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物以類聚
「你好啊？忙著呢？」
「挺好挺好，不忙不忙。」
「哦，你們知道我家.……」
「沒有沒有，不知道，俺們有事有……有急事，先走一步啊，回見。」
終於是逮著個願意和她們搭腔的鄉鄰，卻在朱母急忙說到主題的時候，這些鄉鄰便是趕緊的抽身而去。
以前的麝香是沒有受過這樣的苦的，以前朱家的豬場即便是被清兵搶劫一空時，卻也沒有到了現在這樣的地步，她們娘兒倆都是沒有受過這種冷落的女人。
可事到如今，一切卻都變成這樣，本來已經是兩眼充滿渺茫的兩個女人，此時除了絕望之外，實在是支棱不起自己的氣力了。
這時候的她們，渾身無力四肢酥軟。
她們就這麼蹣跚的、相扶著、挪著步子的向那個已經不像是個家的方向走著。
此時在她們的腦海里，滿滿的都是朱達昌的畫面。
與此同時，她們還在假想著現在的朱達昌究竟在幹什麼，能吃飽嗎？可以穿暖嗎？有酒喝嗎？有牛肉吃嗎？
知子莫若母，知夫莫若妻，這樣的她們，一定是不願意讓朱達昌受一點的委屈的，可是現實卻總是那麼的差強人意。
自從朱達昌被抓進牢房之後，汾酒也喝不著，牛肉也吃不著，自家的娘子更是見不著。
關於借著蒙地墾荒為名販牛的想法，待在那四角籠子里分身乏術的，也是沒有辦法實施，這樣的朱達昌，心裡的鬱悶可想而知。
也就是幾天的工夫，朱達昌的整個人已經是髒兮兮的存在。
平日里的朱達昌，即便再怎麼邋遢，可有朱母和麝香的照顧，穿著其實還是挺體面的。
可是朱達昌現在是在牢里，這牢里除了虱子跳蚤蟑螂臭蟲的，還能夠看到活動最頻繁的，也就是那老鼠了。
也許是一直以來就沒有斷過酒肉的朱達昌的身體里已經有了酒癮，也許是朱達昌的腸胃只能消化得了牛肉，現在在牢獄里整天喝著稀粥吃著窩頭的朱達昌，卻總是覺得滿腹憋漲消化不良。
這樣的朱達昌苦惱，這樣的朱達昌焦慮，這樣的朱達昌還不停的放屁，這樣的朱達昌放出來的屁還特別的臭。
別的犯人都是餓得發慌，可朱達昌是撐得要命，每到胃裡撐的無法忍受的時候，朱達昌就會連續的大喊。
朱達昌喊什麼呢，自然是喊著要牛肉吃了。
此時的朱達昌還不知道自家的鋪子已經變成了一堆廢墟，此時的朱達昌還想著託人讓家裡給送幾十斤熟牛肉過來。
此時的朱達昌還在其他的犯人面前誇下了海口，此時的朱達昌跟所有臨近的犯人說要分牛肉給他們吃，此時的朱達昌想以此來博得犯人們的尊重和重視，以讓自己免受一些個不必要的欺負。
在監牢里待過的人，且不說吃到牛肉了，就是聞一聞任何肉的肉味兒，那也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
也就是因為此等的原因，朱達昌誇下的那海口，讓他還確實是在短時間裡變成了監牢里的人中龍鳳。
和朱達昌關在一個牢籠里的，是一個四十多歲五大三粗的男犯人，這個男犯人應該是個老犯人了。
這個老犯人一聽有此好事，便是承諾朱達昌如果能讓他嘗到肉味兒，他一定將自己的一身武功傳給朱達昌。
朱達昌這人既不喜歡讀書，也不喜歡練武，他認為搞這些東西都太累了。
如果按照這些細節來評價朱達昌這個人的話，大家一定覺得朱達昌這人好吃懶做不謀正業。
也就是坊間俗稱的懶斷骨頭的漢。
可是在鋪子里遇到原料供應危急的時候，朱達昌卻願意冒著很多未知去蒙地墾荒，這樣的想法和舉動，即便是那些吃過上頓沒下頓的泥腿子們，都不敢輕易的去嘗試，畢竟是人都惜命，可這朱達昌不缺吃不缺穿的，卻是為了生意的壯大而義無反顧的決定前往。
這樣的朱達昌，能是一個懶漢嗎？又能說明什麼問題呢？
這樣的朱達昌，表面上口口聲聲的答應著這個男犯人，還誠心誠意的跪下想要拜這囚犯為師。
不過這樣的朱達昌的心裡邊，卻是一點都不感冒和這人之間的交換。
在朱達昌看來，這樣的交換一點都不公平。
在朱達昌看來，只有陪著他一起喝酒吃肉才算是公平交易。
不過，雖然朱達昌的心裡是怎麼想的，可是外在表現出來的卻是滿滿的誠懇。
這樣的朱達昌，不費吹風之力的便博得了這個男犯人的好感。
心裡饞肉的這個男犯人，為了哄朱達昌開心，也為了那還沒有見到影子的牛肉，便是開開心心的答應了朱達昌想要拜師的請求。
這位男犯人倒是一個很負責任的師傅，現在還沒有交易完畢的這位男犯人，已經是每天起來第一件事的督促朱達昌做一些練武的基本功。
朱達昌很煩這人這樣，可是人在屋檐下的朱達昌，自己是一點的選擇都沒有，這樣的朱達昌，只能是整日的聽從師傅吩咐的做著各種讓他不舒服的招式動作。
不過即便是這樣，每到饞肉饞酒到了極致的時候，朱達昌還是會不停的叫喚獄卒給自己搞肉去。
剛剛進來牢籠的那幾天，是沒有獄卒搭理這樣的朱達昌的，可是看著朱達昌和那個男犯人的關係越來越好，每到朱達昌叫喚過之後，那些獄卒們就會圍到一起開始竊竊私語。
這一天的朱達昌，剛剛蹲過馬步之後，便又開始叫喚了起來。
真不知道這天的那些獄卒們是怎麼想的，也就是朱達昌剛剛的叫喚了幾聲牛肉之後，那獄卒的頭頭便走到朱達昌和那男犯人的牢前說：「朱大掌柜，銀子拿來，兄弟們給你搞牛肉去。」
現在朱達昌的身上哪還有銀子，出門的時候麝香給他塞上的那二十兩銀子，早已是變成酒肉的到了那些泥腿子們的肚子里了，不過活人怎麼能讓尿憋死，朱達昌還有法子。
看到獄卒終於是搭腔了，朱達昌便是急忙爬到牢籠的圍欄上點頭哈腰笑眯眯的說：「獄卒爺爺，您老人家能給我拿筆和紙來嗎？」
「拿紙筆幹什麼？是要跟外面的同黨傳什麼信兒嗎？」
「不是不是，草民哪有什麼同黨，草民只是想給家裡寫個條子，好讓家裡給拿些牛肉過來，當然也不能讓爺爺白跑一趟不是？五十兩銀子的酒錢家裡還是給得起的。」
「哈哈哈……你家現在……，算啦算啦，我們就替你跑一趟吧，希望朱大掌柜的家裡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吧，哎……」
「爺爺此話怎講？」
「沒事沒事，你就在這裡跟朱黑炭好好的待著，不要想著搞什麼事情。」
那獄卒留下這麼一句話后，便是懶洋洋的走開了。
不一會兒的工夫，有個最低級的獄卒便拿著紙筆走近朱達昌，朱達昌雖然不喜歡讀書，可寫個文書什麼的還是沒有問題的。
看到那低級獄卒遞進來的紙筆后，朱達昌便是攤平草紙一邊寫著一邊說：「官爺，見者有份啊，各位官爺都有好處，都有好處啊，嘿嘿。」
這個獄卒聽到朱達昌的話后，竟然是一副面無表情絲毫不屑的樣子，這獄卒的這個反應，讓朱達昌很納悶兒。
這時的朱達昌心裡就想啊，這世上還有不愛銀子的官爺？
刷刷點點的寫好條子的朱達昌，看著那面無表情一本正經的低級獄卒，心裡就更迦納悶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