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穀道人滿臉驚駭之色。
最終,一句話到了嘴邊只能變成了:「清風真人果然好修為!小道佩服。既然真人如此好客,小道便依言,住下便是!」
清風道人則是輕輕一笑:「雕蟲小技罷了,若是平時,肯定是入不了衡穀道長的法眼。既然道長決定住下,還請跟衡越真人傳個信,便說下月初八,我將舉行收徒大典,請九天門前來觀禮!」
說罷,右手一揮,一道微風拂過了衡穀道人。
衡穀道人只覺得立刻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權。
心思轉了幾重,臉色也是一變再變,最終,他還是朝著清風道人一稽首:「真人有命,不敢不從,小道這便傳信回山,定然不讓真人收徒之禮失了顏色。」
心思變正了,說話的語氣也就恢復了充滿磁性的聲音。
清風道人微微頷首,當先轉身,朝後院走去。
冉農這時才走了上來,擺著一副死人臉,對衡穀道人施了一禮:「前輩請跟我來。」
然後不等衡谷有何反應,轉身就走。 ——
清風道人推開門,見彥宏博正在跟半躺在床上的陸離說話。
陸離連忙要起身,清風反而先擺了擺手:「無妨,不用那麼多虛禮。你跟許粱拜入我門下也已多時,還沒舉行收徒大典。為師算過了,下月初八乃是吉日,屆時將舉辦收徒大典,廣邀天下通門前來觀禮。讓你去一趟離恨門,也是為了送請柬一事。既然出了此等變故,你便不用去了,安心歇著吧!」
彥宏博見師父進來跟六師弟說話,早早就出了門。
因此,房間之內,這番話也只有陸離聽到。
陸離聞言大為驚訝:「師父,既然已經行過拜師禮了,又何必再搞什麼收徒大典?」
清風在床邊坐下:「為師精力有限,只打算收滿你等七個徒弟。既然徒弟都已經收齊了,按照天極門的慣例,自然是要公告天下的。」
說著,拍了拍陸離的手背:「你也不用多心,這確實是我天極門的規矩。一旦門徒收滿,就舉行一次收徒大典,昭告天下爾等皆是我天極門人,也是宣告本代弟子就你等七人。余者哪怕是天資再高,為師也不會再收了。」
陸離心思一轉,疑惑地問:「師父,如果是大師兄開門收徒呢?」
清風聽陸離這鬼馬精靈地一問,笑罵著伸手拍了拍陸離的頭:「為師還在呢,你大師兄就想開山立派了?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你們這一輩想收徒,等為師坐化吧!」
「呃,師父,您有沒有覺得,這可能就是我天極門人丁不旺的原因?」陸離也不糾結這個問題,突然想到了某個可能,立刻問道。
清風又一次拍了拍陸離的手背,卻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反而說道:「為師沒有懲處衡谷,你可知是為何?」
陸離心思轉了幾圈,終究還是老老實實說道:「不知道。」
清風臉上頭一次出現了一絲落寞:「衡谷啊,為人其實並不差。此次的所作所為,想來都是受了他那師兄衡越的指使。」
陸離疑惑道:「可是師父,要擄走徒兒的可是他。」
清風再次輕笑,又在陸離頭上輕輕一拍:「小機靈鬼!還挺記仇。為師當然可以替你把這個仇報了,但是那終究只是意氣用事。有些事情你現在還不懂,等過些時候,你慢慢就會懂的。為師這麼做,自然有為師的道理,等以後你修為上來了,自己要去報這個仇,為師是不會說什麼的,也會堅定地站在這一邊。但是,不能由為師替你出面去討這個公道,懂了嗎?」
陸離連忙點頭:「知道了,師父的意思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能從早到晚。」
清風頓時被逗笑:「你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在大晉的時候你那些老師們就如此教導你的?」
陸離臉色一訕,不好接話,只是傻笑不已。
清風繼續道:「我天極門雖然執天下道門之牛耳,但責任遠比名頭大。這些你還小,暫時不懂,等你再長大點,自然就會知道身為我天極門弟子,到底肩負了什麼。好了,你先好好休息吧!」
陸離見清風要做,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叫出了聲:「師父……」
已經站起來的情分聞言轉頭:「怎麼?」
「師父您其實知道我這次出門會要遭遇意外是嗎?」幾經斟酌,陸離終究還是問了出來。
清風點點頭:「不錯。為師確實預知到了你這次出門會要遭遇意外。而且,當你被衡谷擒住的時候,為師便已經感知到了。」
「那為什麼……」
「玉不琢不成器。我天極門弟子,以後都是要獨當一面的,不可能永遠的受師門的羽翼來庇護。也許這些事情對於你們來說,還是稍微早了一點,但是,時間上已經不允許了,所以為師只好用一些速成的法子。」
陸離小心翼翼再次問道:「包括讓師兄們下山尋找九州圖嗎?」
清風點點頭:「是。包括很早開始就讓你的師兄們下山。」
陸離聞言,反而呼出一口氣。
雖然不知道清風沒有說透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但是他已經理解了清風的用心。
不知道什麼原因,天極門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來給門下弟子足夠成長的時間,只有通過早早歷練來快速成長。
哪怕……
這個成長過程之中,會遭遇各式各樣的問題,甚至會有隕落的危險。
然而,雖然理解這種做法,他一時之間卻覺得難以接受。
於他而言,從第一次見到清風開始就決定修仙,並非是因為修仙好玩。
而是他兩輩子的見識早就明白了,他留在大晉王城,最終也不過是繼承陸內史傳下來的家業,而且,是屬於沒有任何保障的。
在這樣一個年代,不說王權至上這把利劍懸於頭間,光是不同王國之間的征伐,就有可能讓他,讓他們家奮鬥了許久的基業毀於一旦。
縱然是高官在做,富貴在手,卻依舊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而看到清風的那一瞬間,他猛然發現,掌握自己命運的鑰匙就在眼前。
只要他把握住了,他就能夠牢牢的將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裡,不受他人的控制。
然而,拜入了天極門,就註定要肩負著某種使命?
這個答案讓他一時之間有些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