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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亂

  夜,陳家莊園。

  中軍府的三千士兵進入莊園,圍住了第一峰,畢竟這裡是入口,而莊園的人被安置到了永寧河以西,青龍苑很大,人再多上幾倍也裝得下。

  這幾日山上一點動靜也沒有,但山下的士兵不敢懈怠,京畿重地,已經出了一次駭人聽聞的大事了,不能再有半點閃失。

  下半夜,在樹上守夜的士兵突然發現京都方向亮起了烽火,不是吧,護軍府的人在搞什麼啊!?

  緊接著,第一峰上也亮起了火光!

  士兵趕緊高聲示警!

  陳家莊園一下子熱鬧了起來,在此負責的將軍把所有人都叫了起來,第一峰上鼓雜訊大作,甚至把繩索都扔了下來。

  「將軍,他們明顯是想拖住我們……」

  「他們敢下來么?下來一個,死一個!」

  這時,第一峰左右兩邊的山峰也先後亮了起了火光,一共有四處。

  「將軍,他們要下來,只有一處是真的!」

  「那你告訴我哪一處是真的?每個地方去三百人!發現真的,響火箭為號!快!」

  「是!」

  「將軍,京都的烽火……」

  「西邊南邊的人,他們會去支援。」

  「可敵人要是從我們這邊跑了……」

  「【粗鄙之語】!你帶三百人,去東陽門!」

  「將軍,三百人……」

  「就三百!地方官府總不能什麼也不幹,全指望我們吧?」

  「是。」

  ……

  將軍料定敵人不會從第一峰下來,一直在觀察兩邊,等待響火箭劃破夜空,卻沒想到敵人從背後殺了過來!

  喊殺聲驚天動地,數量在千人以上!

  將軍知道上當了,中了敵人的分兵之計,但他並不慌張,畢竟他還有一千五百人,一面令人發射了響火箭,一面下令全軍與敵軍死戰,只要撐到周圍的人趕過來,就可以夾擊敵人。

  可他又沒想到敵人從第一峰,一個一個,下來了,數量很多,成百上千,很快便對他形成了夾擊之勢!

  宋國姦細到底有多少人啊?不是說只有千把人嗎?這,京都內外,加起來,至少三千以上啊!

  將軍恨死了護軍府的一群廢物,居然能在幾天之內,點了兩次烽火……

  中軍府當然比護軍府強多了,即使面對兩倍以上的敵人前後夾擊,依然陣腳不亂,且戰且退,也是因為敵人有意鬆開一個口子,讓他們撤。

  將軍一路撤到永寧河西岸,敵人也不追了,退回了陳家莊園,將軍再次發射了響火箭,更訂位置,聚攏士兵。

  等待期間,清點了一下人數,損失了三四百人,即便集合了所有的人,兵力也不足以與敵人再戰,將軍只能留下一些人盯著,親自去搬救兵了。

  ……

  天青山,第一峰。

  魏介在峰頂目睹了山下的整個戰鬥過程,其實他也參與了戰鬥,兩邊山峰上的疑兵,沒有他先上去,王希懷的人根本上不去,師姐袁飛絮也幫忙了。

  袁飛絮今天還表揚魏介,因為他堅持不食葷腥,不近女色已經超過二十天了,師姐不提起,魏介還不知道這麼長時間了,他最近太忙了。

  需要他親自參與的事情不多,但需要他自己考慮的事情很多,也就無心去想那種事,眼下太尉不在京都,又有宋國人「幫忙」,魏介的事業又上了一個新的台階。

  宋國人的確幫了魏介的大忙,他有了組建一個「航母編隊」的機會,他要利用「航母」上的財富,資助周圍的「護衛艦」如雨後春筍一般肆意生長,進而連成一片,威懾周邊區域,到那時,哼哼,太尉也不得不坐下來和他好好談談。

  當然,那一天什麼時候到來,魏介心裡沒底,肯定需要很長時間。

  魏介今晚看到了一個近在眼前的機會,那就是王希懷的三千精兵,他們今晚和趙國軍隊幹了一仗,比之前陳家和田家群毆強太多了,主要強在有組織有紀律,依靠團隊協同作戰,不玩個人英雄主義。

  要把地痞流氓訓練成精兵強將,肯定也需要很長時間,那不如想辦法把王希懷他們拉上船,三千精兵哪,他們是宋國人,在趙國的地盤上,一定會和魏介一條心,而且他們還可以訓練流氓地痞。

  一舉數得。

  這個事情不能急,慢慢來,反正一時半刻他們走不了。

  ……

  領軍府,內堂。

  韋譽和謝湛坐在棋盤的左右,沒下棋,在說事,昨晚的事。

  「阿湛,昨晚到底怎麼回事?」

  「唉,昨晚西市起火,守烽火台的人一緊張,就把烽火給點了,人已經殺了。」謝湛低著頭,臉色很差,昨晚折騰了一宿沒睡。

  韋譽盯著表哥那張煞白的臉,追問道:「緊張,點烽火?你覺得我會信么?」

  「唉,」謝湛深深嘆了口氣,心力交瘁,「宋國姦細冒充護軍府的人,殺了人,點了烽火。」

  韋譽身體後仰,翻了翻白眼,氣得不行,「這也行?我服了,這要是傳出去,真不知道外面的人怎麼編排護軍府。」

  「唉,我也沒話說他們了,哦,我四叔已經給我爹去信了,讓撫軍府調派一萬人和中軍府剩餘的兵馬一起防禦京都。」謝湛偏頭,目光匆匆掃過棋盤,亂。

  韋譽輕輕點了頭,又問道:「還有,陳家莊園什麼情況?」

  「他們昨晚殺了出來,殺了中軍府幾百人,唉,京都的烽火分散了陳家莊園的兵力,被敵人圍攻,寡不敵眾。」

  「寡不敵眾?敵人到底有多少?」

  「四五千。」

  「四五千?」韋譽嘴角一挑,根本不信,「下面人虛報吧?」

  謝湛又是深深一嘆,沒奈何地說道:「有可能吧,但我們也沒法確認他們到底有多少人。」

  「阿湛,要我說,你真應該和太尉好好說說,這個時候就不要計較那麼多了,和崔家暫時聯手,先把宋國姦細清除乾淨,畢竟京都攪得人心惶惶,大家都沒好日子過。」韋譽漫不經心地在棋盤上撥弄一枚棋子,他的立場已經悄無聲息地發生了轉變。

  謝湛低著頭,不說話,這意味要向魏介示好,謝家怎麼能向一個宦官低頭呢?

  他一想到魏介那日見過皇帝陛下之後,在宮中相遇,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就怒火攻心,一抓抓住了棋桌,「不行,我們全力把京都的宋國姦細清除乾淨,外面的,不管了。」

  「陳家莊園也不管了?」

  「不管了,人少了盯不住,人多了,又沒人防禦京都了。」

  韋譽見謝湛心意已決,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

  中軍府介入了京都城防,即對京城九門進行了嚴格的管控,普通人出入京都非常麻煩,魏介是中常侍,依然可以隨意出入,不過許進本知道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就去找司徒要了一塊牌子。

  如此一來,魏介要進城,就會去青龍苑找許進本,許進本準備了一輛馬車,隨時送魏介去他想去的地方。

  魏介一般也不進城,進城必去秀色會館,許進本在秀色會館也安排了人,專門和韋譽兄弟、司徒父子、朱一鳴接頭。

  秀色會館,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自然也有朝中權貴,不管你是門閥士族,還是窮家小戶,都是人,是人有些事一天不做,渾身難受。

  窮人會因為錢有所節制,而富貴人家不缺錢,即便京都內外鬧翻了天,這裡依然車水馬龍,熱鬧非凡,權貴雲集的地方,自然也是法外之地,官兵無論如何也不敢來搜查秀色會館。

  所以,朱一鳴自從那日見魏介以後,一直長住在此,花天酒地,今天,魏介又來見他了。

  「無影先生,快請坐,請坐。」

  魏介在朱一鳴對面的位置坐下,呵呵笑著說道:「你們的人很厲害么,幾千人就把趙國京都攪成了一鍋粥。」

  「不是我們厲害,而是對手太弱了,現在中軍府的人入駐了京都,之後還有護軍府的兵力,我們就不敢鬧事了。」朱一鳴臉上的油脂好像又厚了一層,反光。

  「那你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魏介盯著朱一鳴一臉的膘,好久沒吃肉了,「是不是等風頭過了以後,就撤離了?」

  朱一鳴低頭去抓了一片水果,「這個,還要看兗州的戰事。」

  「怎麼,你們還有后招?」魏介看著那片水果被扔進了一張大嘴裡。

  朱一鳴幾下就吞咽掉了那片水果,嘴裡說道:「那要看謝亮出什麼招了,無影先生,我並非存心隱瞞,戰場的形勢變化莫測,今天勝利在望,明天可能就一敗塗地了,我真說不清楚。」

  魏介嗯了一聲,的確,兩軍交戰,不看到最後,真不知道誰是贏家,而冷兵器時代的戰爭曠日持久,一場下來,少說也要幾個月。

  之前趙國和宋國什麼情況不知道,如今謝亮先挑起了戰事,他無端打了人家宋國,宋國肯定要還手,這一來二去,不得打個幾年?

  「朱先生,我們有沒有可能長期合作?」

  朱一鳴呵呵笑著,反問道:「你想怎麼長期合作?」

  「天青山裡面什麼都有,就是沒有人,雖然我已經在四處招攬人手了,但把這些人訓練成可用的士兵,需要很長時間,而且,他們沒法獲得實戰經驗。」魏介說得很委婉。

  朱一鳴老江湖了,一語點破,「你想要王希懷的三千精兵?」

  「沒錯。」

  「嗯,我個人非常想和你長期合作了,不過,這事我做不了主。」

  「王希懷不歸你管?」

  「我只是個聯絡人,而他是鎮西府的將軍,互不相干。」

  魏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那我拉攏他,你不會反對吧?」

  「我當然不會反對,不過,你很難拉攏他,因為他出身平原王氏,門第和長樂崔氏不相上下,門閥子弟,自命清高,一般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呵呵。」朱一鳴的目光快速掃過了魏介的下體。

  魏介想著門閥士族頭疼,沒注意到這一細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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