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圖一離開,袁飛絮便從裡間走了出來,臉上冷冷清清。
「師姐,你親耳聽到了,今晚這些人又是韋譽找來的。」魏介臉上的笑容有些得意。
袁飛絮不作聲,不高興。
魏介知道師姐臉上掛不住,但這事情必須給她說清楚,因為後面這種事情只會多,不會少,他殷勤地請袁飛絮過去坐下,然後,倒了一杯茶水,遞給她。
「師姐,你是了解我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袁飛絮抿了一口水,將茶碗放在桌上,盯著師弟,質問道:「當初,不是你先犯太子妃的?」
「哎喲,我的師姐,我和太子妃是兩情相悅,太子妃什麼身份?她要是不願意,我能犯她么?」魏介振振有詞。
袁飛絮冷哼一聲,「不管你怎麼說,她是太子妃,你和她就不對,你當初跟我老老實實上山,也就不會有後面這麼多事。」
「我,我,好委屈啊,」魏介直接蹲在了地上,唉聲嘆氣了一陣,「當初,是,我當時要是先遇著師姐,就是另外一條路了,可老天偏偏讓我先看到了太子妃,命啊,沒得選啊。」
袁飛絮的目光隨之下移,繼續訓斥師弟道:「什麼沒得選?當時我就告訴你了,她是太子妃,你還去找她?」
「我不是說了么,在知道她是太子妃之前,我已經迷上她了,無論她是誰,我都會去找她,我沒想到的是,太子妃也喜歡我,那我們就,是吧?」
「你們這叫偷情,太尉抓你,天經地義!」
「喂,太子也在亂搞啊,太尉怎麼不管,皇帝也不管啊,」魏介口無遮攔,突然停了下來,「師姐,你,知道這事么?」
袁飛絮哼哼兩聲,不置可否。
看來師姐知道,也是,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太子的醜事傳了出去,對太子妃也不好,魏介乾咳一聲,說道:「師姐,太子的事情,我們不說了,我們只說太子妃,太尉他肯定什麼都知道,但依然把女兒嫁給太子,你說,這是親爹乾的事情么?」
袁飛絮突然覺得自己的親爹真好,從小到大,從不強迫她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對比之下,太子妃雖然表面上風光,其實,挺可憐的。
「太子妃是沒得選,如果她可以選,她肯定嫁給我,師姐,你信不?」魏介說起太子妃,總是眉飛色舞,得意至極。
袁飛絮說不上嫉妒,純粹看不順眼他那尾巴翹上天的德性,「哼,太尉才不會把女兒嫁給你。」
「我知道,因為我一無所有么,幸運的是,我會通靈術,我做到了很多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我也相信我可以改變很多不合理的事情。」
「什麼事情,不合理?」
「遠的不說,韋譽為了抓我,先動用領軍府的士兵,他也知道見不得光,又是換便服,又是戴面具,失敗了兩次,現在又收買外地的豪強,一個武衛將軍就可以如此無法無天,你能想象一下,太尉私下底幹了多少喪盡天良的事情么,這難道不該改變?」
袁飛絮對官場的事情沒興趣,但師弟說的在理,魏介若真有罪,太尉應該通過正當的途徑,將其拿下,繩之以法,而不是讓謝湛韋譽他們私底下干,牽連了多少無辜之人。
「師姐之前說的好,抓捕強盜是官府的事情,可強盜都敢來青龍苑打家劫舍,官府在幹什麼?官府可能不知道,但我敢說,官府知道了這事,也不敢管,因為強盜是韋譽找來的,韋譽又聽命於謝湛,而謝湛背後有太尉撐腰,哪個官府敢過問?」魏介此刻的表情極為認真嚴肅,有點憂國憂民的意思。
袁飛絮不答,靜靜地看著師弟。
「我當初在山上當著你和師父的面,說為了太子妃,要搞垮謝家,可能你們覺得我是一時衝動,不知天高地厚,但師姐你平心靜氣地想一想,這種目無王法的家族不該垮么?」魏介沖袁飛絮發出了靈魂之拷問。
袁飛絮依然不答,一動不動地看著師弟。
魏介自問自答道:「該垮,不然師父就不會讓崔家支持我了,當時師父給我的那封信,師姐還記得吧,師父在我上山之前就準備好了。」
這就是袁飛絮不反駁師弟的原因,如果是師父要搞垮謝家,那謝家就該垮。
而魏介說了這麼多,把所有的問題都算到了謝家頭上,是不是把謝家搞垮了,這些問題就不存在了,袁飛絮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她本來就對這些事情沒興趣,她只是認為魏介殺人會遭天譴,而作為師姐,她應該勸阻他,卻沒想到自己被師弟說服了。
「師姐,我說得口乾舌燥,你好歹給點反應啊。」魏介可憐巴巴地望著師姐。
袁飛絮微微一笑,說道:「話都讓你說完了,我還說什麼呀。」
「哎呀,師姐笑起來,太好看了。」魏介鬆了口氣,終於可以站起來了。
「哼哼,我回去了。」
「我送師姐。」
……
一片密林之中,有一處河灘開闊地,河水沒有多深,被亂石分成了三股,靜靜地流淌著,左右兩邊各有一上百人,手裡都拿著各種兵器,人人處於警惕狀態。
這時,左邊幾個人把將一個反手綁著蒙著眼睛塞著嘴巴的人推到了最前面,而右邊人群里抬出來了一個小箱子,放在了河邊。
雙方的頭目也都亮相了,左邊是陳圖,右邊是田家老大。
「田老大,你們為了點小錢,就不講江湖規矩……」
「陳老三,別說廢話,要麼把我四弟放了,拿錢走人,要麼,今天就在這裡一決生死!」田老大火氣很大。
陳圖淡定的很,盯著那個箱子,問了一句,「我錢都沒看到,你讓我怎麼拿?」
「打開,讓他看清楚。」
有人上前打開了箱子,陳圖看了一眼,然後沖那邊歪了一下頭,四個人押著田老四,朝那箱子走了過去。
陳圖在人群之中沒看到田老二,可能在林子里躲著,陳大膽也藏在後面林子里,雙方今天能不能達成各自的目的,就看個人的本事了。
這邊四個人押著田老四已經到了箱子面前,一手交人,一手交錢,問題是,交易完成之後……
「乾死他們!」
田老大大吼一聲,揮刀撲向四弟身邊的一個人,同時,他身邊的幾人也撲了過去,而他身後的人紛紛揮刀沖向了河對面。
呃——
田老大的雷霆一擊,非但砍死那人,反而被那人一刀削中了咽喉,田老大瞪著一雙不明所以的眼睛,倒了下去。
這常人無法反應的速度,除了魏介,別無他人,他以押送田老四的方式接近了了田老大,一招致命,一次乾淨利索的斬首行動!
魏介揮刀,沖人群高聲喝道:「田老大死了!你們還不滾!」
「【粗鄙之語】!為大哥報仇!兄弟們,砍死他啊!」人群後面傳來一個憤怒無比的聲音!
人群瞬間便包圍了魏介幾人,陳圖那邊的人早就沖了上來,和對方咬在了一起,真應了田老大那句話,今天就在這裡一決生死。
魏介被團團圍住了,並不慌張,他知道還有一個田老二,在後面,剛才田老二已經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並且他一直在罵罵咧咧,距離不遠。
機會啊!
魏介飛身跳了起來,一眼便鎖定了田老二,踩了一下田老四的腦袋,借力,接著踩著其他人的腦袋,繼續借力,蜻蜓點水一般,飛撲向了田老二。
田老二意識到了危險,一邊大喊著快砍死他啊,一邊轉身往進林子里跑,魏介腳下的人,用各種武器用捅他,都太慢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像一隻大鳥一樣,飛進了林子里。
進了林子,魏介更是如魚得水,在樹上飛快地跳躍穿行,更能藉助樹枝的掩護,讓那些想用箭射他的人放棄了念頭。
而田老二在崎嶇不平的地上,連滾帶爬,很快便被魏介追上了,魏介跳了下去,一刀便砍飛了田老二的腦袋!
他就是天神下凡啊,周圍的人目瞪口呆,反應過來,作鳥獸散了。
看著無頭屍體倒在地上,鮮血汩汩如泉涌,觸目驚心,魏介手中的長刀在抖,夜間殺人和白天殺人,感覺完全不一樣,光天化日之下,一切都太清楚了,太真切了。
魏介終於感受到了殺戮同類產生的心理不適感,心裡好難受,堵得慌,想吐是什麼情況?他不敢再多看那地方一眼,他的大腦想離開這裡,身體轉了,但腿卻沒聽使喚,導致人摔在了地上。
他目光獃滯地抱著樹慢慢爬了起來,踉踉蹌蹌地往林子外走,突然聽到了外面殺聲震天——
我的刀呢?
魏介轉身回去,找到了長刀,又不小心看到了那屍體,直接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那畫面根本不是給人看的,太可怕了。
不不不,我又不是第一次殺人了,我怎麼能害怕呢?!
我不能,我當然不能!
直視恐懼,才能消除恐懼!
魏介使勁大叫幾聲,嚇跑了恐懼,鼓足了勇氣,睜開了眼睛,並大步上前,一般抓起了田老二的腦袋,飛身上樹,以最快的速度撲到了林子最邊緣的一棵樹上,高高舉起帶血的頭顱,狂吼不止!
下面的人先後看到了,田家一方隨即潰散。
陳圖激動地一刀捅死了田老四,帶頭高喊了一句,「無影!無敵!」
「無影!無敵!」「無影!無敵!」「無影!無敵!」
眾人紛紛振臂高呼,聲音響徹河灘。
……