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敢欺負我,我要將你千刀萬剮!」
張辰剛合上眼,耳邊又傳來蘇懷玉的囈語,聲音清脆悅耳,語氣中卻帶著幾分嗔怨,幾分害怕。
張辰噗嗤一笑,聽著蘇懷玉說話的口氣,才記起當初在溪邊草地上,一些事情來。
「臭小子,從小到大,誰也不敢打我,不敢那樣對我!」蘇懷玉靜靜昏睡在床上,口中卻不自覺地夢話不斷。
張辰被蘇懷玉囈語弄得睡意全無,修士作息原本也與凡人不同,數日不食不休也是常事,當下張辰溫柔一笑,側頭看了過去,只見蘇懷玉妙目緊閉,雪白的鵝蛋臉,櫻唇微微開合,囈語不斷。
「小妖女,誰讓你先折辱我來著?又不肯服軟,我怕你不肯放過我,才想出那樣的法子,輕薄與你!」縱然知道蘇懷玉只是說夢話,但張辰也忍不住分辨一番。
「今日白天的事情也是一樣,小妖女,驕傲地不肯低頭!」
「但凡跟本無禪師認個錯,發個誓,又何至於受此重傷?」
張辰想到這裡,又轉頭看了蘇懷玉一眼,幽幽說道:「你要是肯改邪歸正,跟我回神山,我們六合峰又多了一位師妹,那該有多好?」
「臭小子,你欺負我,我卻對你恨不起來,想殺你,打你,卻又狠不下心!」張辰自言自語了一陣,只聽蘇懷玉又說了一句。
語氣幽怨,讓張辰心中一動,柔聲說道:「蘇姑娘,以前是我不好,以後我再也不欺負你了!」
忽然蘇懷玉又接著夢話道:「我心中越想越煩,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只好一路跟著你,連叔叔去見蘇阿姨,也沒去看看。」
「後來太清谷那幫傢伙要殺你,鬼使神差,我不知道中了什麼邪,幫著你殺那四個狗賊!」
張辰聽著蘇懷玉的夢話,回想起二人相遇后的種種,心中一暖,不由得笑道:「小妖女,你總說我捨不得你!」
「可你,又何曾捨得我?」
「那日在小鎮外,若不是你挺身而出,擋住太清谷四個偽君子,又哪有這後來那麼多事情?」
「嘿嘿,我又何至於受人唾罵,要東躲西藏?」
「只是若不是你,那日我一定會命喪他人之手,時也命也!老天爺要將我倆逼到一起,只是你不肯棄暗投明,我也沒法子!」
蘇懷玉自然聽不見張辰的自言自語,又囈語道:「誰知道你這臭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我一樣中了邪!」
「不惜正道一幫傢伙的阻攔,也要捨命護我,也要救我!」
張辰聽了這話,只長長嘆息了一聲,沒有說話。
「臭小子,那天在野外,你竟然還敢那樣放肆,在我胸口咬一下!」
張辰聽得耳根發熱,心裡一陣異樣的感覺,想起在荒野客棧,二人中了神農堂雨露散,藥力發作,蘇懷玉抵抗不住,媚聲求歡。
張辰不由得側頭向蘇懷玉看去,只見她又露出少有的女兒羞態,粉臉漲紅,顯然是即使在昏迷中,也為當時二人的親昵,感到羞赧不可抑。
「臭小子,你這天殺的臭小子,教我怎麼辦才好?」
「你常想要我改投你們神山派,可是我,又多想要你改投我神教?到時候地府四大聖使,劍聖情僧血魔,嘻嘻,再加一個臭小子。」
張辰搖搖頭,蘇懷玉這想法可是大違自己本意,自己出身神山,師父,娘親,還有雲師兄,巧兒姐,青青姐她們,又怎能改投別派,更何況還是邪魔外道的地府。
「只是我知道,你這臭小子執拗得很,又怎會改投我神教?更何況,還有你那些個美貌師妹,你這臭小子,怎麼捨得下?」
這一夜蘇懷玉夢話不斷,胡言亂語,張辰聽得入神,幾乎是一夜沒合眼,幸虧是有修為在身,雞鳴數聲,張辰自椅子上起身,仍然是神采奕奕。
「小妖女,就是話多,昏迷了還說個不停!」
張辰走到床邊,輕輕坐下,才發現蘇懷玉眼眶下,淚痕依稀,昨晚顯然是夢中哭過了,只是仍然沒有醒來。
「客官,小的給您送洗臉水來了!」門外傳來店伴的聲音,似乎是聽到屋裡的動靜,才出聲提醒。
「嗯,進來吧!」張辰輕輕應聲說道。
張辰洗漱一番,暗想先去集市上雇一輛馬車,然後往東趕路去竹山。
正當張辰放下毛巾的時候,床上昏迷一夜的蘇懷玉發出一聲「嗯」,張辰大喜,閃身到床邊,才發現蘇懷玉緩緩睜開眼睛。
「蘇姑娘,你感覺好些了嗎?」
「還是運不起靈力,老和尚厲害,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哼!」
末了蘇懷玉嬌哼一聲,讓張辰微微心安,感覺蘇懷玉聲音高亢了一些,應該是身體好轉了不少,只是本無禪師施法令她修為全失,卻無可奈何。
「臭小子,見了我這樣,你是不是很高興?」熟悉地喝罵聲,只是聲音比以前虛弱些,而且聽起來讓張辰心暖。
「蘇姑娘,你餓不餓,我命人送吃的上來。」張辰輕輕一笑,隨即又道:「我想去雇一輛馬車,然後我們裝作凡人,坐馬車去竹山。」
蘇懷玉低聲說道:「嗯,我不餓,快命人打水,我要洗臉。」
當下張辰下樓命人送洗臉水上來,只是蘇懷玉身體虛弱,起身都費力,更別提拿起毛巾擦拭臉頰了。
張辰嘻嘻一笑,道:「小妖女,你這醜樣兒,我早見過了,還費什麼勁兒?」
蘇懷玉含嗔帶怒,妙目看了過來。
張辰目光閃躲,忙將毛巾浸入水中,輕輕擰乾了,向蘇懷玉吹彈可破的臉頰湊過去。
洗漱半晌,張辰正要出門雇馬車,卻又被蘇懷玉叫住。
「臭小子,我不要一個人在客棧。」
張辰回頭說道:「蘇姑娘,我很快就回來,就一小會兒。」
「嗯,我不要!」
聲音清脆,帶著幾分撒嬌,若是蘇懷玉含怒嗔罵,張辰說不定不理會出門了,但聽得這一聲嬌聲軟語,張辰心裡一動,道:「好。」
張辰來到床前,伸臂攬住蘇懷玉腰肢,右臂穿過腿彎,輕輕將她抱起,蘇懷玉粉臉微紅,一聲不息,乖乖把頭歪在張辰胸前。
「嘿嘿,小妖女這一受傷,就轉了性了。」
張辰腹謗一句,隨即大踏步出了客棧,往街頭集市而去。
這時候街道上人來人往,老少男女皆有,路邊小攤貨擔,店鋪頗多,張辰抱著一個美貌女子,倒是甚為顯眼。
張辰早跟客棧店伴打聽過,街東頭許大夫家有馬車出租,張辰也不心看街邊的攤位,快步往東而行,不多時,張辰來到一處寬敞大屋前,這裡正是店伴說得,許大夫的醫館。
張辰正要進屋,才發現忽然不少人往東街頭奔去,神色間似乎是有疾病在身。
張辰心裡暗想道:明明有醫館在前,這幫人卻往街頭跑,又是為了什麼?
「臭小子,我想,是不是你的菀兒姑娘來了,這幫人才往街頭跑?」蘇懷玉乖巧地靠在張辰懷裡,瞧見張辰神色,一語道破其中緣由。
「啊!菀兒要是在,蘇姑娘,你可就有救了。」張辰心頭劇震,唐菀兒醫術通神,蘇懷玉這內傷對她而言,想必不是什麼難事。
「哼,臭小子,明明抱著我,卻想著旁的姑娘!」蘇懷玉忽然嬌嗔一句,又笑道:「還不快去看看?」
張辰也不能確定,但抱著一試的心思,也跟著這群人,往街東頭跑去。
張辰跑了一陣,只見前面街頭一群人圍在一起,傳出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位婆婆,你這小孫子已經沒事了,這幾顆藥丸隔三天給他服一顆就是了!」聲音嬌嫩,可不正是唐菀兒的聲音。
「多謝醫仙,你救了我的小孫子,老婆子給你磕頭了!」
「婆婆不必行禮,不知道你可曾見過一位十七八歲的青衣少年?嗯,比我高一些,長得也好看,他也許和一些女子在一起。」
「哦,老婆子沒見過。」
「嗯,婆婆要是有心,煩你為我多留意。」
張辰在遠處聽了一會兒,看著人群中一個身著杏黃衣衫,帶著斗笠面幕的少女,與人說話。
「臭小子,還愣著幹什麼,人家可想你呢,到處打聽你的消息!」懷裡的蘇懷玉,又輕輕笑道。
「哼,小妖女,還不是你,詭計多端,恩將仇報,將劍架在菀兒脖子上,不然我怎會與菀兒分開?」張辰見到唐菀兒,暗想諸事都會迎刃而解,心情大好。
「臭小子,要不是你三番兩次,與我作對,攪了我的大計,沒一劍殺了你,已經是本神女開恩了。」蘇懷玉一提起之前的事情,就心裡有氣。
「小妖女,這回最好規矩些,不然菀兒一翻臉,就不救你了。」張辰沖懷裡的女子,撇撇嘴,板起臉說道。
「嘻嘻,這位菀兒姑娘,心腸軟得很,不論是誰,她都會出手搭救!」蘇懷玉對唐菀兒這心性,但是捉摸的透徹。
「那可未必,你這妖女,恩將仇報,蛇蠍心腸,讓你死了最好。」張辰故意說道,說罷抱著蘇懷玉,往人群中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