見識過,自然不知道秦族的強勢,不知曉夏紫羽的狂,所以在這裡譏諷夏紫羽,認為是三族的仁慈。
連鴻萬天此時都在心中暗想,自己是不是帶了一頭豬,等會到了機緣所在之處,不要被打死才好。
「你怎麼認為是你的事情,我能不能在三族的截殺之中活下來那便是我自己的事情了。」夏紫羽淡淡的說道,沒有計較。
夏紫羽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他總不能告訴鴻路,他曾經在天外與萬族大帝交過手吧,估計他也不會相信,將他當成失心瘋了。
畢竟,有些事情,就算你做到了,別人也不一定會相信。
當然,夏紫羽也沒有自滿,因為他見識過這方天地最強的存在,那種級別的大能才能稱之為強者,他雖然當初與之大戰過,可那不過是藉助天地意志的蘇醒加上秦族先祖的大帝之力。
他很有自知之明,也知道這些禁忌天驕其實很強,比起在另外一片天地遇見的星空天驕也不會弱,他雖然看似不見這些人放在眼中,可實際上他還是很小心這些人的。
能修成禁忌級別的天驕,哪一個是沒有手段的,說出來估計沒人會相信。
當初秦劍與他說過,禁忌天驕難以出現,這個時代確實蜂擁而出,那麼難道就沒有與他一樣,打破禁忌的天驕?天大地大,誰敢保證沒有呢?
在幾人談話間,他們終於落在了地面之上,周圍蒼茫的陰煞之力籠罩著眾人。
夏紫羽他們都是警惕的看向四周,同時也在注視幾人的神態,這股濃郁的陰煞之力可是能侵蝕人的心神,萬一有人被侵蝕了對他們出手,那就麻煩了。
吼.……
一聲聲劇烈的咆哮響徹在山崖虛空,震動四野,濃濃陰煞之力都在隨之滾動。
幾人的耳力都極好,這並不是什麼凶獸妖獸,而是那洞口之中有流水撞擊山體爆發出來的。
哧!
一道驚鴻劃破了陰煞之力,帶著濃郁的神輝沖向那洞口所在之處,一衝而過,帶起陣陣漣漪,險些將幾人都掀翻在地。
「該死的,這荒古神宗的人是瘋了嗎?」鴻路怒斥道。
鴻萬天微微搖頭道,「你難道就沒有感覺到他的氣息與這裡極為契合嗎?在這裡佔據天然的優勢,自然想要快我們一步到達裡面,奪取裡面的機緣。」
「他是在警告我們,想要讓我們知難而退,不要與他爭奪裡面的東西。」紀瀧雙眸微眯,冷笑道。
聖陽澤懷抱狹刀,冷冷的望著衝擊出去的身影,「這裡就算與他的氣機極為契合那又怎麼樣呢?他便以為他佔盡天時地利人和了?到時候他便會明白孰強孰弱了!」
他們來到這裡,身上都帶著一些秘寶,本身又身為禁忌天驕,自然是很自信,哪怕是面對夏紫羽,他們都有信心鬥上一斗。
幾人也見到房明遠去,對視了一眼,身影也化作道道神虹向洞口掠去。
等眾人到達了洞口才知道洞口有多大,彷彿就是一尊饕鬄,能將天地間的一切都吞噬殆盡。
洞口高大數百丈,寬也有一百多丈,裡面閃爍幽幽的光芒,讓人看不真切,依稀能聽見那深處傳來的潺潺水流聲。
那兇猛的聲音便能推算出那裡面的水流有多湍急,夏紫羽等人對視了一眼,抬腳踏進其中。
隨著幾人逐漸的深入,前方的光芒也逐漸的明亮了起來。
知道他們走到了水流之處,幾人面前出現的是一條平靜的河流,並未有他們想象之中的恐怖,可那詭異的咆哮聲就是自這裡傳出去的。
就在這時,他們才看見了那河流上面停留這一艘艘大船,停泊在那水面之上。
夏紫羽立在岸邊,長青神瞳運站,勘破虛妄,看見船上的一切,驟然間神色驟變,一股陰森的氣息迎面而來,彷彿要將他們都吞噬掉。
「不好,這是英靈船!」紀瀧大吼出聲,他通過自己手中的神兵看透了船中的一切。
那龐大的船隻之上,滿船的死屍,都是不知道多少歲月之前留下來的,不知道為什麼,屍骸依舊存在,不曾朽滅在時光之中,讓人毛骨悚然。
「嗷……吼.……」
陰風怒號,明明平靜的河流之上傳來咆哮之上,河面之上颳起了無盡的狂風,明明對面的里空間是封閉的,可卻詭異傳來詭異的狂風,讓他們感覺渾身冰冷。
鬼哭神嚎一般,滲人無比。
夏紫羽望著紀瀧問道,「你知道這些是怎麼回事?」
紀瀧臉色有些蒼白,「我曾經在一本古籍之上看見過,這種英靈船乃是通往地獄的通行工具,那上面的都是曾經死去的英靈,被大人物以神通保留了下來,其他的我便一概不知了。」
「至於為何我們會看見這樣的東西,只能說這裡恐怕蘊含著什麼恐怖的東西,能讓五艘英靈船鎮守的必然不是一般的東西!」
幾艘英靈船之上,黑霧瀰漫,陰煞之力滾滾涌動,那些屍骸就那麼站在船上,手持刀兵,寒光簌簌,似乎都在注視他們幾人,冰寒刺骨的感覺令他們有不適應。
「該死的,那是不是說這裡不是我們所處的世界了,老子可不想這麼早就下地獄,老子還沒有證道呢?」鴻路身軀之上神光熠熠,雙眸透亮,盯著那些英靈船之上的刀兵,精光閃爍。
鴻萬天開口道,「你們難道沒有發現房明並不在此處嗎?」
夏紫羽等人聞言皆是看向周圍,真的沒有看見房明的任何蹤跡。
「我想我們有麻煩了!」夏紫羽開口道,目光注視著最近的一艘英靈船。
幾人聞聲看向夏紫羽所看的地方,只見在那艘船上房明的身影正在其中閃動,拔出了其中一尊英靈屍骸手中的長槍。
「草!」聖陽澤雙眸瞪的老大。
還不待他們反應過來,房明的身影齊齊向他們掠來,就在一瞬間,那一艘船上的英靈盡數暴動,手持刀兵向他們劈殺,無盡的漆黑神芒在水面之上肆虐,一道道漆黑烏光,無差別的對他們展開了攻殺,冰寒刺骨。
「房明,你他娘的是想死么?」鴻路大吼道,身軀在烏光間不斷閃爍,「你特么的能不死遠一點,草!」
夏紫羽眸光微動,身軀在虛空不斷閃動,躲避著英靈的攻伐。
他沒有去看其他人怎麼樣,他們顯然都被算計了,先前房明那詭異的笑意,顯然知道這是什麼東西,而且直衝沖的就沖他們這邊而來,顯然是想要將他們都葬滅在此處。
房明望著不斷在虛空之中閃爍的眾人,冷笑道,「真是悲哀,你們就在這裡好好的享受吧!」
他的身軀一閃,向著河流對面而去,將之前取出的那柄的長槍帶走了,可這些英靈根本就沒有神智,只知道對他們攻殺不止,根本就不去攔截那遠去的房明。
聖陽澤撐起防禦看向那遠去的房明,冷冷的開口道,「我們都被他算計了!」
夏紫羽望著幾人道,「現在我們只能聯手了,等會過去直接將他除掉,他在永遠是個禍患!」
「媽的,沒意見,等會老子要用我手中的大刀砍下他的腦袋!」鴻路第一個回應道。
紀瀧問道,「重點是我們現在該怎麼過去,這些英靈的攻伐太過密集了!」
「御空吧,你們應該都有各自的手段,想要活著度過此間河面,唯有付出一些東西了!」夏紫羽說完,橫衝直撞的沖了出去。
紀瀧他們也緊緊的跟在夏紫羽的身後,各自施展一些手段開始渡河,不然他們現在便只有原路返回,可誰心中都不甘。
現在既然已經到達了這裡,斷然在沒有退回去的道理,而且接連被房明算計,幾人心中都憋著一口氣。
退一步海闊天空,進步一越想越氣,這種事情誰能忍的了。
夏紫羽眸光不停的在河面與那些英靈船之上流轉,只感覺頭皮發麻。
因為他看見了在河面之下有人影遊動,果不其然,除去那幾艘英靈船之外,這河面之上相繼出現了一具具屍骸英靈,密密麻麻探出手掌,向著虛空之中的他們抓來。
這簡直無窮無盡,河面水流翻滾,一具具屍骸跳躍而起,成片的雪白骷髏向他們撲殺而來。
「該死的,簡直就沒完沒了!」聖陽澤望著眼前這一幕,破口大罵道,「這不就是像當初在靈元秘境一樣嗎?」
夏紫羽沒有開口,而是望著那些陰煞之力籠罩的英靈,眉頭微皺,下方的河面之上不斷溢散出陰煞之力,向外面匯聚而去。
他隱約有些明白為什麼在荒蕪城之中的鬼物不能前往輪迴了,因為這些陰煞之力似乎見他們困在這片世界,在鎮守這什麼東西。
而現在房明將他們驚醒了過來,現在這些英靈要將他們攔截下來,似乎這些東西守護的東西就在那深處。
昂.……
嘹亮的龍吟聲響起,夏紫羽的身軀之上布滿了龍紋,張口吐出一道神龍之音,將撲殺到近前的屍骸直接轟殺。
紀瀧他們也是紛紛出手,各自施展神通術法,催動法力,向外面橫掃而去,屍骸爆碎,無數的劫灰在虛空之中瀰漫,一道道殘肢落在河面之上,激起無盡漣漪滾滾涌動。
然而,他們剛剛將身前清掃趕緊,在他們前方的河面便宛若開水滾滾涌動,一艘艘鬼船相繼出現,嗚嗚呼嘯向他們衝撞而來,陰煞之力遮天蔽日一般。
與此同時,這河面之上出現的英靈屍骸也越加的多了,似乎無窮無盡,要將這片空間都淹滅,殺之不盡斬之不絕。
便是鴻萬天等人見識過當初靈元秘境的恐怖,此時此刻也不由的頭皮發麻,紀瀧與鴻路他們也是臉色驟變,彷彿就是掉進了地獄。
「沒辦法了,只能這樣了!」夏紫羽略微猶豫了一下,掌心之中紫金神光乍起,一道劍陣揮手之間便向前面轟殺而去。
見到眾人望著,夏紫羽開口道,「還疑惑個屁,趕緊的!」
夏紫羽一馬當先沖了出去,前方被劍陣斬出的豁口正在逐漸被那些屍骸英靈覆蓋。
鴻萬天等人也懶得猶豫,他們手中雖然還有不少手段,但明顯不適合在此刻用出來,現在有夏紫羽在前面開道,他們便直接跟了上去。
夏紫羽自然知道他們都各自有所隱藏,卻也不在乎,前方還不知道有什麼樣的危險呢,留著也好,免得到時候他還要出手,自己可沒有那麼大方。
按照天陽的說法就是,我可以幫助你們,但是機緣都是我的。
幾人在虛空之中極速的劃過,那些沖向他們而來的英靈船在夏紫羽的劍陣之下被逼到了兩邊,沒有辦法再對他們造成困擾。
身後的無盡英靈屍骸也跟不上他們,只得善罷甘休不在追逐。
在那些英靈船上,船頂之上都有一尊與其他不一樣的英靈,他們的目光都注視在夏紫羽的身上,並未有任何動作,只是他瞳孔深處的幽光閃動。
這一切夏紫羽都不知道,他帶著鴻萬天他們極速朝著對岸掠去。
就在這時,夏紫羽身形微微停滯了一下,他的身形被定住了,而鴻萬天等人直接超過了他。
「怎麼回事?」聖陽澤停了下來,看著夏紫羽。
鴻萬天他們都沒有停留,紀瀧停留了一瞬間,最終向前方衝去。
「夏紫羽能聽見嗎?走啊?你停下來幹嘛?」聖陽澤直接傳音吼道,十分焦急。
夏紫羽詫異的望著聖陽澤,隨後微微搖頭笑了,「早就知道你不對勁,你先走吧,有一股力量將我攔下來了!」
聖陽澤拔出狹刀,就欲要斬下,夏紫羽再次傳音道,「你先去爭奪前方的傳承,不要露出馬腳,也不要讓人知道你隱藏的身份,趕緊走!」
聖陽澤愣了愣,「那你自己當心!」
音落,聖陽澤化作一道虹光向對岸掠去,回頭沖夏紫羽點點頭。
夏紫羽點頭,隨後不再去看對岸,而是望著自己的身前,一行人過境,可是這股力量唯獨攔下了自己,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夏紫羽的身形就這麼定在虛空之中,動彈不得分毫。
嘩.……嘩啦啦.……
夏紫羽看向前方不斷滾動的河面,一艘白骨做的船自河面之下緩緩上升。
那數船上潔白的光輝與這陰森的場景格格不入,散發出聖潔恢弘的氣息,與之前的一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等到那艘潔白的古船徹底穩定的停留在河面之上時,夏紫羽的腳下出現了一條白骨鑄成的太台階,延伸到那艘潔白的古船之上。
「這是在歡迎我嗎?」夏紫羽啞然失笑。
先前禁錮他的力量將他的一切都定住了,連神通的施展不了,現在卻邀請他上船,讓他感到格外的滑稽。
夏紫羽舒展了一下身軀,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他踏上台階,一步步的朝著那潔白的骨船走去,讓他疑惑是,這艘船上並未有英靈駐守,空無一人,格外的清凈。
夏紫羽走上了骨船,看著骨船的一切,全部都還是骨頭做成的,各種凶獸的骨,並未見到人族的骨。
他好奇的打量著周圍,想要知道是誰將他帶來這裡。
潔白的骨船,聖潔的光輝。
詭異而又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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