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辰默默看了蘇懷玉一陣,打開手上握了許久的陶泥小罐,倒出兩顆藥丸,送入蘇懷玉口中。
只是蘇懷玉唇齒也不動彈,藥丸吞不下去,張辰忽然心促狹心一起,低頭想在蘇懷玉櫻唇上吻幾下,讓她服下藥丸。
張辰低頭貼近蘇懷玉臉頰,只感覺如蘭香氣撲鼻而來,甚至能聽到蘇懷玉微弱地呼吸聲。
正道張辰欲吻的時候,猛然驚醒:我怎會有這等想法?
難道真如本無禪師所說,我被蘇姑娘美色所迷惑?
張辰心中一驚,又看了蘇懷玉一眼,暗自想道:哼,小妖女,你再美,也美不過我的菀兒,嗯,還有小師妹。我怎會貪圖你的美色?
張辰心中糾結了半晌,忙抬頭不敢親近蘇懷玉,當下伸手在她脖頸上輕輕一點,蘇懷玉輕哼一聲,小嘴兒一張,藥丸就吞入腹中。
張辰又扶蘇懷玉盤腿坐起,運靈力輸入她體內,替她消散藥力。
過了半晌,只聽得嚶嚀一聲,蘇懷玉似乎是醒轉過來,連連咳嗽幾聲,嬌軀一歪,張辰忙伸臂攬住纖腰,將蘇懷玉摟抱在懷裡。
「臭小子,我這是死了么?」蘇懷玉都感覺不到四肢,意識模糊,眼眸迷離。
「是啊,小妖女,我們都死了下地獄了!」張辰忽然有心逗弄蘇懷玉,也不說破,嘻嘻一笑道。
「哼,臭小子,你詭計多端,又愛欺負我,你才該被打入十八層地獄!」蘇懷玉聲音雖然微弱,但性子卻改不了。
「嘿嘿嘿,那可就是閻王爺判錯了生死,我和你這小妖女一起下得地獄!」張辰也不以為意,繼續說笑道。
忽然蘇懷玉右臂一陣酸麻疼痛傳來,瞬間反應過來尚在人間,又感覺到被張辰摟在懷裡,立時羞不可抑,罵道:「呸!臭小子,誰要和你一起,下地獄?」
張辰感覺到蘇懷玉嬌軀微微發熱,想來是傷勢好轉,心中大喜,當下正色道:「蘇姑娘,你快運功療傷,不說別的了!」
蘇懷玉微微搖頭,道:「我體內一絲靈力都沒有了,靈力盡失,形同廢人,看來是老禿驢歹毒得很,做了手腳!」
張辰低聲道:「蘇姑娘,老禪師也是為你好,要不是他慈悲為懷,我們哪裡還能全身而退?」
不料蘇懷玉臉色大變,極為激動,牽動傷勢,想要說話卻又劇烈咳嗽起來。
張辰見了,也不想再爭論這些了,柔聲安慰了幾句。又看了看四周,只怕忽然又有人追了上來,如今蘇懷玉修為盡失,憑自己一人可是難以應付。
「蘇姑娘,我們先找一間客棧,歇息一陣,再想辦法!」
蘇懷玉這時候不僅運不起靈力療傷,連一絲力氣也使不出,只微微點頭,道:「小心些,莫要再被人埋伏!」
張辰輕輕抱起蘇懷玉,她身形比唐菀兒高挑些,但張辰抱起來也毫不費力,看了看天色,自樹林里出來,已經過了大半日,烈日偏西,天色將晚了。
張辰施展水系身法,發足往西邊狂奔,不多時就來到一處小鎮,找了一家客棧。
當日薛家家主所贈幾大錠金子,張辰剩餘不少,在櫃檯扔下一錠銀子,就自顧著上樓了,店伴見他出手豪闊,又是一表人才,抱著的少女更是美貌,忙跟在後面點頭哈腰,伺候他入住。
「公子,尊夫人有病在身,要不要小的給你去請大夫?」
「我們鎮山的許大夫,那可是遠近聞名啊!」
這店伴殷勤獻媚,一聲尊夫人說得張辰心頭一顫,猶猶豫豫,卻感覺懷中的少女,玉容帶怒,若不是動彈不得,早已一劍刺了過去。
「閉嘴!我們是兄妹!」
張辰連忙低喝一聲,還衝懷裡的蘇懷玉輕輕一笑。
不料蘇懷玉翻了個白眼,嗔道:「臭小子,誰是你妹妹?」
張辰嘻嘻壞笑,道:「嗯,是我說差了,娘子!」
「娘子」二字,張辰故意加重語氣,一臉壞笑,看向蘇懷玉。
蘇懷玉目光一冷,看得張辰心中一股惡寒,忙道:「小二,大夫就不必了,快為我安排一間上房!」
來到房間里,張辰輕輕將蘇懷玉安放在暖床上,低聲道:「蘇姑娘,不如我們在此歇息一夜,避過風頭,然後再行趕路!」
二人在荒野小店,遭遇神農堂弟子,行蹤遭遇泄露,姜離等雖然遵從少堂主姜逸命令,退走回山,但難保他不會將二人行蹤說出去。否則當時花山附近,為何會又數十散修追趕上來?
以二人如今的狀態,一些散修尚能應付,若是各大派弟子前來,只怕是凶多吉少。
蘇懷玉輕輕點頭,隨後竟然又昏睡過去。
若在往常,流連於俗世城鎮,張辰必定是點上幾道美食菜肴,飽餐一頓,但如今情勢,卻讓他沒了心思,看了看床上酣睡的蘇懷玉,張辰哀嘆一聲,陷入沉思。
如今距離竹山酆都客棧尚有二百里路程,御劍也得兩三個時辰,如何逃避各派高手的追捕,倒是讓人心煩。
忽然張辰靈機一動,暗自想道:「不如我與蘇姑娘雇一輛馬車,喬裝打扮,裝作凡人趕路。」
「先前不論是騎馬還是御劍,都太過顯眼,混在凡人堆里,倒應該不會引人主意。更何況蘇姑娘動彈不得,有馬車趕路也方便許多。」
想通了這一節,張辰心情大暢,連忙起身出門,就準備去雇一輛馬車,不想側眼一看窗外,夜幕降臨,繁星如斗,早已經是夜晚了,店鋪只怕是早已打烊歇業了。
張辰回屋輕聲喚道:「蘇姑娘?」
蘇懷玉一聲不吭,沒有回答,想來是白天經歷了太多事情,又身負重傷,身體精神都有些不支,昏睡過去了。
張辰心情大好,當下獨自一人下樓,才發現一樓大堂空無一人,只有掌柜的還在櫃檯算賬。
掌柜的見了張辰這位出手豪闊的公子,忙停下撥弄算珠,含笑問道:「客官可是要沐浴?」
張辰大馬金刀地往堂內中間椅子上一坐,一錠銀子拍在桌上,大聲道:「來些酒菜,我有些餓了!」
俗世客棧,都是一樓經營飯堂,二樓兼著住宿,這時候沒有客人,客棧早已打烊了,但掌柜的見了這錠銀子,眼睛一熱,立馬過來笑道:「客官稍等,這就給你做去!」
掌柜的點頭哈腰,收了銀子,往後堂去了。
張辰心中暗嘆,有銀子就是好,像公子大爺一般,吃住不愁,還有人獻媚,回想這銀子還是當初薛松濤所贈,剩下的零碎銀子,這幾年來各地遊離,少有用銀子的時候,還剩下兩大錠金子。
想到薛松濤,張辰不由得又想起小師妹韓可珍。
「小師妹有雲師兄他們照應,這時候應當醒了,有她說出當日真相,揭了太清谷幾個偽君子的醜惡行徑,雲師兄他們想來也不會誤以為我勾結魔教了。」
「明日我送蘇姑娘去酆都客棧,然後就回神山,該怎麼責罰,由掌門師伯處置就是了!」
「只是師父一向古板,不知道會怎樣看我,娘親倒是會為我求情,只是一頓罰是少不了的!」
張辰想了一陣,這時候只聞到酒香四溢,抬頭一看,正是熱騰騰香噴噴的飯菜,送了上來,還有一小壇酒。
「嘿,怎麼責罰是以後的事情,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得好!」
張辰看著菜肴,早已經是口水直流,夾了一筷子肉絲吃了,又扯開酒罈封口,端起酒罈一看對面,才想起只有空蕩蕩的長凳,空無一人。
往常張辰喝酒,都是有雲天陽等豪情的師兄在,或是程夢歡等兄弟在,再不濟也是有唐菀兒吳青青等紅粉知己在。
如今偌大的客棧,卻只有幾張空蕩蕩的桌椅,寂寥無一人,令人興味索然。
張辰輕嘆一聲,一舉酒罈,往嘴裡送去,清冽辛辣的美酒,直往喉嚨里灌,過了半晌,一壇酒就被張辰灌了大半。
獨自一人喝悶酒,最無意趣,張辰隨手一扔,將酒罈扔出門外。
看得那掌柜瞠目結舌,這一壇酒可也值五錢銀子,只以為是這公子嫌小店酒水粗劣,不合口味,但又不見這位青衣公子低喝質問。
同時只見他捏起筷子,風捲殘雲,將幾個菜肴吃了個七七八八,只剩下些素菜菜葉,似乎又是胃口甚佳。
張辰拍了拍胸口,很久沒這麼飽餐一頓了,只可惜沒有痛快喝一場酒,美中不足。
張辰緩緩起身,看了掌柜的一眼,緩步上樓去了,推開房門,只見床上白衣少女睡得正香。
想起明日主意已定,張辰心中再無牽挂,搬了兩張椅子到床邊,拼在一起,和衣躺下,準備再美美睡上一覺。
正當張辰腦海中胡思亂想,神遊天外的時候,忽然耳邊傳來一聲低語。
「臭小子!」
張辰歪頭向床上看去,只見蘇懷玉一動不動,妙目緊閉,竟然是在說夢話。
「嘿嘿,小妖女,夢話都還在罵我臭小子!」
張辰心中一陣唏噓,把頭一歪,不再理會蘇懷玉,打算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