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許韋宜篇
愛一個人就像是去海灘撿貝殼,你不要撿最大的,也不要撿最漂亮的,你在沙灘上找一顆你最喜歡的,放到你的衣服口袋裡,然後這輩子都不要去海邊了。
這是我和知知在一起后我最大的感悟。
在遇到她之前,我常常混跡於那些柳巷花場之中。我自認我這人也是見過各種風情,但向來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唯獨很多年前那驚鴻一瞥,我才發現縱使茫茫人海中姿態百色,可讓我一眼便心動的只有知知。
但真不巧啊,她那時候滿眼都是寧東致。我就像一個外人一般,看著她把所有的好和溫柔都給了另一個人。
直到後來他們有了婚約,我才發現我是真的要離開他們之間了。但我沒有想到,寧東致如此絕情。
他永遠不會知道,知知為了他深夜還出府,也不會知道擔心他生病時候著急委屈的樣子,更不會知道因為捨不得他而滿眼通紅的模樣。
我那時候聽著知知張口寧東致,閉口寧先生,別提有多難過了。
但我嘆了口氣還是繼續愛她,栽了我也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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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寧東致去求情的時候,她一直很好奇,我究竟對寧伯說了什麼,才能這麼快就說服了這位長輩。我那個時候沒有告訴她,但現在可以。
「寧伯,知知是我要娶的人。」
「寧東致不珍惜,我可不想再錯過。」
「你讓他結婚吧,這樣,於我們大家而言都好。」
你看啊知知,很久以前就有人知道我對你的心意,但你一直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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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了以後,知知問我最多的一個問題就是,你到底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我總會捏一捏她的臉蛋,然後笑著逗她:「剛認識就喜歡上了!」
她每次聽到這句話,就一臉不相信,然後跟我說:「你這個人最會貧了。信誰都不能信你許韋宜!」
而到那個時候我就會問她:「那我當初讓你等等我,我會來娶你,你怎麼就信了呢?」
我笑哈哈地看著她,沒想等到一個美好的回答,但她卻會環住我的腰,仰著頭嘴角含笑,很認真地開口: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許先生不會騙我。」
正如知知所言,我實現了自己的諾言,我讓她等一等我,這一等便讓她成為了我的夫人。
每次想到這,我都覺得自己收穫了一個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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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十二年,知知懷了身孕,於是我們擁有了屬於我們的第一個孩子。
夏夜驟風涼,全家人都守在門外。我清楚的記得我的手掌里全是汗,拳頭捏緊又鬆開,不知反覆了幾回。身邊人踱步來又踱步去,全都默默祈禱著。
我望著屋內明亮的燈光,聽著那些焦急的聲音,整顆心都被懸在了最高處。
不知過了多久,好像連月亮都沉睡了半輪。這時屋裡突然傳來「哇~」的一聲啼哭,我知道這個孩子終於降生了。
但我此時最關心的是知知的情況,我在原地跺腳的聲音都變得煩亂。產婆終於走了出來,抹去了額頭上的汗,歡喜地說:「恭喜恭喜啊,生了個女兒,母女平安!」
我衝進房,看著知知躺在床上虛弱的樣子,突然覺得只要我們相愛,此生就只這一個孩子也便夠了。
孩子取名為「許月思」。是知知說她既然出生在月夜,那就取月字吧。至於「思」,我想,願我這位可愛的女兒這一生所思之人也為愛她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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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思生的乖巧,櫻桃小嘴,眼睛就像一汪秋日裡的水一樣亮晶晶的,能看到知知的影子,特別討人喜歡。
這不,她去上學之後回來的第一句話便是跟我說:「爹,我今天認識了一個男孩子,他跟我說他想跟我做朋友!」
我摸摸她的頭表示欣慰,然後問她:「這個男孩子叫什麼名字?」
「寧盛遠!」
剛走進房中的知知聽到這句話,看了看我,我們便一同笑了。原來我們這一輩的事情,這一輩說不清道不明的恩怨,大抵不會耽誤他們這一輩成為朋友。
清風肯來,烈日肯暮。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