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介的輪番轟炸下,韋邕終於有了反應,渾身不自在了,他被說中了心中的痛點,二十好幾的人,毫無建樹。
韋譽更不用說了,一臉的不爽,他不如他大哥,不如他父親,更不如他祖父當年征戰沙場,軍功赫赫,拜將封侯,那時韋家上下何等風光哪!
「人家司馬懿打仗,總把自己的兩個兒子帶在身邊歷練,父親死了,兒子能夠順利接替父親,把事情干到底,謝亮出去打仗,卻把自己的兩個兒子關在籠子里,生怕他們出去,見了光,皮膚黑了,吹了風,皮膚皺了。」
魏介說到這裡,喝了一口茶,繼續。
「我敢說,謝亮遠不如他的父親,而謝湛謝澄又遠不如謝亮,謝亮在,謝家尚能苟延殘喘,但謝亮一死,謝家必垮無疑,而你們韋家,呵呵,沒有了謝家撐腰,有什麼能耐在京都佔有一席之地?」
韋邕和韋譽依然不說話,韋邕盯著面前的茶杯,一動不動,韋譽坐在那裡搖來晃去,渾身難受。
「你們韋家只有兩條路,要麼跟著謝家一起完蛋,要麼跟我一起干大事,至於你們能我這裡拿到什麼,還要你們各自有多大本事了。」魏介話越說越大,大到沒邊了。
韋譽聽得刺耳,忍不住頂了一句,「你有什麼東西值得我們拿?」
「你真應該去天青山裡面看看。」魏介呵呵笑著。
韋譽言不由衷地說道:「韋七去過,不就是那些東西。」
「呵呵,猴子只能看到山裡的果子,老虎只能看到山裡的兔子,我可以告訴你們我看到了什麼,天青山就是一艘停留在京都邊上的巨大戰船,船上什麼都有,我可以將天青山周圍所有不滿謝家的人拉上船,進而將他們其中的佼佼者訓練成一支威武之師,有天青山作為屏障,進可攻,退可守,太尉縱有百萬大軍,奈我何?」
魏介這一番話極其狂妄,不過卻讓韋邕韋譽對他刮目相看,倒不是因為魏介的話有多麼高屋建瓴,而是他話里的比喻在瘋狂暗示你,聽完了贊同他,眼界就比猴子老虎高,韋邕韋譽正處於心比天高的年紀,怎甘屈於人下,連韋七也不如呢?
韋邕已然動了念頭,但依然有顧慮,魏介敢勾結宋國人,真不知道他以後還會幹出什麼禍及全族的事情。
「我之前說了,我們不做通敵賣國的事情。」
魏介呵呵笑著說道:「你們真應該多去天青山上看看,站得高,才能看得遠,我是齊國人,當了趙國的宦官,現在和宋國人聯手,好像我是個反覆無常的小人,但我要是滅掉齊趙宋三國,一匡天下,建立了大魏國,我通什麼敵了,我賣什麼國了?咳,當然,我是宦官,當不了皇帝,你們可以當啊。」
韋邕韋譽大驚失色之下,意識到了自己和通靈術士在思想上的差距,真的就是他在山上,他們兩個在山下。
「你們不會想都不敢想吧?劉邦只是一個小小的亭長,你們比他強多了吧?」
韋邕韋譽的確不敢想,即使魏介一直在攛掇他們,他們也不敢想,劉邦在他們這個年紀肯定也不敢想。
他們兩個今天來和魏介見面,完全是因為魏介抓住了他們的把柄,不得不來,來了以後確認了一點,他們鬥不過通靈術士……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誰強都不如自己強,只要自己足夠強,誰的臉色也不用看,整天呆在京都這座籠子里,肯定強不了。
所以,他們上了魏介的船。
……
領軍府,內堂。
領軍將軍謝湛坐立不安,一會站起來,來回踱步,頭疼,一會坐回去,盯著棋盤,目眩,唉聲嘆氣,終於等到韋譽走了進來。
謝湛立刻盯住他,極其不悅地說道:「阿譽,都什麼時候了,你能不能別去秀色會館玩了?」
「怎麼了,城內有護軍府兵,城外有中軍府兵,和我們領軍府又沒關係了。」韋譽暗自慶幸自己經常去秀色會館。
謝湛憋著心中的怒火,「中軍府的人找到他們了,他們躲進了天青山裡!」
「他們怎麼進去的?」韋譽明知故問。
他漠不關心的態度,讓謝湛爆發了,沖韋譽劈頭蓋臉地喝道:「問你啊!」
「我?你懷疑我?」
韋譽盯著謝湛那張暴怒的臉,這才是他的真面目啊,真要到了危急時刻,什麼表哥表弟,親生兒子都靠不住。
「魏介,只有他可以上去啊!」謝湛拍桌子了。
韋譽冷笑一聲,「阿湛,你不會認為只有我大趙才有通靈術士吧?」
謝湛愣住了,顯然,他忽略了這一點。
「他們殺了我們那麼多人,還能全身而退,其中肯定有通靈術士,而且他們一早就計劃好了路線,從東陽門一路退入天青山。」韋譽瞄了一眼棋盤,神色自若。
謝湛冷靜了下來,目光到了棋盤上,很是難受地說道:「那這事,就更不好辦了。」
「其實我們也有通靈術士,唉,只是,這話輪不到我說。」韋譽在棋盤上拈了一枚棋子,捏在手裡,用大拇指向上彈起,接住,彈起,接住。
謝湛歪頭,撇嘴,「他是崔家的人。」
「崔家也是我大趙的子民啊。」韋譽接住了棋子,瞄了謝湛了一眼。
謝湛冷哼一聲,「說句大不敬的話,我大趙沒了,他崔家一樣世代冠冕。」
「呵呵,這倒是。」韋譽繼續彈棋子。
「若是在平地上,通靈術士也沒什麼好怕的,人多一樣可以耗死他,只是這天青山,我們根本上不去啊。」
「是啊。」
「唉,世上怎麼會有通靈術士這種怪物呢?」
「若是通靈術士為你所用,你就會嫌他們還不夠怪物了。」
韋譽說的沒錯,其實可以把通靈術士可以看做是一種「大殺器」,他們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威力,當你的敵人使用時,你希望他們天天拉肚子,但當你自己使用時,你就恨不得他們一次性解決掉所有的敵人。
「那通靈術士為什麼這麼少呢?」謝湛想著數量多的話,他肯定能招攬幾個。
韋譽一聲冷笑,「怪物多了,我們還怎麼活啊?」
謝湛呵呵笑了笑,還是想想常人的辦法吧,他一邊看著韋邕玩棋子,一邊說道:「中軍府的人說,他們可以圍住陳家莊園,不讓宋國人下來,可天青山那麼大,誰知道他們會從哪裡下來啊?中軍府只有一萬人馬,撫軍府的兵馬正在調往天平關的途中,我們總不能耽誤調他們的行程吧?」
「撫軍府的兵也不夠圍住整個天青山。」
「是啊。」
「我們,算了。」韋譽欲言又止。
謝湛盯住了表弟的嘴,急道:「阿譽,你有辦法就說啊。」
「我的辦法和司徒有關。」
「司徒?他能幹什麼?」
韋譽抓住了棋子,捏在指間,「雍州牧、京兆尹都是司徒的人,他們可以下令天青山周圍的郡縣,督促豪強大族沿天青山山腳巡防,宋國姦細沒多少人,地方足以應付了。」
「是啊!」謝湛眼前一亮,接著呵呵笑了,「這事名正言順,司徒的人也不能從中作梗。」
韋譽微微笑著,將棋子放回了原處。
……
秀色會館,一間雅室。
魏介又和司徒父子見面了,為了給「航空母艦」配備大量的「護衛艦」,天青山周圍的豪強大族是不二之選。
有錢能使鬼推磨,魏介不信在這麼多豪強裡面找不到一群惡鬼來對付謝亮。
「……我會在暗中出錢支撐各地豪強大族招兵買馬,就需要你們讓地方官對他們的管束松一些,只要不是殺人放火,其他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好,這事好辦。」崔垣當即答應,「雍州牧、京兆尹都是我們的人,之前下陳縣的事是個例外,我們最不喜歡用蘇溫這等酷吏了,什麼本事都沒有,只會殺人。」
魏介呵呵笑了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乾咳一聲,說道:「有件事得跟二位說明白了,我雖然是齊國人,但我人在趙國,做的也是趙國的官,宋國人,我只是利用他們而已。」
「無影公子,我們不在乎你是哪國人,我們只知道你是虛谷大師的徒弟,無論你要幹什麼,我們都會全力支持你。」崔垣的態度極為誠懇。
「沒錯,」崔侃點頭附和,「無影公子,我們已經暗中和齊國的權貴聯絡了,他們可能會在近期採取行動,出兵牽制太尉。」
崔垣嗯了一聲。
魏介有些驚訝地看著司徒父子,「你們認識齊國的權貴?」
「我們不僅認識齊國的權貴,也認識宋國的權貴,其實是我讓朱一鳴聯繫許進本的,想著若是公子用得著最好,用不著回絕就是,事先沒和公子說一聲,還望公子勿怪。」崔侃語氣恭順,說完沖魏介深深欠身。
魏介呵呵笑著說道:「不會不會,這次宋國人若真能在前方拖著謝亮,我便可利用天青山裡的財富和天青山周圍的豪強大族,打造一把好兵器,等謝亮回來,我便可以和他真刀真槍地較量一番,說起來,謝亮兩個兒子實在是太差勁了。」
「是啊,」崔垣呵呵笑著,趁機把謝亮的兩個兒子奚落一番,「謝澄那小子根本不知道幹什麼,躲在護軍府不敢出來,什麼都讓長史去干,謝湛也是嚇傻了,把領軍府所有的人都派去了皇宮,不讓人進,也不讓人出。」
「只要謝亮不在京都,他們謝家也就那麼回事,若是謝亮回不來了,那我們豈不是,嗯?」魏介壞壞地笑著。
崔垣搖頭,「還不行。」
「還不行?」
「謝亮的三弟謝峻是鎮北大將軍,北方三鎮皆受他節制,鎮北府加上三鎮有十幾萬精兵強將哪,而謝亮的二妹夫杜翼是鎮南將軍,鎮守大江沿岸,手裡也有幾萬人馬。」
「二妹夫?還有?」
「謝亮的五妹夫柳冰是鎮東將軍,此次和謝亮一起攻打宋國。」
魏介無語了,也就明白謝家為什麼這麼囂張跋扈了,幾乎掌握著趙國所有的兵力啊,還明白了謝亮為什麼不帶兩個兒子去打仗了,弟弟妹夫一大堆,不缺人用啊。
「司徒有幾個兒子?」
「就他一個。」
「我師父也就你一個兒子吧?」
「是啊。」崔垣點頭。
「崔侃,你不會也只有一個兒子吧?」
「對啊。」崔侃點頭。
魏介再次無語,又明白了崔家為什麼干不過謝家了,人丁不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